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游一號面前的五個暗礁

　　NO.3 環境隱憂

　　辛巴達的面前沒有平靜的海洋

　　-采訪.撰文/李媚玲

　　提起投資網絡游戲，就不禁讓人想起阿拉伯傳說中的辛巴達航海的故事。其實，眼下國內網絡游戲企業面臨的整個環境，就跟冒險家辛巴達面前的大海一樣，好似永遠沒有平靜的時候。

　　而就在網絡游戲企業面前的這片不平靜的海洋下面，暗藏著五個外人無從了解的暗礁。

　　一號暗礁 市場：網吧陣地戰

　　“據統計，在國內網絡游戲玩家的上網場所的選擇中，有50%～60%是在網吧、30%～40%是在校園里，而基于個人的寬帶用戶僅占到了20%”，負責“網游一號”運營公司的營運經理對本刊記者說，“所以，網吧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但作為一款新游戲，“網游一號”在市場方面還算是注意的，并沒有到處撒網。“我們這款游戲的主攻對象是全國的二三級城市”，營運經理說，“之所以不在北京、上海這兩個大城市鋪開，因為上海的玩家見多識廣導致忠誠度不高，這對一款新游戲來說是最致命的；北京的網吧則收費過高，居全國之首，此外，北京對網吧的管理過嚴也對一款新游戲的成長構成威脅。”

　　在最初推廣“網游一號”時，營運經理想到的是找地方上那些有網吧人脈關系的人。“通常來說，在每座城市里網吧的網絡管理員都是相對固定的，他們即使是更換工作也肯定還是在網吧里，所以管理網管比管理網吧主更有效。我們的區域拓展經理一般都和各地的網管很熟，每個區域拓展經理負責100個網管不成問題。我們在全國大概有300家這樣的區域經理，而且像杭州、武漢、重慶這樣的城市，都是我們重點鋪的城市”，營運經理說。

　　“進入到網吧里后，最初我們是靠貼海報的形式來爭取玩家的”，營運經理接著說，“剛開始時各游戲廠商是‘你貼你的，我貼我的’。可到后來，做的人一多，就變成‘你撕我的，我撕你的’了。”“網游一號”營運公司最初還因為貼網吧海報的事，有過一次教訓呢。“我們當時做了一款很有意境的海報，結果發現不是很受歡迎。于是我們就把它改成了一個漂亮女孩，效果就很好”，營運經理說，“后來我們才了解到，在網絡游戲的玩家中，無業游民、學生和剛進入社會的青年占了絕大多數，因此宣傳時就必須考慮到這三類人的特點。”

　　對于這些平時需要花錢才能玩游戲的玩家來說，眼下如果遇到一個新游戲要測試，那他們也許不需要花一分錢就可以玩個過癮。“前幾年，當網絡游戲還不是特別多的時候，網吧主是很樂于讓游戲在自己的店里測試的，因為這樣可以幫助他們招攬顧客”，營運經理說，“但現在，游戲越來越多，網吧主的選擇余地也越來越大，也就不那么容易買賬了。今年3月份時，我們只能通過‘包機時’的方式，也就是付費給網吧主買斷機器的上網時間，并且讓玩家免費玩的形式，來讓他們參與測試。”

　　二號暗礁 人才：不只是短缺

　　“由于國產網游剛剛起步，所以經驗的不足是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負責研發的經理說，“我們原來是做單機版游戲的，現在做網絡游戲就完全跟以往的經驗不同了。可能在內部的局域網測試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但一拿到外網上，人一多，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就出現了。”對于“網游一號”的最終問題不斷，研發經理甚至中資方在總結這一問題的根源時都把人才缺乏的因素歸納在內，“最致命的是，在國內，網絡游戲的服務器端程序開發人才實在少之又少。”

　　“而從大學里培養出來的人才，可以說跟我們真正的需求有一定的距離”，研發經理說，“很多學計算機編程專業的畢業生，根本從事不了我們的這種工作。因為他所學的東西太有限了，很可能只是為了應付考試的那點內容。”

　　“現在某些大學可能也在開設專門的網絡游戲專業，但有一個問題就是，由于網絡游戲實在太新，老師不太可能有從事這行的經驗，那樣的話教育效果就很難說了。”研發經理說，“我認為有經驗的網游人才，至少自己要從頭到尾開發過一款游戲。而從目前的國產網游行業來看，僅有幾款成功的，即使是把已經開發出來的網絡游戲產品全部算上，也還是屈指可數。從這一點就可以想象，有經驗的網游人才實在是太少了”，研發經理說，“當然也不是說非常優秀的開發人才就沒有，但像這樣的人往往對薪水的要求過高。這樣的人力成本對我們這種規模的網游公司來說是擔負不起的。”

　　人才短缺不光在研發團隊存在，就是營運團隊也有這樣的問題。“在2000年的時候，基本上大家是在找不到工作的情況下才來游戲公司做運營的。這在當時也是個觀念的問題，因為大家覺得游戲業不是一個什么‘正道’”，營運經理說，“最初，大多數做運營的都是大專、職高、高中的畢業生居多。這些人相對來說基礎知識要差一些，而國產網游發展到今天，當初這批人都成了‘資深’人士了。從目前來看，他們現在只是一味地吃老本，創新能力差一些，同時有的還會沾染上游戲圈一些不好的習慣。比如，有人會販賣游戲裝備、偷玩家的裝備、損害公司的利益，去為個人獲利。”

