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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財經

世界頭號流氓交易員的非官方傳記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13日 18:52 《當代金融家》

  杰洛米﹒科維爾: “世界頭號流氓交易員”的非官方傳記

  本刊記者/韓松

  “吾友”杰洛米﹒科維爾

  記者手記代序

  “嗨!可以將我列為您的朋友嗎?我是來自中國北京的一位財經記者。沒有其他意圖,只是想結識您。當然,如果您希望讓更多人聽到您對此事件的陳情、隱衷與觀點,我將非常樂于幫忙。您可以通過電子郵件、MSN或移 動電話聯系我!”

  記者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不那么 “八卦“,不那么像個拼命追著警車、一心想搶獨家新聞的“狗仔隊”。

  其時記者正在訪問杰洛米﹒科維爾(Jérôme Kerviel)在全球交友網站Facebook的主頁。頁面顯得格外寂寥,沒有照片,沒有炫目的裝飾,沒有個人信息,更沒有“朋友”。

  “案件曝光時,他在Facebook上的朋友由原來的11個降至3個。截至發稿時又降至1個”,《紐約時報》2008年1月24日的一篇文章說道。待同為Facebook用戶的記者于當日訪問科維爾的主頁時,發現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朋友,于是發出上面的請求。當時科維爾應在藏匿中,并于兩天后,2008年1 月26日星期六,向法國警方自首,自此一直被關押著,大概從未曾有機會看到記者的留言。

  如果在法國的拘留所里能上網,杰洛米﹒科維爾應該會看到自己的人氣陡然升空。同他相比,近期其他熱門人物,無論是幾位美國總統候選人,還是法國總統薩科奇那位漂亮、性感的前超模新娘,多少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法國興業銀行的007”;“銀行業的切﹒格瓦拉”;“金融業的羅賓漢”;“孩子氣的英俊,有幾分像湯姆﹒克魯斯”……全球各地的媒體饒有興味的“八卦”著。

  而在網上,圍繞著杰洛米﹒科維爾,Facebook上已經出現了139個虛擬社團,記者也注冊加入了其中最熱門的幾個,并成為最早的成員之一:“杰洛米﹒科維爾粉絲俱樂部”(Jérôme Kerviel FanClub,截至發稿時計有1917名成員)、“杰洛米﹒科維爾應被授予諾貝爾經濟學獎”(Jérôme Kerviel Should Be Awarded Nobel Prize in Economics,2910人),及名字出奇搞笑的“如果50億人加入本團隊并每人拿出1歐元我們即可挽救杰洛米﹒科維爾的職業生涯”(If 5billion persons join this group & give 1 we save Jérôme Kerviel career,2093人)。“粉絲”們來自世界各地,用法語、英語及若干記者無從辨識的語言肆無忌憚地喝彩著、起哄著,其中頗不乏照片上看起來頗為“惹火”的年輕女士,寫下一行又一行或激賞、或多情、或曖昧的留言。科維爾的電話自動應答機錄音的音頻及他的律師Elizabeth Meyer在法國電視臺上信誓旦旦地稱自己的當事人決沒有潛逃,更不會做“代罪羔羊”的視頻到處流傳;他的照片被加工成若干版本:身著燕尾服出席諾貝爾獎頒獎典禮的,以及007、《流氓交易員》(Rogue Trader)或《古墓麗影》中的“超級英雄”。還有若干“特許商品”的廣告圖片:粉色的T恤衫上印著“杰洛米﹒科維爾的女友”,白色的則印著“我愛杰洛米﹒科維爾”,其中代表“愛”的紅心上赫然打著一個歐元符號。

