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的成功，一是市場上的，一是學術上的”

　　曹俊杰

　　比起熱鬧的拍賣現場和不斷破紀錄的藝術品價格，眾多畫廊如今顯得格外安靜。位于時尚地標外灘三號四樓的滬申畫廊內，藝術家劉建華個展這樣悄悄地進行了兩個月。除了兩個月前開幕當天，眾多時尚人士端著酒杯和劉建華的“貨運垃圾”一起擠壓在這個1200平方米大的空間外，往后的日子，觀者寥寥。“中國當代藝術有很多泡沫，畫廊要在其中獨善其身，確實有難度。”滬申畫廊經理、策展人曹唯君在空蕩的展廳中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說。

　　當心自己搬起的“石頭”

　　曹唯君這么說是有理由的。長期以來，由于藝術拍賣行在國內藝術市場的“定價”地位，迫使畫廊如同生存在巨人影子中的矮子，在國內也常被稱為“一二級市場倒掛”。比起畫廊，拍賣行并不承擔著“發掘新人、培養收藏群體”的責任，快買快賣成就了拍賣行迅速發家的資本。

　　事實上，從2004年起掀開的中國藝術市場熱也是從拍賣市場率先燃起的，眾多畫廊只是陪襯。而如今，市場的操作更是如同

　　然而商業畫廊作為藝術市場的基石，往往無情反映了市場真實的一面。滬申畫廊從2002年開始籌劃，2004年1月正式落成。而作為一家私立畫廊，滬申畫廊的橫空出世就被籠罩了諸多光環：位于時尚地標建筑內，有著雄厚的資本背景，專業的藝術主持，空間設計由頂尖建筑師麥克爾·格雷夫斯(Michael Graves)設計，香港設計師陳幼堅也參與其中……融合了這么多光環的滬申畫廊，2004年1月的開幕更像是一個時尚事件而不是文化事件。這種高姿態的操作，契合在那個“藝術價格大躍進”時代，并不少見。

　　很快，滬申畫廊便發現藝術市場火爆，但真正賺起錢來，并不是那么容易。“今年經營的情況不是特別好，但比起別的畫廊，我們沒有經營上的壓力，我們只是外灘三號的一個部門，我們錢能不能賺回來，能賺回來多少，公司不是特別在意。我們還處于創建品牌的過程中。”曹唯君反復強調說，這個每年經營投入平均超過500萬元人民幣的滬申畫廊，近年甚至被藝術界稱為“商業畫廊成功的個案代表”之一。

　　滬申畫廊并不是沒有“成功”過。曹唯君還記得，2006年舉辦周春芽的個展時，“開幕當天或是到第二天，就全部賣光”，來自西南的周春芽如今仍是拍賣市場上搶手的藝術家之一。“也有很多‘收藏者’，買了之后沒多久，就拿去拍賣，這還讓畫廊背上黑鍋，引起藝術家的誤會。”曹唯君說，“一些藝術家也不理性，和我們合作時提要求，說自己畫廊的過程已經完成了，下一步要送進國外的美術館。”

　　“這個市場已經瘋狂了，連一些畫廊甚至在價格上也對無知投資者進行瘋狂訛詐。如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石頭已經搬起來了，我們可能隨時會聽到慘叫聲。”曹唯君說道。

　　理性應市，畫廊才能健康繁榮

　　劉建華的個展，是以“洋垃圾”主題的裝置作品展，10噸洋垃圾幾乎堆滿了畫廊的整個展廳，有些還打著包沒有拆開，垃圾從地面一直堆上去，鋪上了正對黃浦江的窗臺。戶外的繁華與戶內的“垃圾”相映成趣，無論是垃圾創造的“藝術”，還是藝術制造的“垃圾”，似乎都顯得“有話要說”。

　　“我們這種展覽肯定不是以營利為目的的，”該展覽的策展人曹唯君解釋說，“如果要賣錢，肯定是油畫最好賣，我們算是畫廊中比較有理想的吧，做的有點類似藝術中心，相比在經濟利益考慮上所占的比重，我們更注重藝術展覽的學術成分。”

　　在曹唯君看來，畫廊尊重學術、尊重藝術家，比尊重市場更重要。這容易讓人想起另一家上海老牌畫廊香格納畫廊。在市場上已存在了十年之久的香格納畫廊，當初開業時僅僅是上海波特曼酒店走廊里的一塊空地，香格納畫廊老板何浦林堅持自己的藝術眼光十年如一日，發掘出眾多諸如丁乙等現已成名的藝術家。而今，香格納畫廊已經在莫干山50號擁有兩大倉庫、近千平方米的面積，成為藝術園區經營方面首屈一指的畫廊。“這個市場十年來沒什么變化，只是遠遠看著熱鬧。”何浦林說道。

　　“我所認為畫廊的成功，一是市場上的成功，另一面是學術上的成功。市場的成功，應該基于尊敬藝術家的基礎上，現在搞得太離譜，畫廊像任何一個生意一樣，開了門，登了臺，但不應在臺下做更多的動作。對于不遵守市場規則的炒家，我們愿意保持距離。這如同一個賽場，思路不健康的運動員，終歸要被淘汰出局。”曹唯君說道，而滬申畫廊成立最初的目標，就是成為中國經營和展示當代藝術最具權威和影響力的私立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