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張 程 攝影/張 晶
金融危機爆發后,企業多元化戰略的優勢似乎得到了顯現,傅軍為此頗有些得意:“這個不行那個行,多元化的民營企業還是有生命力的”
說到新華聯,人們首先想到的是
它的多元化,但無論是褒是貶,多是外人評說。傅軍本人是怎么看新華聯多元化的呢?
起家時,逮住什么做什么
《新財經》:新華聯多元化的成功被業界稱道,國際上多元化的典型是GE(通用),杰克·韋爾奇(GE前首席執行官)對您有沒有影響?
傅軍:新華聯的多元化不是受誰的影響而做的。說白了,那個時候機會多,我們“下海”后是逮住什么就做什么,沒有想那么多。
實際上,我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做多元化,是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后才開始的。當我有了一些錢,就拿去投資我認為盈利比較好的行業,目的就是掙錢,積累資本。
《新財經》:在德隆、東方等多元化失敗后,許多經濟學家開始批評中國企業的多元化,認為這是一個陷阱。對此,您怎么看?
傅軍:很多經濟學家并不了解中國民營企業發展的過程,我也沒有必要跟他們去爭。我之所以這么做,是由歷史背景決定的。
以前他們批評得更厲害,現在金融危機爆發,他們又開始表揚我們了。我也不是說專業化不好,但是只搞一個產業,遇到周期性的變化你可能就死了;搞兩三個產業的,可能還有回旋余地,這個不行那個行。我不主張大型民營企業只搞一個產業,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當然,多元化也不是做得越多越好,基礎的業務,發展最多就是兩到三個板塊。
知難而退,放棄汽車制造
《新財經》:您剛才提到最好是兩三個板塊,記得您在2004年接受本刊采訪時就提出了“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口號。那么,在新華聯現有的這些產業中,哪些是您打算放棄的?哪些是要繼續發展的?
傅軍:不瞞你說,我們會退出兩個行業。一個是汽車制造,原來我們投資了長豐汽車、安徽的揚子皮卡。另一個是汽車零配件制造。為什么呢?因為我感覺到在汽車行業進行規模經營是趨勢,產業要升級,必須要大量投入,這可不是好玩兒的。在這方面,我是有一點知難而退。
《新財經》:新華聯放棄汽車是不是與汽車業整合的大背景有關系?據說,在南方,長豐就是整合重點對象之一。
傅軍:汽車業整合是一個世界趨勢,原來我們準備拿幾個億去做零配件,比如剎車片、汽車空調等,現在我們都放棄了。
重點發展金融和礦業
《新財經》:您準備在哪些板塊加大發展力度?
傅軍:在金融領域,我們會加大投資。2008年,中國的GDP是30多萬億,據估計,十年后,中國的GDP將超過50萬億,所以,金融領域發展空間巨大,我們會加大投資規模。
第一,在商業銀行增持更多的股份。比如長沙銀行、天津濱海農村商業銀行,我們現在都是第二大股東,我想繼續增持它們的股份。如果還有其他好的機會,我們也會進去。
第二,我們想做村鎮銀行。在全國政協會議上,我就提出要加大村鎮銀行發展力度。為什么呢?農村中小企業發展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現在的農村,不光是貸款難,存款也難。所以,我認為要在中國大力普及村鎮銀行。我建議未來五年之內,至少每個縣要搞一家村鎮銀行。
再有一個,我們準備在天津濱海新區組建一個保險公司,現在已經獲得天津市政府的同意,并報到保監會,正在等待保監會的審批。這個保險公司,我們第一次就投十個億,然后逐步做大做強。
對于金融行業,我是看準了。誰早進去誰就有優勢,越晚進去成本就會越高。
《新財經》:那制造業呢?