  (免責聲明:記者加入上述虛擬社團純系出于工作目的,并不代表記者本人或《當代金融家》對上述社團宗旨及活動持任何贊同或反對立場)。

  如果科維爾的違規交易行為真如他夫子自道的,完全是出于一個“下層狗”(underdog)絕望尋求“尊敬與認可”的本能,他已經做到了——以一種頗為黑色幽默的方式。

  這讓記者想起了另一樁在美國以外鮮為人知的刑事案件。在同剛剛憑借《末代大佬:拉扎德兄弟公司秘史》(The Last Tycoons: The Secret History of Lazard Frères & Co.)一書榮膺2007年度“《金融時報》/高盛年度全球商務書籍”大獎及3萬英鎊獎金的前記者及投資銀行家William D. Cohan閑談時,記者提及,為何科維爾這樣一個無論從法律還是商業道德上而言都只是個“犯罪嫌疑人”,無論是從過往記錄還是作案手法上而言都頗為平庸的“下層狗”,何以成了媒體的寵兒與全球網民——其中不乏金融業內的年輕才俊——心中的“平民英雄”。在Cohan看來——也是他在自己的書中試圖揭示的,媒體與金融業之間存在著某種奇怪的“親昵”關系:業內大佬們無一不是公關高手,而媒體則格外樂于“中招”,有意或無意地成了他們的“廣告文案”。且媒體似乎還罹患了“失憶癥”:A大佬昨天明明已經證明自己是個自大狂兼損人肥己的權謀家,隔了幾天,卻被媒體說成是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B大佬明明因為逃稅或內幕交易坐過幾年大牢才放出來,現在卻成了大慈善家兼公共知識分子……不一而足。不過名利場不是個好玩的地方,Cohan不忘向記者“公關”一下自己正在寫作中的新書:“一部‘警世通言’”,關于David Wittig(1986年10月曾作為封面人物出現在《財富》雜志上,手執雪茄,標題為“收入過高的華爾街新星”),“一個來自堪薩斯大平原的年輕人,來到華爾街,學習如何去過那種‘超速人生’。他非常成功,在40歲時衣錦還鄉,成為當地一家公用事業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隨后,他毀了自己與眾多他人的生活。2008年9月,他將因自己的罪行第三次出庭受審”。典型的巴爾扎克式故事:出身寒微的外省青年來到大都會,一心要出人頭地,成了偏執狂,到頭來收獲的只有幻滅。唯一的區別在于,這樁故事真實地發生在現實世界中。

  記者最大的職業風險之一也許是,當你跟蹤一個話題或一個人時間久了,就會越來越難堅守自己冷靜的旁觀者、客觀的記錄者與中立的講述者的角色。記述科維爾的故事時,記者一直盡力不去試圖將他同巴爾扎克小說中的人物聯系起來。這并不容易。

  好在目前已經披露的情形似乎遠不足以支持記者作巴爾扎克式的想象。比如,至少沒有證據證明科維爾向巴爾扎克書中的主人公那么野心勃勃,或那么“出色”。

  出身于布列塔尼的小鎮,二流大學畢業,一份用結結巴巴的英文寫成的簡歷,里面絕對找不到一流商學院畢業生簡歷中常見的“領導”、“發起”、“成就”之類的關鍵動詞或吸引眼球的數字,職業目標只不過是作個普通交易員……種種跡象表明,與其說是個“邪惡的犯罪天才”或“劫富濟貧的俠盜”,杰洛米﹒科維爾更像喜劇電影里常見的倒霉鬼笨賊,種種“精心策劃”的“陰謀”本來應該只是些笑料。

  但正是這樣一個“笨賊”,用自己拙劣的犯罪手法,居然誤打誤撞地報復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精英”們。出身“精英學府”(Grandes Écoles)的法國精英們本是笛卡爾(Réne Decartes,1596~1650,法國數學家、科學家、哲學家)的信徒,相信世間萬物均可歸結為優雅、精致的數學模型,而現實是,他們的模型竟如此脆弱,甚至經受不住一點科維爾式的“統計噪音”。這是迄今為止記者所理解的整個事件的全貌。

  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即科維爾“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的行為本身也遠沒有造成如此大的損失,只是碰巧倒霉,其頗為拙劣的違規交易行為在“方便的時機”、“方便的地點”、以“方便的方式”被推上前臺,成為法興內部更大問題的“替罪羊”。這種推論有其合理之處,頗為契合科維爾的“笨賊”身份,也更適合全球大眾對“陰謀論”永不厭足的熱衷。但遺憾的是,當前已披露的事實還不足以支持這一論斷。

  本文將同讀者一道追尋科維爾從布列塔尼海濱小鎮到巴黎看守所的戲夢人生,以及另外兩個高高在上的精英,即法國興業銀行首席執行官、前政壇耆宿Daniel Bouton,及興業銀行公司及投資銀行部首席執行官、法國金融業新生代最耀眼的明星之一Jean-Pierre Mustier的經歷。這兩個人本來是如此高高在上,仿佛科維爾連仰望與膜拜都不配的,現在卻因為他的緣故,可能將不得不過早且不那么體面地終結自己正如日中天的事業。

