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創”新，創什么新？

　　——日本首相曲阜題字的寓意與啟示

　　文/石齊平

　　編者按：全球化帶來的全新格局，決定了所有組織之間都需要用一種新的文化觀去重新審視、調適彼此的關系。國家之間與企業之間，都是如此。

　　一個新詞與一個新概念

　　去年年終歲尾，日本首相福田康夫來中國訪問，行程中特別安排了參觀曲阜孔廟。在參觀時，他說：“仿佛回到了2500年前的文化原點……我中學時就讀《論語》。”隨后，福田在曲阜留下“溫故創新”的題詞。此前，他在北京表示：“日中兩國的未來并不是選擇合作還是對立的問題，而是尋求合作方式如何有效負責的問題。”并在北大演講時說：“日中兩國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力量可以為亞洲及世界的穩定與發展做出貢獻……日中理應成為建設亞洲及世界美好未來的‘創造性伙伴’。”

　　福田題詞時，把大家熟知的“溫故知新”更動一字成了“溫故創新”，又提出中日兩國應成為“創造性伙伴”的概念，而非一般常見的“戰略性伙伴”。此舉似非一時心血來潮，應是有著深思熟慮后的寓意與期待，不妨解讀一下。

　　千年文化索解

　　先從國際大形勢說起吧。這二三十年來，中國在改革開放中迅速崛起，讓日本感受到極大的挑戰與壓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1990年代初，日本是全球第一個提出“中國威脅論”的國家，并試圖結合一切可以結合的力量，包括美國與臺灣來遏止。但形勢證明徒勞無功，中國崛起勢頭之強，不但無法抗拒，更無從逆轉。顯然，日本最好的選擇是盡快接受及適應此一趨勢，何況有跡象顯示：美國似乎也在作這樣的調整。更重要的是，中國除了崛起之外，其經濟及政治體制也在持續朝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與民主政治轉型。因此日本極有必要為新世紀的日中關系進行嚴肅思考，并探索出一個新的戰略方向。“日中兩國的未來并不是選擇合作還是對立的問題，而是尋求合作方式如何有效負責的問題”折射出的，正是這樣的一種心態調整。

　　可是，近百年來中日之間恩怨糾纏，包袱沉重，又如何能將之擺脫而跨出沉穩的第一步呢？百年陳疾，千年索解。千年之前，中日之間不是有過一段深厚而又精彩的文化姻緣嗎？而這段1500年前從中國隋唐開始的文化姻緣，更早不就上溯到了2500年前福田首相說的“文化原點”了嗎？

　　全球化新思維

　　中國儒家文化歷千年不衰，核心關鍵在于符合人性。符合人性，人的創造力才能釋放出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才能建立與維系。這一點，近代的日本恐怕比起中國，有著更多的領悟與啟發，并且受惠良多。近代中國，歷經了包括批孔在內的文化革命，傷痕累累，目前則已在復原之中。

　　與此同時，上世紀末以來的新一波全球化浪潮，正在對全球秩序及全人類智慧提出最大的挑戰，人類必須產生全新的全球價值才有機會通過這樣的考驗。美國模式的價值作過努力但似乎并不成功，歐洲尤其是北歐的模式則在作新而另類的實驗，與此同時，以中日兩大強國為核心的亞洲文明與價值為何不能也作同樣的嘗試呢？福田在演講中說：“日中兩國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力量可以為亞洲及世界的穩定與發展作出貢獻”，“日中兩國理應成為建設亞洲及世界美好未來的創造性伙伴。對此，我有堅定信念”。旨哉斯言也。

　　福田不愧名門之后，看來也應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福田不但用心地在尋找中日兩國可以而且應該成為“創造性伙伴”的共同價值基礎。他甚至還描繪出了中日兩國成為“創造性伙伴”的共同奮斗目標。在這個意義上，“溫故創新”的題詞，一字之易，反映的絕不會是詞藻上的標新立異，恐怕確實折射出福田作為一個日本政治家對于自己及對于日本的自我期許，以及對于他心目中可以與日本共同成為創造性伙伴的中國的共同期勉吧。

　　(本文作者系鳳凰衛視時事評論員)

　　責任編輯：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