傅軍:我們的重點還是制造業。制造業始終是未來發展的動力,這是我們的一個基本戰略。我們的理念是“厚植實業、報效國家”。制造業包括兩塊,化工和有色金屬。我們爭取在兩年內使這兩個板塊的規模達到100億元以上。現在,有色金屬板塊還不到十個億,但我們今年有幾個新項目要投產。
《新財經》:酒業呢?據悉,新華聯已經讓出了金六福的大股東位置。
傅軍:酒業,我不會作為新華聯集團的重點,但這個行業我不會退出。我們雖然讓出了大股東位置,但還控制著管理團隊。金六福的團隊是我一手打造起來的,其中70%的高管是我一手招聘和培養的,而且,這些年他們也做得不錯的。
多元化投資,必須專業化管理
《新財經》:新華聯之前投資的酒業、汽車等,都是現金流很好的行業,這是否是您選擇投資行業的一個原則?
傅軍:我投資主要看四個方面。第一,符合不符合產業政策,能不能做大;第二,有沒有好的現金流;第三,最關鍵的還是能不能看到效益;第四,要看有沒有一個懂行的、有能力的管理班子,找不找得到這個人,是成敗的關鍵。
《新財經》:新華聯選人用人標準是什么?
傅軍:我們有一個很明確的規定,多元化投資,必須專業化管理。我們做城市燃氣時,因為沒有找到專業團隊,推遲了一年多才進入。最后我把天津市燃氣公司的常務副總、石油管道局的兩個處長挖過來,心里有底了才開始做,現在我們已經做了十五個城市。
我們招聘人才最關鍵看三點。第一,有沒有事業心;第二,懂不懂專業,有沒有一定的專業知識;第三,人的品性。
人才是最關鍵的,我們這樣的多元化企業,必須要實行專業化的管理。只要在管理上能做到專業化,多元化投資能有什么風險?
《新財經》:多元化可能還需要你能放權,讓他們去管理?
傅軍:對。能不能放權,敢不敢放權,這是決定我們多元化成功與否的一個關鍵。投資東岳化工后,我甚至讓張建宏做董事長,放手讓他去干。
《新財經》:新華聯涉足的行業這么多,每個行業你都比較了解嗎?
傅軍:多元化的痛苦,就是我對每一個行業都必須要懂。如果我說的都是外行話,那么作出的可能都是不符合實際的決定,就沒辦法去帶領團隊了。我們現在大概是五個大的產業,我雖不能說都是行家,但基本的業務面還是非常清楚的。
你做哪個板塊,就必須要有了解,那么就意味著你要研究、要學習、要交流,要心里有底。但是說實在的,一個人的精力、能力畢竟有限,你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說真正搞企業最好還是一兩個行業,最多就是三四個板塊。
“四保三壓”應對金融危機
《新財經》:金融危機對新華聯有影響嗎?
傅軍:我說我們沒受到影響,那是吹牛。影響是很大的。為此,我提出了“四保三壓”。“四保”是什么呢?第一,保增長,我們要保證15%的增長,過去都是20%~30%。第二,保主業,一個多元化的民營企業,你不能因為金融危機把主業丟了。第三,保資金,資金怎么運作好,這是一個大事。金融危機的時候,資金要斷裂,企業就死了。第四,保效益,還是要有利潤,民營企業虧本了,今后怎么發展?
所謂“三壓”,首先當然是壓成本。第二是壓項目,原來我們要上的項目現在可能減少,有一些項目適當地放緩,原來準備去年下半年上的五個項目現在都已經停下來了。第三是壓機構和人員,雖然我們也提出在裁員上要謹慎,但企業必須看實際情況,產品賣不出去、沒有生產,還發滿工資,這是不現實的。
《新財經》:您剛才說要保資金,新華聯現在的資金鏈情況如何?
傅軍:整體來說還是比較緊張的,但我們的資金鏈不會斷裂。雖然有的板塊資金非常緊,像有色金屬和房地產,但有的板塊還不錯,比如酒就賣得非常好,城市燃氣也比較好。危機來的時候,多元化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這個板塊處于低潮,那個板塊可能正是高潮,從而達到一個動態平衡。 現在你若只搞一個專業,就會很頭痛。所以,搞多元化的民營企業,還是有生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