  而法國興業銀行,第二帝國時代由法國皇帝拿破侖三世親自頒發御旨所創建、也許是當今全球大型綜合金融機構中最為“貴族化”的一家,是否能夠繼續獨立存在,也儼然成了一個大問題。

  布列塔尼-里昂-巴黎

  他因為工作健康受到損害。他家里人鼓動他辭職,但他表示自己不知道還能干別的什么。“他是個嚴謹、誠實、勤奮的好孩子,不會做壞事”。

  Sylviane Le Goff女士在接受法國歐洲1廣播電臺采訪時,這樣描述自己的外甥杰洛米﹒科維爾。盡管現年31歲的科維爾已被媒體封為“世上頭號流氓交易員”,但在Le Goff女士看來,她的外甥是被人陷害的,司法當局應該去查一查科維爾的上司們……

  Pont-L’Abbé,布列塔尼。

  想要去法國旅行的讀者請注意:在法國,稱一個布列塔尼人為法國人,如同稱一位蘇格蘭人或愛爾蘭為英格蘭人一樣,后果可能很嚴重。

  隔英吉利海峽與大不列顛島相望,布列塔尼半島海岸線幾乎總是云霧繚繞。雖然法國官方并不承認布列塔尼人為“少數民族”,但當地居民多為古代凱爾特人的后裔,在血統、文化及語言上同蘇格蘭與愛爾蘭的原住民有諸多親緣關系,風笛悠揚的樂聲有時會讓人感覺仿佛置身蘇格蘭高地。偶爾會有些三心二意的“分離主義者”跳出來給中央政府找點小麻煩,但獨立的“布列塔尼國”?好像沒有什么可能。

  Google一下Pont-L’Abbé小城,能找到的最多一類英語信息是關于當地酒店、公寓、度假別墅買賣及租用價格,以及往返該地與英國若干港口間的輪渡旅程表的。來自英語國家的游客或購置第二套房產的金主儼然是當地頗為重要的一項收入來源。

  杰洛米﹒科維爾生于斯,長于斯,直到赴南特大學求學。他的母親是位美發師,父親則曾在當地的職業學校教授金屬工藝,已于兩年前去世。

  直到法國興業銀行的發言人將他描述成憑借“諳熟得變態”的知識掩蓋其違規交易行為的“高明的”交易員,及“破解了5重監控體系”的“計算機天才”,在認識他的人的眼中,科維爾不過是個平凡、甚至平庸的人:練了8年柔道,才只是個綠帶,據說是因為膝蓋有傷;他的10萬歐元年薪與真正的明星交易員相比微不足道,且2007年工資只長了1.5%;同他一起工作的其他交易員認為他安靜、低調,的確不笨,但絕不是個“電腦天才”; Pont-L’Abbé的市長Thierry Mavic倒是對他青眼有加,說他是個“從容、冷靜、思維縝密的年輕人,有點內斂”,還曾邀請他競選本地市政會議員,但最終落選。

  “那些想成為金融市場金童玉女的人不入此門;表現欲強的人不入此門。”里昂大學經濟與金融工程系主任Valérie Huthion這樣評價本校管理學院金融碩士學位項目。這一學位項目才只有短短10年歷史,由若干法國大銀行資助,畢業生通常在金融機構內從事些并不引人注目、收入也不高的中臺和后臺支持性工作,如交易處理與監測。正是在這里,科維爾獲得了自己的金融學碩士學位。在學校,科維爾“只是個很平常的年輕人,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成績說得過去,但遠非出色。

  在校期間,科維爾曾在巴黎國民銀行(Banque Nationale de Paris,巴黎銀行BNP Paribas的前身之一)實習,由此開始自己的金融職業生涯。畢業后,2000年,科維爾加入法國興業銀行,從后臺做起,2004年成為銀行Delta One交易部門一名低級交易員。在位于巴黎拉德芳斯區(La Défense)興業銀行總部大樓6層的交易柜臺,科維爾負責最簡單的所謂“淡香草口味”(plain vanila)歐洲股指期貨對沖交易。在巴黎,他獨自一人住在郊外Neuilly-sur-Seine區的一棟公寓里,沒有跡象表明他有很多朋友,特別是異性朋友。

