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物語:當代藝術家王斐的意志美學
文/張思永
一個具有濃厚文化原教旨色彩與悲劇意識的特立獨行的青年藝術家;
一個藝術中混血了哥特狂野與巴洛克隱喻的當代騎士;
一個外表靦腆卻深藏著三島由紀夫式的偏執、唯美與肅殺的少年,
從《斬豸圖》到《聚沙塔》,從《衣冠遠去》到《尊嚴之路》,
衣袂孤寒、空眸欲語,
王斐的作品表達了中國當代青年面對國家曾經失落尊嚴的癥結,
同時又對文化基因的優質混血情有獨鐘的迷戀。
在王斐的畫室中陳列著他在2008年剛剛完成的眾多作品,其中就有《終極斬豸圖》和《我流淌著1645年的血》,這兩件作品濃重流露著這個外表平靜內心狂野的藝術家看待中國人現實與歷史的深沉觀念。《終極斬豸圖》來源于王斐大學時代早期經典《斬豸圖》,《斬豸圖》曾經被諸多媒體稱為是本世紀對東亞版圖最絕妙、最經典、也是最詭異的想象,難以置信它出自一位少年的內心,12件變體分別散落在四方藏家手中,其中包括蔡康永,吳彥祖等知名時尚人士,自此一畫難求。王斐坦言:“斬豸圖表達的是中國人心中失落的武士,而“終極版”擁有更加精確的板塊想象與大陸海洋風起云涌的上帝觀的俯瞰,是對自己經典的終極演繹”,著名美學家彭鋒曾言“王斐的繪畫從歷史事件的敘述進入了哲學和宗教層面的反思,同時能夠避免狹隘的民族主義的責難,表達的是今天的中國少年回首歷史時的一種信念雄心與羞憤傷感相混合的復雜心緒和悲情詩意,他的藝術將‘恥感’升華成為一種普世的宗教情感……”
早在2004年,首創極端化的漢族“衣冠”指代文化原教旨意義的中國精神,
這,是他的意志。
《踏奴亭》與《妖刀》是王斐2004年中央美術學院碩士未畢業時的兩幅表達中國人悲劇精神的早期作品,當時一經展出就被大收藏家張銳先生慧眼賞識,這兩幅深刻的作品運用象征的圖像語言,激烈而優雅的傳達了當代中國人對曾經失去的尊嚴的全新理解,也可以說是為后來王斐廣為流傳的著名的《斬豸圖》埋下了伏筆。
然而,王斐敏銳地意識到中日歷史悲劇并不是國人精神淪喪的真正根源,王斐貌似平靜的外表下潛伏著一顆叛逆的心,他把中國人的尊嚴之路上溯到了300年前的“衣冠遠去”和700年前的蒙古入侵,與其說王斐的世界是歷史神秘主義,不如說他把當代中國人的復興激情建立在他個人的暗黑哲學之上,這種暗黑哲學,真正吸引了高端知識素養與品味的群體,收藏下他最富爭議的《斬豸圖》系列、《借我七百年》系列、《少年愁》等大量作品。
2007年由伍勁先生策劃的著名的中國新銳繪畫展,首次以一位年輕藝術家的作品命名了整場大展的主題,那就是王斐的代表作品《聚沙塔》,這也許就是王斐自己常相信的“英雄相惜”,巧合的是《聚沙塔》與《英雄惜英雄》等代表作,相繼被德國頂級奢侈品廚具品牌“Poggen Pohl”大中華區總裁何捷先生收藏,用何捷先生自己的話說:“頂級奢侈品 Poggen Pohl 在西方上流社會,是專為皇家階層烹制美味的最奢侈的方式,而藝術家,就是為我們烹制精神美食的人,王斐作品的獨特個性與獨立精神,冥冥中正吻合了少數高端人群的鑒賞品味”。
王斐的藝術思考與現今熱衷于流行符號的藝術現狀完全不同,他非常善于從不同情節探究中國人心中的癥結,最新作品《我流淌著1645年的血》巨幅長達6米,是王斐核心理念的典型,那種熱血深入寒冰的徹骨的冷酷與悲情,那種男性在生死間慘烈的性感:三只手緊握刀刃的刺心之痛;三把嵌入堅冰的長刀;其中高潮處之斷刀像極了古琴奏至情濃之處所掙斷的弦,1645年的血就這樣流入了當代的少年騎士的血管,冰冷而熾烈。美國著名學者雷•達理用西方人的眼光看待王斐的作品說到:“他表達了痛苦的存在主義之父克爾凱郭爾式的真諦:人生,無論是從歷史角度還是從個人角度來看,守望未來的同時卻又不得不逆向地理解過去,他的作品探究一種與自身精神源泉斷割的文化的恥辱,是獻給那個消逝世界的挽歌……”
“神秘、悲情、壯觀”可以成為王斐的意志世界的藝術的關鍵詞,他作品中那個獨特的男子形象,總是具有一種強烈的架空于時代的孤傲貴族氣質,帶給今天的人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古意,又流露著壯觀而荒涼的未來氣息。時代性對于王斐從來都不是疑惑,他筆下的男子,就像黑澤明電影中游走于新舊時代之間的浪人,更像三島由紀夫《豐饒之海》中幾度轉世的貴族松枝清顯。