　　“當然，不是說網絡游戲公司只缺執行的人，管理人才同樣也缺”，營運經理表示，“可能管理過網游公司的人去管理別的公司還可以的，如果讓只管理過其他公司但根本不懂網游的人來管理網游公司，那就很難勝任。”

　　三號暗礁 品推：廣告費，“貴”沒商量

　　“跟兩年前比，現在的專業媒體廣告價格已經番了一倍以上。特別是那些專業的網絡媒體，廣告價格更是高得離譜”，營運經理說，“一般來說，即使打過5～6折之后，那些熱門的網絡媒體的網絡游戲廣告價格高的也得7萬左右，而且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位置。”

　　“像我們這種中小型的網絡游戲公司一般都會選擇低成本運作，所以只能以針對特定受眾的紙媒體為主”，營運經理說，“像《大眾軟件》這種比較出名的可能要貴一些，而其他的刊物如果每月的發行量在五六萬份的話，一頁廣告每個月的廣告價格也就一兩萬左右。”

　　“這里邊其實也暴露出一個問題。在韓國要開發一款游戲，之前往往要委托專門的市場調查公司做大量的市場調研。而國產游戲的開發者不能說沒有這個習慣，說到底是既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人來做這種市場調研。”營運經理說，“所以只能靠自己的感覺或者像目前比較成功的游戲如《大話西游》那樣，通過廣告轟炸，來獲取模糊的玩家群。這樣做實在是一種無奈之舉，特別是在網絡游戲已經被炒起來的今天。”

　　四號暗礁 業界：游戲圈陋習

　　“2003年的時候，我聽說國內有個網絡游戲協會，就帶了個投資方的人去看一看”，營運經理笑道，“結果把他給嚇跑了。”據營運經理說，那天，他和他帶來的那個投資人看到了這樣一幕：來參加這個聚會的人，沒一個人在討論游戲和市場的問題，而是在喝酒、唱歌，場面熱鬧非凡。“簡直是污七八糟的，沒什么意思”，營運經理說。

　　“其實，游戲圈內部的交流和探討是非常重要的”，中資方對本刊記者表示，“在韓國，大約至少每月要有一次圈里的聚會。在這種場合，大家會彼此交換經驗，通過這種共享可以大大縮短研發周期，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做無用功。比如你在研發過程中遇到某個問題，如果我已經遇到過，你就不必再從頭做起，而且這種切磋本身對雙方都是一個提高的過程。”

　　“但在國內，圈里做技術的人之間基本上是不交流的，”中資方說，“這不僅僅是一個德行或者心態的問題。中國的網絡游戲業剛剛起步，在一個行業的發展初期，競爭者之間拼的是最基本的技術，可能需要保密。但當這個行業發展到一定的階段，技術之間的互補就會成為必要。”

　　“盡管國內游戲圈里的人很少做技術交流，但這并不意味著大家彼此不聯系”，中資方接著說，“其實這個圈子很小，有些消息傳得很快，尤其是大家每天都在互聯網上掛著，有什么事通過QQ、MSN幾秒鐘就全知道了。”

　　也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一些顧慮，使中資方推遲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即使到作者發稿時為止也沒有啟動)。“有時候，在管理上并不是你沒有明確的想法，而是環境不允許你去盲目執行”，中資方很無奈地說，“出于降低成本的考慮，我當時就想裁掉幾個人。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呀，好的人才太少了。”

　　“其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初，我在選擇研發團隊的時候，接觸了許多游戲圈里的年輕人”，中資方說，“這些小孩都年輕得很，20歲出頭就能每月拿到至少5000元的薪水，游戲圈本身的泡沫很容易讓這些年輕的孩子沾染上浮躁的毛病。我當時就遇到過好多拿著同一個DEMO，和資方高談闊論的‘小孩’。事實上，如果做技術的人沒有一個踏實、肯潛下心來好好做事的心態，是做不好編程的。”

　　中資方把上述問題都歸結為國產網絡游戲的大環境還是不成熟。

　　五號暗礁 監管：錯位

　　“首先準入門檻手續繁瑣”，當談到政府在行業中充當的角色時，中資方說，“一，我們希望政府準入手續越來越簡便；二，要得到‘網絡經營許可證’需要注冊獎金100萬元，但哪一款游戲運營投資也要超過至少500萬元以上。”

　　“提到政府的監管，我覺得最有趣的還是他們組織的各種展會”，營運經理笑道，“有些地方展會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交流和展示的作用，還挺貴的，每次得好幾萬呢。我記得我們上次去參加的那個展會，剛開場，兩家公司就吵起來了，后來整個過程都變得無聊透頂。”

　　“其他的比如對網吧的監管不當，比如說限制上網時間或者登記手續過于復雜等等，都會對網游生存構成威脅”，中資方說，“此外，最讓人頭疼的莫過于以前各種來歷不明的組織對網游本身的監管了。今天出來個新規定，明天又有了個新標準，而且由于各監管部門之間的職能本身就沒有理順和協調好，所以我們只能謹小慎微，忙于和各方做好協調工作，好在目前政府也在逐步完善和調整。”

　　“實際上，從國外特別是韓國網游產業的發展歷史來看，政府所起的作用是功不可沒的”，中資方說，“他們的政府或者成立相應的基金或者提供無息貸款，對正在開發中的游戲項目進行資助，以避免重復投資風險和資源的浪費。可喜的是新聞出版總署開展的‘中國民族網絡游戲出版工程’已經為網游市場開了綠燈，奠定了鋪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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