  一個在事業與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并不特別成功的單身白領。在全球各大都市的寫字樓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萬這樣平凡的單身白領熙來攘往,在生存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之間游走著。

  “流氓交易員”是怎樣煉成的

  但科維爾對自己的期望遠不止此。

  由興業銀行3位獨立董事組成的調查委員會于2008年2月20日提交給銀行管理層的一份調查報告,該報告經普華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評估,應該是迄今為止對該事件最詳盡、最完整的回顧。根據該報告,早在2005年,科維爾即開始超越權限進行違規交易。在后臺工作多年,科維爾熟知銀行的風險管理流程,并利用這種知識規避銀行的內部監控。比如,他非常了解銀行記錄交易的自有系統。在銀行內部,該系統被稱為Eliot。盡管銀行風險監控部門的確緊密監測銀行的整體頭寸,但一般不會去證實科維爾輸入Eliot系統的數據。科維爾掌握了Eliot系統每天夜間復核當日交易的時間,于是可以潛入系統刪除、然后再重新輸入自己未經授權的交易,從未被抓住。“就像學會了鎖匠的手藝后再去做小偷”,科維爾的母校里昂大學教務長AndréTiran這樣評價道。

  這份長達22頁的報告詳盡地描述了科維爾每一筆交易行為,包括用圖表追溯其自2007年1月以來所有真實交易與虛假對沖的盈虧情況。報告披露,科維爾起初從事個股的期權與權證交易,涉及的個股包括安聯(Allianz)、德意志銀行、保時捷(Porsche)等。2007年開始,科維爾改變策略,建立了數額巨大的股指期貨與遠期合同頭寸。2007年3月開始,科維爾針對某未列明股指期貨建立空頭倉位,至是年6月30日,該倉位名義價值達280億歐元;到11月平倉,獲利15億歐元。截止2007年12月31日,科維爾的違規交易共獲利14億歐元,而其違規交易曝光后,銀行于2007年1月21日~23日間“甩賣”其全部期貨頭寸,造成63億歐元損失。盈虧相抵后,銀行共計損失49億歐元。

  2008年初,銀行合規部門的一位官員發覺了一筆超越銀行規定限額的交易,并展開調查,科維爾本人收到質詢。1月19日,興業銀行公司與投資銀行部首席執行官Jean-Pierre Mustier將科維爾叫過來親自訊問。一連幾個小時,科維爾始終堅稱自己并無過錯,而是發明了一種新式交易,可以給銀行賺錢。是時,他的最大宗虛假交易主要涉及道瓊斯歐元區斯托克50(Dow Jones Euro Stoxx 50)股指期貨、德國DAX股指期貨,及英國FTSE100股指期貨。

  業內及媒體普遍認為,興業銀行與2008年1月21日開始的“跳樓大甩賣”導致幾日內全球股市動蕩,主要股指均出現大幅下挫,并至少部分地促使美聯儲于1月22日出人意料地降息75個基點。

  一個“流氓交易員”震動了全球金融市場,并“逼迫”美聯儲做出歷史上最大一次緊急降息,對此,加拿大《環球郵報》(Globe and Mail)評論道:

  “美國的借貸者應該感謝這位名叫杰洛米﹒科維爾的‘另類英雄’。當你們歆享更低貸款利率之時,想一想這位勇敢的法國人是如何單槍匹馬地挽救了你們。”

  科維爾于2008年1月26日鋃鐺入獄。在回答警方審訊時,科維爾披露了自己的心路歷程,稱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贏得尊敬和更多獎金,讓老板認可他是個“金融天才”,無意侵吞銀行資金為自己牟利。多年來,他始終早出晚歸,整個2007年只休過4天假——要知道,在法國,每年6星期假期司空見慣。他認為,基于他的業績,2007年他應該得到30萬歐元獎金,但銀行只給了他1500歐元。

  剛開始時,他還只是小賭,隨后膽子越來越大,一發不可收;他偽造文件和電子郵件,造成他的頭寸已被對沖的假象,并始終相信勝利就在眼前。

  警方還公布了科維爾同一個“疑似”同伙間的在路透系統上的網上即時聊天記錄。該“疑似”同伙名為Moussa Bakir,現年32歲,供職于法國興業銀行旗下的Newedge期貨經紀公司,任經紀人。談話記錄由法國《新觀察家》(Le Nouvel Observateur)雜志于2008年2月9日發表在自己的網站上。

