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國企業(yè)家》記者 丁偉   

　　一個中國式的投資家的故事。資本“馬前卒”一直挺立在潮流之上，但他聲稱自己只是被時代推動的“小人物”。但他從來都是中國投資界繞不過的一個人物，是江湖上傳說的那個“老大哥”。在西方同行眼中，方就是一個典型的“造雨人”(Rainmaker)，人如其名“風與雷”

　　2009年底，京城的一個頂級商界俱樂部內(nèi)部Party上，當牛根生和寧高寧擁抱在一起，以“婚禮”的形式演繹半年之前蒙牛與中糧那場聯(lián)姻時，該起投資案的第三位主角、厚樸投資創(chuàng)辦人方風雷坐在臺下，看著他的伙伴們歡樂調侃，平素沉默如海的臉上也掠過了一道笑容，又轉瞬即逝。

　　把自己的表情和內(nèi)心隱沒于人群之中，是方風雷最大的風格。但他從來都是中國投資界繞不過的一個人物，是江湖上傳說的那個“老大哥”。在西方同行眼中，方就是一個典型的“造雨人”(Rainmaker)，人如其名“風與雷”——他開創(chuàng)了中國第一家合資投資銀行，撮合了很多大型國企海外上市和收購的交易，他極具特色，在中國他有很多政商朋友，在海外，也是四海之內(nèi)多兄弟。

　　方風雷臉龐方正，天庭飽滿，敦厚的身體里蘊藏著非同小可的能量。

　　2009年，這個自謂“打工的人”所創(chuàng)立的厚樸投資(HOPU Investment)，成了中國PE界最矚目的角色。厚樸是國內(nèi)第一個融資超過100億人民幣(25億美元)的私募股權基金，擁有國內(nèi)PE中年齡最大的合伙人團隊：方風雷57歲，原畢馬威大中華區(qū)主席何潮輝58歲，原高盛亞洲投資銀行部聯(lián)席主管王忠信43歲——方風雷“PE軍規(guī)”之一：投資團隊就像紅酒，越老越吃香。

　　“元老隊”在2009年集中爆發(fā)，從外資手中接盤中國銀行、建設銀行的股份，動用資金八十多億美元，甚至超出了厚樸自身的基金規(guī)模。老方還撮合中糧、蒙牛聯(lián)姻，牽手國家主權基金(中投7億美元入股蒙古國龍銘鐵礦)。這都不是尋常PE所能做的事。

　　據(jù)接近他的人透露，方風雷最欣賞一句話：“做好這份工”。他還引用另一句話來掩飾自己做了那么多重量級交易的動機：“目的不重要，運動就是一切”。——這可是德國修正主義者伯恩斯坦的名言。 

　　Anyway，Party依舊，“運動”仍將繼續(xù)。 

　　第一個婚禮：中原大地初試身手 

　　時間：1988年6月8日 

　　地點：河南 

　　主題：中原集團成立 

　　方風雷角色：準新郎 

　　2009年，《中國企業(yè)家》記者至少見到方風雷三次，他一如既往地婉拒采訪。他誠懇地說，“大人物可以創(chuàng)造時代，我們這種小人物都是時代的產(chǎn)物。我們這代人是崇拜英雄，但跟你自己想成為英雄那是兩回事。” 

　　事實上，在方風雷成為金融江湖的“大人物”之前，他就是偏安一偶、闖勁十足。

　　河南是方風雷的轉折點。

　　在鄭州，方風雷的多年好友、建業(yè)地產(chǎn)董事長胡葆森指著不遠處的高新區(qū)對我們說，那就是當年他們一起戰(zhàn)斗過的地方。“方總是胸中有大格局的人，他的智慧和能量絕對不亞于現(xiàn)在那些大國企的董事長。”

　　1983年，胡葆森認識方風雷，認識的機緣很有意思。方于1982年自中山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分配至外經(jīng)貿(mào)部，1983年作為“欽差大臣”，隨工作組去河南外經(jīng)貿(mào)系統(tǒng)調查。那時候胡葆森在河南駐港機構工作，等于是被他調查的對象，他到深圳把胡從香港叫回來。

