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只做投資不做投機就一定能做好?事實證明,不確定性非常大
周放生
我的《投資與投機能兼得嗎?》一文討論投資與投機的關系。實際上這是一個風險理念問題。從一個短時期看,既做投資又做投機,似乎沒多大問題。一旦拉長時期,5年10年甚至更長,結果就看得很清楚了。投機掙了芝麻,導致投資失了西瓜。所以,與其如此,那倒不如專心去做投機,也許能掙得更多些。免得左顧右盼,一心二用,啥都干不成。
投資是冷板凳,投機是熱板凳。同時做兩個板凳,那滋味夠受的。有人會說,難道只做冷板凳,專心做冷板凳,就一定能做好?事實證明,不確定性非常大。但不專心做就更無可能了。
改革開放30年來,企業(yè)投資失誤,投資損失可以說不計其數(shù)。據(jù)一個工業(yè)重鎮(zhèn)城市的市長告訴我,他們那里4個上市公司,共募集資金32億元,結果只有6億元是看得見的投資,效益且先不說,其余都打了水漂。投資損失率達80%。據(jù)我的觀察,這不是個別現(xiàn)象,更不是極端現(xiàn)象。從工、農(nóng)、中、建幾大銀行剝離出的不良資產(chǎn)規(guī)模就可想而知了。
有投資就有風險,多年來如此大規(guī)模的投資,產(chǎn)生一定比率的損失是必然的。也可以看作是投資要付出的成本。但投資損失總應有一個合理的邊界,例如國內、國外行業(yè)平均損失率、EVA值。投資損失超過合理邊界的原因是什么?如何控制投資風險?
投資行為分為兩類:一類是項目投資、基本建設投資。一類是股權投資、并購投資。許多情況是兩種行為交叉。
據(jù)我的工作體會,投資風險控制要研究解決的問題很多。
排在最前面的是決策風險。例如行業(yè)風險。新進入一個行業(yè),要研究行業(yè)風險。假如這個行業(yè)風險太大,且是無法承受的風險,那就不需要再考慮對這個行業(yè)投資了,例如“走出去”的國家風險。經(jīng)過評估擬投資項目所在國家風險過大,且無法受控,那么項目投資的前提就不存在了。在決策項目投資之前,若僅見樹木,不見森林,后面的工作再出色,也徒勞了。
其次是項目可行性研究風險。項目投資的研究報告我們叫可行性研究報告,實際上,相當多的可行性報告是先定性可行,再去論證它。這是為證明自己的決策是正確的。如果項目投資要上級批準,政府批準,那就更上一層樓,怎么能批準就怎么寫。報告內容完全對號入座。因此稱之為 “可批性”報告。
坦率地講,在企業(yè)工作時,我自己就撰寫過 “可批性”報告。寫“可批性”報告時,可以跟實際情況完全脫鉤,也可以添油加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到現(xiàn)在為止這個問題也沒得到很好解決。“可批性”報告就是釣魚報告,目的是釣到魚。如果決策是建立在“可批性”報告、釣魚報告基礎上,這個風險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再次是決策體制風險。美國一些公司在金融危機中出問題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這些公司董事會失效。問題出在哪兒?美國公司的董事會里是有獨立董事的,但是公司董事會里獨立董事是董事長請來的,應該是董事長的朋友。董事長又兼任CEO,這就決定了獨立董事難獨立,很難獨立于管理層表達自己的意志,對管理層的決策很難形成制衡,獨立董事與董事長有利益沖突。
我考察過瑞士的蘇黎世保險公司,他們2000年以后的董事全部為外部董事。董事會結構就保證了董事會既可以聽取管理層的意見,又可以獨立于管理層做決策。董事長當然是外部董事,與管理層無利益沖突。這次金融危機蘇黎世保險公司沒有大的失誤,與董事會結構、董事會決策直接相關。所以,董事會結構是我們面臨的一個大問題。
這些面臨的問題遠不是全部,但都是我們投資風險當中沒有解決好的問題。這些投資風險不能控制,冷板凳照樣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