  聊天記錄讓我們得以管窺科維爾的心態,看到他時而滿心恐懼,時而自吹自擂,時而又仿佛瀕臨崩潰。當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時,兩人還會試圖彼此安慰,講講關于坐牢的笑話。摘錄如下:

  -2007年10月,當科維爾的違規交易還賺錢時,兩人已經開始有些緊張了。

  科維爾:“你沒有告訴他我們在做什么吧?”沒有指明“他”到底指誰。

  Bakir:“他今晚就回來。”

  科維爾:“你的確沒告訴他我們的交易吧?否則你就死定了。”

  Bakir:“你瘋了嗎?這是咱們兩個之間的事。”

  -1個半月后,法蘭克福Eurex衍生品交易所先后兩次致函興業銀行合規部,要求銀行澄清科維爾所作的若干可疑的股指期貨交易。在分別于2007年11月7日和26日發出的兩封信中,Eurex質疑科維爾的投資策略,特別是其總是通過Fimat(Newedge前身)的一位經紀人,而不是直接通過興業銀行。興業銀行合規部人士就Eurex的質詢詢問了科維爾。11月28日,兩人的對話透露出更多恐懼、緊張。

  Bakir:“你得問問他們打算怎么辦。或者告訴他們凈頭寸錯了。”

  科維爾:“對,不過我不想讓他們搞出‘25萬頭寸’來。”沒有具體解釋何為“25萬頭寸”(250000 position)。

  -2007年12月10日,Eurex接受了興業銀行就其質詢的正式答復,擱置相關調查。3天后,得悉科維爾一直高度緊張、甚至出現失眠和厭食癥狀后,Bakir試圖安慰他。

  Bakir:“你必須得休假。”

  科維爾:“在大牢里休吧。”

  Bakir:“你做錯什么了?你又沒有強奸什么人。在法律意義上,你沒有作任何違法的勾當。”

  科維爾:“我賺了好多錢。就這些。”接著,他開始自吹自擂:“這就是科維爾的威力!”

  Bakir:“或者科維爾的不負責任。溫良恭儉讓的小男生。賺了好多錢。真正的價值沒有被認可。”

  -2008年1月17日,興業銀行合規部開始更多質詢。顯而易見,科維爾感覺絞索在收緊。

  科維爾:“我淹死在水里了。”

  是日上午9:15,二人憂心忡忡地長談了一番,科維爾說自己太緊張,甚至開始夢想自己能安然無恙地走出辦公室。

  下午2時許,科維爾告訴Bakir,銀行股權與衍生品部共同主管Luc Francois(現已被迫離職)、股票與衍生品交易主管Pierre-Yves Marlat、Delta One交易主管Martial Rouyère及副主管Eric Cordelle已經開會討論過他的情況。

  兩小時后,科維爾稱自己將在半小時內被解雇。

  Bakir:“自求多福吧,哥們兒!”

  科維爾:“哥們兒這回死定了。”

  第二天,科維爾被Mustier叫去問話。興業銀行隨即決定,從科維爾違規構建的500億歐元頭寸中解套。

  負責此案的巴黎首席檢察官Jean-Claude Marin評論道:

  “當你從事這類操作一連幾個月都沒有被發覺,就會出現一個漩渦,在漩渦中,你會自我膨脹,以為自己比整個世界還要強大。科維爾在市場極度低迷時下注豪賭,想象著有朝一日大翻盤。他上了癮,對復雜的賭博產生了依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關于Bakir在本案中的角色,法官稱其為“對調查有利的人士”,即介于犯罪嫌疑人與正當證人之間。他受到警方傳喚,但于48小時后獲釋,沒有被指控,雖然他還將繼續被法官傳訊。

  科維爾本人將被指控犯有濫用信任罪,如果罪名成立,最高可判入獄7年,并處75萬歐元罰金。他還將被指控偽造文件及未經授權擅自使用他人密碼登陸計算機系統。檢方拒絕其保釋請求,稱擔心他會自殺。

  科維爾并不否認銀行及檢方對其違規交易的指控,但堅稱自己絕不要成為銀行內控系統漏洞的替罪羊,指出銀行合規部門收到過多次警告,本應早一點展開調查。至于銀行蒙受的損失,科維爾堅信,如果銀行不是那么急著解套,本來是可以賺錢的,至少不會有那么大的損失。