王斐一直把中國“士”人精神沒有被成功“當代化”的現狀與日本文化在東方形態上僭越中國地位的文化現象之根源歸結于一個特定的悲劇時代,那就是1645年“衣冠遠去”的時代,王斐敏銳的認為宋元山水畫之興起與明代人物畫的衰敗暗示著中國人“人格形態“的隱遁與小寫的“人”,以及同時日本歌川國芳筆下大寫的“人”,王斐坦言:“革發異服是中國式的美學特征與氣質遭受的全民性的強暴,“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殉難的是真正流淌著先秦漢唐風骨的“士”人精神,殉難的也是今天我們只有在日本才能體會的美學氣質,日本人所謂韃靼人和支那人之說正是源自中國之“衣冠遠去”……我非常留意從先秦漢唐權力與意志的人格化造像到宋元山水文人畫的變化。自明代以來人格化的形象在中日兩個民族的美學意志中呈現了完全不同的地位,從中不難看到在后幾世紀中各自不同的命運。日本民族至今都在廳堂中供奉傳世鎧甲,鎧甲成為人格化的幽靈與家族宗教,人在儀式感中獲得精神依賴和生存意志。中國民族是西方人故意丑化的頭戴五角星的民族還是禿頭辮子的民族,還是衣冠之士?日本的科幻機甲就是古典武士的變異,人格化美學的消失,也代表一種精神的遠去。”
王斐的數次敦煌之旅在他看來卻從來沒有踏入佛的世界,他似乎一直刻意保持這樣的距離,反而流淌著一種尋覓武士精神的狂熱,一種人的崇拜,一種元稹憤梳漢發的男性意志,一種憑欄斜陽的孤獨壯麗,這一點,在《衣冠遠去》《藏劍少年郎》《借我七百年》《山頂獵獵風》等為代表的作品中表現得十分露骨。王斐的藝術氣質似乎難以被歸類在當今任何一個已知的藝術范疇內,在他的身上你找不到所謂70后人的青春物語和自我感傷,也沒有80后人的輕浮乖戾,他的作品中流露著一種少年大悲,“救贖”、“神秘”、“深沉”、“悲情”成為他的世界的關鍵詞,一種三島由紀夫似的士魂精神,著名批評家殷雙喜曾這樣說過“王斐的與眾不同之處, 在于他具有某種歷史的深度感與精神上的敏銳感, 也可以說王斐在文化與精神層面具有他的同代人所少見的早熟與深沉, 他以儀式化的偶像塑造, 更加突出了現代人的缺席, 從而在一種優雅的方式中, 將沉重的歷史性反思轉化為一種欲說還休的無言之痛,這是一種非主流的, 與叛逆者的思想有關的文化類型。”
有如聚斯金德筆下格雷諾耶式的孤寂與古怪,
他要尋找暗黑貴族的城堡,拯救他疲憊的狂想,
這,是他的意志。
王斐已經是今天年輕藝術中的叛逆者,一種混合了古典優雅與偏執肅殺的冷酷美學樣式與孤獨意志。從不考慮市場、默默創作的年輕藝術家作品,竟然出現在張銳、蔡康永、吳彥祖、伍勁、瑞士ROSSI家族等知名藏家的私人收藏中。年輕藝術家王斐的悲劇精神一直觸動著最高端的審美群體。王斐說,“壞的市場像馬戲團圈養著的荒原困獸,好的市場像法布爾的荒石園呵護著的不屈天才,只有英雄可以惜英雄。”被眾多頂級時尚雜志評論為“行走在塵埃之上的意志騎士”的他,也得到頂級奢侈品圈的垂青,“萊索托諾言”鉆石項鏈、阿爾法•尼羅超級游艇、波爾多酒莊……2008年圣誕節,世界頂級奢侈品雜志《羅博報告》(ROBB REPORT)每年12月推出最重要招牌性專題“終極禮物”(Ultimate Gift Guide),為尊貴讀者在全球范圍內精選出最適合送人或送自己的最貴重獨一無二的專屬好禮,特約年輕藝術家王斐為其創作封面作品,王斐巧妙的將個人創造的“中國衣冠”與“終極禮物”完美融合一體,并為此畫作命名為《獻給王者的禮物》,王斐是歷年《羅博報告》與中國藝術家在頂級時尚與純藝術間的合作中最年輕的藝術家。《羅博報告》精選的“終極禮物”,在新生代藝術家王斐的不羈構想中,化作一個個向貴族精神致敬的圖騰。
從去年王斐的個展“意志決斗意志”以來,“Will vs Will”幾乎成為他個人的LOGO與人生座右銘,這種獨特的表達,很容易聯想到他對尼采意志說與瓦格納式的歷史隱喻的癖好。他很早就萌生了將中國式悲劇的文本和西方圖騰感儀式感濃重哥特式神秘隱喻優勢雜交混血的觀念,著名批評家高嶺曾說到:“與其說王斐的繪畫是一種宏大敘事的復歸, 毋寧說是一種自我在變形的形式中獲得超能力量的個人敘事,這是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用藝術的方式抵制現實的危機與誘惑的最有效的方式, 它仿佛具有一種魔力, 吸收和凝聚周圍的一切力量,抵制著現實世界的物質化和均質化的誘惑和侵蝕, 為我們傳達出一種迥然有異的少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