經濟復蘇將臨艱澀回歸時段
文/程實
導語： 沒有邏輯是周期轉變背景下矛盾沖突的表象，而沒有邏輯的邏輯則是矛盾并立統(tǒng)一的實質
每每憶起愛因斯坦說過的一句話：“相信世界在本質上是有秩序和可認知的這一信念，是一切科學工作的基礎。”毫無疑問，從“看不見的手”到“瓦爾拉斯均衡”，經濟學標榜其“科學性”的方式，正是用一種特殊的邏輯將散亂的局部糅合成絲絲相扣的整體，而阿羅和德布魯?shù)膫ゴ笾幷谟谒麄冇闷恋牟粍狱c理論證明了這個整體邏輯的存在，讓愛因斯坦言論中虛幻的信念變成了無可爭議的事實。
在這個偉大的事實面前，筆者再一次感受到自身的淺薄和渺小，找到這個必然“存在”的邏輯去縫合沖突的局部，實在是一個艱難的問題。但王爾德說：“從來沒有輕率的問題，有時倒有輕率的回答。”我們似乎很容易從主流研判中找到對現(xiàn)在全球經濟亂局的某種邏輯解釋。也許所有市場參與者都能對當下的全球經濟亂局有一個感性或是理性的認知——美國經濟復蘇強勁，歐日經濟并不太壞，新興市場強勢依舊，金融危機稍稍雨歇，美元匯率跌跌不休，黃金價格節(jié)節(jié)走高，石油價格加速攀升，股票市場群情激昂，債券市場強勢持久。這一連串亂象的背后，“金融危機見底導致的風險偏好回歸與經濟周期轉向帶來的不確定性叢生”作為一種常見的整體邏輯麻木著市場的神經。
如果多一點細致入微的觀察和追根究底的思考，那么這種簡單邏輯有失嚴謹之處。如果說美國經濟的強勢向市場傳遞的核心信息是金融危機見底趨勢的明晰化，那么美元背離基本面利好而走弱將屬情理之中，聯(lián)系兩者的局部邏輯是危機見底伴隨的風險偏好回歸。但這種風險偏好的回歸何以解釋黃金價格的強勁上漲？單純的風險偏好回歸邏輯已經難以在黃金、美元和經濟之間自圓其說。
那再加上油價變化會是怎樣？尷尬的是，邏輯的脆弱性進一步顯現(xiàn)。如果將油價上漲這一趨勢分解為動態(tài)的時序過程，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在美元貶值這個大趨勢下，整個9月，油價甚至小幅下跌了0.07%，而10月前20天油價就上漲了12.04%，一度沖上80美元/桶的標志性關口。如何解釋油價的這種起伏走勢以及同金價的變化差異，主流邏輯似乎根本無從下手。
無須諱言，當下復蘇“超預期”的特征市場人士應該都能感同身受。如果聯(lián)系到對金融危機長期影響及此前歷史經驗的實證研究，這種超預期復蘇相當于透支了未來復蘇的持久動力，就像比薩斜塔上掉下的皮球還會彈起并再次落下一樣，這種透支將對應著未來復蘇趨勢的力度回落，當市場狂熱消退，失業(yè)不斷攀升并完成從滯后指標向先行指標轉變之后，全球復蘇的均衡回歸可能會毫不留情地帶來一個艱澀的小時段。
超預期復蘇之下，未來經濟回落的陰霾揮之不去，這對應的是通縮風險；同時，弱勢美元的沖擊和寬松政策的遺產對應的則是通脹風險。通脹風險并非僅僅局限于物價實際上漲帶來的風險，還包括通脹壓力加大以及政策提前應對不足而帶來的風險。值得強調的是，兩種風險的交錯并存并不是靜止的對立，而是動態(tài)的糾纏。9月，通縮風險略微占據上風，趨勢未定導致二次探底的擔憂持續(xù)存在，與同期金融系統(tǒng)改善對應的是風險偏好的不完全回歸，對總需求恢復的不信任導致石油價格并未伴隨美元貶值而大幅上升；10月之后，通縮風險相對有所下降，油價上升則重獲助力。而黃金的特別之處正在于，通脹風險和通縮風險都是推高金價的力量，前者引致保值需求，后者引致避險需求，因此時間序列上金價的上漲路徑相比油價更趨平滑。
總之，沒有邏輯是周期轉變背景下矛盾沖突的表象，而沒有邏輯的邏輯則是矛盾并立統(tǒng)一的實質。有幸的是，經濟學教會我們的思維方式似乎沒有失去“瓦爾拉斯均衡”的存在所象征的科學基礎；不幸的是，用這種思維方式審視宏觀世界經濟，我們似乎在今年第四季度看到了超預期復蘇的靚影，又可能在明年的一季度看到均衡性回落的殘象。
程實
作者為經濟學博士，財經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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