  關于銀行內部控制方面的問題,3位獨立董事的報告指出,銀行的內控“按照規范實施,但未能于2008年1月18日前發現欺詐行為”;在某些情況下,針對科維爾的交易,“操作人員未能系統性地進行更為詳盡的檢測”,而在另一些情況下,“某些內控機制缺位,而該類內控機制本可辨識欺詐行為”云云。

  報告發布同日,《巴黎競賽》(Paris Match)畫報亦發表對法國央行法蘭西銀行行長Christian Noyer的采訪。采訪中,Noyer稱,事件曝光前,央行官員已警告過興業銀行其風險監控部門人員不足。

  關于興業銀行風險管理和內控方面的失誤,法國總理菲永(Francois Fillon)、財政部長Christine Lagarde、央行行長Christian Noyer,及全球多家大金融機構的領導者,均表示出不滿或不解。這種不滿或不解,可能會給興業銀行帶來高層動蕩,不論興業銀行是否會被收購。

  “武僧團”

  “我不得不承認這件事對我們是一個極大的震動”,Jean-Pierre Mustier說道。“當時我正同一個競爭對手談話,他對我說‘你正遭遇一個銀行家最恐怖的噩夢。”

  丑聞曝光后,47歲的公司與投資銀行部首席執行官Mustier似乎成了興業銀行的新聞發言人,不厭其煩給記者們講解著科維爾丑聞的每一個細節,還要頻繁地同自己的老板Daniel Bouton開會討論。出身于法國兩所最負盛名的工科學府綜合理工學院(École Polytechique)和礦業學院(École des Mines),在疾風驟雨中,Mustier始終保持著一種冷靜、自制的風度,法國精英學校(Grandes Ecoles)的畢業生素來以這種風度著稱于世。

  我們談論當今令人眼花繚亂的金融工程或金融創新時,幾乎總是言必稱美國。但實際上,現代金融學科最初的源頭卻在法國:法國數學家Louis Bachelier,一位被遺忘的天才,于1900年發表了博士論文《投機理論》(Theorie de la Spéculation),其中已經涵蓋了今天金融科學的基本要素:金融市場價格的隨機漫步、布朗運動、鞅等。遺憾的是,這部論文連同Bachelier在學術史上應有的地位長期被人忽視,到1960年代才由美國人重新發現。又過了20年,到了1980年代晚期,一批在“精英學府”受過世界一流數學與工程教育的青年才俊,借法國銀行業民營化改革的時機,終于有機會在世界金融戰場上重振法蘭西雄風。Jean-Pierre Mustier就是這些精英中的一員。

  1980年代中期,出身于另一所精英學校國立統計與經濟管理學院(École Nationale de la Statistique et de l’Administration Economique)的金融奇才Antoine Paille將Mustier招至麾下,一道創建興業銀行的衍生品業務。當時,由于長期的國有體制,法國銀行業在全球資本市場上已經遠遠落后于其英美同行,但Paille和Mustier決心將興業銀行建成世界衍生品業務巨頭。“我們將其視為自己的使命。”Paille回憶道。到1987年,他們終于等到了這樣的機會:當年7月,興業銀行完成民營化改革;兩個月后,Mustier即開始在巴黎交易所從事富于創新性的衍生品交易。

  Paille和Mustier從法國一流的精英學校招募了一小批出色的數學家、科學家和工程師。團隊很快給自己贏得了一個綽號:“武僧”(les moines-soldats)。這個詞本來指十字軍東征時期兼有僧侶和戰士雙重身份的騎士,如著名的三大騎士團圣殿騎士團(Knights Templar)、圣約翰醫院騎士團(Knights Hospitalier of St. John)及條頓騎士團(Teutonic Knights)的成員。

  同中世紀的騎士一樣,興業銀行的“武僧”們是一群狂熱、嚴守紀律的戰士,超乎大眾的情緒之上,并引此為傲。他們相信,通過復雜的計算機模型,他們能夠管理市場的風險,通過內控,他們能夠贏得普通交易員的愛戴。無論在交易大廳還是在業余生活中,他們都有些好勇斗狠。1990年代常駐紐約時,Mustier和另一位“武僧”Luc Francois組織其他金融機構同行們舉辦帆船賽,并駕駛興業銀行的帆船取得了勝利。