　　一年后，調查結束，胡并無問題，他們也就成了朋友。因受領導賞識，方風雷和當時到河南做改革顧問的“京城四君子”學者當中的黃江南、朱嘉明一起留了下來。

　　1984年底，32歲的文學青年方風雷調至河南省經(jīng)貿(mào)廳，當過河南省糧油食品進出口公司總經(jīng)理，之后受命整合河南省外貿(mào)總公司(后來改名為中原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公司，簡稱中原國貿(mào))，那是當時外貿(mào)改革的試點之一。他還是外貿(mào)體制改革小組成員，參與了中國第一個期貨交易所鄭州商品交易所的方案設計和早期籌備。

　　“方總個人比較低調，做的事都是大事。”

　　在組建中原國貿(mào)的過程中，胡葆森從香港調回來當方風雷的助手，兩人分別任總經(jīng)理、副總經(jīng)理，“我們倆算創(chuàng)始人，朝夕相處了8年，歷歷在目的8年”。他記得，1985年中原國貿(mào)成立，很快在河南名聲大振。這是一個綜合性的貿(mào)易公司，有進口、出口、投資業(yè)務，還有跟蘇聯(lián)、東歐的易貨貿(mào)易，做得風生水起。其他的外貿(mào)公司雖然很嫉妒，但是我們在創(chuàng)新上很有一套。

　　1988年，中原國貿(mào)和河南國際信托等三家公司合并成中原集團，在6月8日舉行的成立儀式上，方風雷和胡葆森意氣風發(fā)。中原集團董事長由河南副省長兼任，方是常務副總經(jīng)理。“這實際也是方總一手給弄成的。從中原國貿(mào)到中原集團用了三年時間，他兩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創(chuàng)意了。你看他總是兩三年來一個大變化，他實際上不停地想新事。”

　　2009年底，胡葆森這樣對《中國企業(yè)家》說：“方總一直站在很高的點上來思考問題，他腦子里信息量很大，知道國家需要什么，知道全世界的經(jīng)濟格局怎么在變化。他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具有巨大的創(chuàng)新動力和創(chuàng)新能量。”

　　我們見胡葆森的前一天，他其實就和方風雷在一起，隔一天方和中國進出口銀行行長李若谷等人一起去了柬埔寨……“方總做的都是國家戰(zhàn)略級別的事，他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大格局，不像咱們民營企業(yè)老算投資2千萬美元要賺多少錢這種賬。”

　　當然，做大事的方風雷也跟民營企業(yè)打交道。在中糧成為蒙牛第一大股東的背后，有他運籌帷幄的身影。建業(yè)地產(chǎn)上市前引入戰(zhàn)略投資者凱德置地，也是他一手促成，他親自陪著胡葆森去新加坡，對方當場就簽了協(xié)議。據(jù)說他本來還想拯救當年破產(chǎn)的鄭州亞細亞……

　　“沒有聽他話的人最后都敗下來了。”

　　1991年，胡葆森和方風雷先后離開了河南，胡下海去做地產(chǎn)，方先去美國讀書，不久后回國，1992年蟄伏海南，跟建行合作搞酒店、證券等營生——海南給方風雷留下了一個重要的伏筆：12年后，他重組海南證券，與高盛成立合資投資銀行高盛高華。

　　很快，改變方個人歷史和中國投行史的時刻到來了。 

　　第二個婚禮：關于合資婚姻，中金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時間：1995年6月25日 

　　地點：北京 

　　主題：中金成立 

　　方風雷角色：準新郎 

　　關于中金，方風雷回憶說，“當時沒想那么多，中金的目標就是為中國那些想成為世界級的企業(yè)提供最好的金融服務，為中國投資銀行樹立一個樣板。這個就是最大的理想了，能夠為它們服務就是最高標準了。當時想的就是這個。你還能想什么？一個行業(yè)、一個公司救中國？那絕對不可能的。” 

　　關于15年前由建設銀行和摩根士丹利合資成立的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簡稱中金)，留下了三個公認的史實：

　　1，中金是中國金融改革中里程碑的一步，其“師夷長技以制夷”的精神遙指100年前的洋務運動；2，副總裁方風雷是中金事實上的管家，而他的老板和導師是時任建行行長、中金第一任董事長王岐山。3，這是一場“同床異夢”的婚姻，夫妻雙方摩擦不斷，直到2009年底，摩根士丹利仍未售出其持有的中金34%股份，而方風雷與“情人”高盛的關系一直持續(xù)到了后來的高盛高華及厚樸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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