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賭徒傾向來自哪里
風險偏好是天生的嗎？也許有一半的可能吧。
文｜CBN記者 崔鵬
以前的一個私交不錯的客戶到北京來出差，我們談起投資的時候，他說他把很大量的資金都投入到期貨市場里，我對此感到很奇怪，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厭惡風險的投資者。他的解釋是，他的前輩們中有很多是商人—他是浙江人—他的基因里蘊含了他祖先的市場直覺基因，他值得為此冒險。
這種邏輯不免讓我很擔心，因為我的先輩中也不乏賭棍，那他們的基因會不會也在我未來的某個時刻發作，讓我憑著直覺在投資市場里傾家蕩產呢？為了驗證這種危險性的大小，我在我的朋友之間又做了一次小調查—因為我總是進行這種調查，我的朋友們都煩死我了，有人叫我FBI(Feichang Bukaopu of Investigation)，翻譯過來就是，“非常不靠譜的調查”—參與調查的都是生活在幾個中心城市的公司人，一共25名，他們有固定職業，年齡在27到39歲之間，之所以選擇我比較熟的朋友進行調查，是因為我對他們的風險偏好比較了解。不過，在針對他們的調查中我又有了些新發現。
想象中的與真實的風險偏好
雖然他們給出的原因五花八門—比如有的人認為，風險偏好是性格決定的，有的把它歸結為星座，比如火相星座的人會喜歡冒險；也許喜歡風險的人是從生活在山頂上的猿人進化來的，而喜歡低風險的人是從生活在平原的猿人進化來的—不過絕大多數被調查者都認為，投資者的風險偏好更多的取決于先天因素�？墒牵蠖鄶档谋徽{查者又認為遺傳對投資的風險偏好影響是非常模糊的，因為他們認為父母們的風險偏好要比他們自己弱得多，而同時有100%的被調查者認為，自己將隨著年齡增長和財富的變化而改變目前的投資風險偏好程度。
這次調查中幾乎所有的男性都認為自己是偏于風險的或者穩健的風險追求者，而女性有三分之二認為自己是偏于保守的投資者，這種情況與我所了解的并不相符。在認為自己是風險追求者的男性中很多人是很保守的投資者，他們的存款大部分躺在銀行里吃利息，而其中幾位女性卻恰恰相反，她們投資高風險的股票，而且投資方式非常激進。
雖然我不是社會學家，但美國的社會心理學家艾略特？阿倫森的觀點卻可以在這里幫助我們解釋，為什么被調查者的表述與事實會出現不一致。
在阿倫森看來，社會普遍認知會影響人們對自身的認知，比如，社會普遍認知認為女孩更喜歡玩洋娃娃，而男孩更喜歡玩汽車玩具，所以成年人就會在女孩玩洋娃娃和男孩玩汽車玩具時給予正面的反饋，而這也造成男孩女孩對自身認知的強化—我就是喜歡汽車玩具，或者我就是喜歡洋娃娃。
而風險偏好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調查概念更為抽象，而被調查者只能根據自己對這種概念的想象來表述自己，在這種表述中他們很可能更多地受到傳媒的影響，比如社會普遍認為老年人的風險承受能力“應該”比較弱，男性更“應該”喜歡冒風險而女性“應該”比較保守，在這次調查中，我的公司人被調查對象可能只是把自己描述成更貼近社會認知的形象而已。也許我們應該把投資者的風險偏好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想象中的風險偏好，另一部分是真實的。不過，如果這種阿倫森的解釋成立，那么所有對個人服務的金融機構對客戶進行的風險調查就全都要打個問號，而公司人投資者對銀行客戶經理對你做出的風險偏好判斷也要保持懷疑態度，因為他的結論肯定和你真實的風險偏好有夾角，或者說這種標志著金融服務專業性的風險測試根本沒用。
風險偏好會被什么引導？
如果拋開這些問題，那么投資者的風險偏好是天生的么？美國的投資心理學家理查？彼得森給出的答案差不多是肯定的，因為他把風險偏好的原因更多歸結于大腦中多巴胺產量水平和分泌方式的問題—多巴胺是一種能讓人興奮的化學物質—根據彼得森的總結，他把過于追求風險的投資者稱為“病態賭博”患者，而這種投資者的比例在美國人口中達到男性3.6%和女性6.9%—這樣看來女性比男性更喜歡冒險—在醫學實驗中，這些病態賭博患者表現出多巴胺分泌分散，比如在投資獲利或者出現嚴重虧損時，他們表現出的興奮和恐懼都要比正常的投資者少，心跳加快程度也比較低。所以病態賭博者為獲取高度的多巴胺刺激，喜歡重復地進行幾率游戲，來進行自我刺激，麻省綜合醫院的漢斯？布賴特醫師研究結論是追求過高風險的賭博型投資者與沖動控制不良以及大腦系統中前額葉片質、掌管體驗“報酬與損失”中樞的極度活躍有關。
不過事情都是兩面性的，彼得森也發現很多爍爍耀眼的明星都喜歡賭博型的交易，比如查爾斯？巴克利，他在賭場至少輸了1000萬美元，而高爾夫球選手約翰？達力據說把5000 6000萬美元送給了贏家，而大家尊重的邁克爾？喬丹也是位豪賭者。也許，這些大家伙有錢支持他們的不良愛好，而且好勝心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過從市場的角度看，投資者的風險偏好即使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先天，但肯定是在一定范圍內浮動的。在財富效應為正的時候，也就是說看到其他投資者都在賺錢的時候，投資者會預期市場將會更繁榮，而對風險偏好加強；在財富效應為負數，看到其他投資者在賠錢的時候，投資者的風險偏好就會相對降低。實際上，股票市場的市盈率變化就是這種風險偏好變化的體現，在2008年9月，中國A股平均市盈率在18倍左右，但是由于雷曼兄弟倒臺，全球市場陷入恐慌，A股還是出現大跌；在2001年底的A股市場平均市盈率已經超過50倍，而市場指數還在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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