  憑借出眾的“武功”與獻身精神,從1990年代的25個“武僧”起家,如今,興業銀行的股票衍生品部門有3500名員工。2006年,興業銀行凈收益52億歐元,其中23億來自其公司與投資銀行部門,而據分析人士估計,來自衍生品業務的利潤則差不多占到集團凈收益的20%。截至科維爾案件曝光時,過去8年中,興業銀行的股票表現有6年優于其規模更大的競爭對手如德意志銀行、巴黎銀行等。2007年12月,美林在一篇報告稱,2008年,在零售客戶與新興市場推動下,興業銀行股票衍生品業務預計增長10%。此外,由于興業銀行衍生品業務主要依賴計算機程序與系統,因此利潤相當可觀。而Mustier本人也被普遍認為有望接替Daniel Bouton成為興業銀行下一任掌門人。

  以興業銀行位代表的法國金融機構在股權衍生品業務上取得出色成就,甚至超越英美同行,居全球領先地位,占全球市場份額1/4,這曾一度讓法國官方引以為豪。2007年5月,在印度孟買的一次國際會議上,法國央行行長Christian Noyer還在吹噓這法國在全球股權衍生品市場上的領先地位:“法國在這一領域的一技之長是建立在數學與金融教育的堅實基石之上,這是在金融領域取得卓越成就的關鍵;同時法國也具備大批受過高等教育的優秀人才。”

  但興業銀行的“武僧”們也許變得太過自信,甚至有些傲慢。他們在興業銀行營造了一種過分激進的文化,使得興業總顯得比其競爭對手更樂于承擔風險。一位曾與科維爾共事的不愿透露姓名的交易員稱,管理層鼓勵交易員用銀行自有資金交易,即便是科維爾所在的從事最基本產品交易的Delta One部門也是如此。

  “你必須建立頭寸,即便你本來不是從事自營業務的交易員”,該交易員稱。“老板評估你的業績時,不僅要看你的本職工作做得怎么樣,還要看你在自營業務中賺了多少錢。”

  這種說法可以同科維爾對檢察官的供詞相印證。當被問及他的上司是否知道他的交易行為時,科維爾供稱:“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想干預。他們知道內部機制。”

  對此,荷蘭銀行駐倫敦分析師Kinner Lakhani評論道:“同其競爭對手不同,興業從不憚于承擔自營交易風險。或許自營業務增長過快,超過了其風險管理所能應對的水平。”關于這一點,Lakhani手上的一對數據很能說明問題:2004年,興業銀行公司與投資銀行部門的收入中有29%來自自營交易業務;到了2007年中期,這一數字增至35%。

  這種氛圍中,交易員無不承受巨大的壓力。興業銀行的一位工會代表Michel Marchet披露,過去幾年中,銀行發生3起自殺慘劇,其中最近的一次在2007年6月,自殺者是一位30多歲的交易員,供職于股權與衍生品部門。

  “這位交易員未經授權從事交易,大概有9百萬歐元,兩個上司就此事對他進行了質詢。沒人說要解雇他,但質詢后,他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私人物品,走出大樓。”Marchet描繪道。

  然后,這位兩個孩子的父親從附近的一座過街天橋上縱身跳了下去。

  另外兩起自殺事件分別發生在2005年和2006年。2006年,一位在后臺從事操作工作的男子在郊線火車上自殺;2005年,風險管理部門的一位員工在銀行寫字樓內自殺。

  從目前披露的案情看,可能的確是由于興業銀行的這種過分冒險的文化,科維爾的上司才會對此前的多次預警視而不見,至少沒有給予應有的重視。其中,最明顯、也最不該忽略的預警是法蘭克福Eurex交易所與2007年11月發出的兩次正式質詢。關于這兩次質詢,上文已有所提及。

  在首次質詢中,Eurex質疑科維爾輸入交易的方法,并問及兩筆巨額頭寸,一是DAX股指期貨的凈空頭頭寸,一是歐元區斯托克50股指期貨的凈多頭頭寸。在同一封信中,Eurex還問及科維爾的投資策略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他的交易總是通過位于興業銀行設在倫敦的子公司FIMAT期貨有限公司,甚至還問到科維爾是自動還是手動輸入交易信息。質詢函是發給興業銀行合規部官員Xavier de la Maisonneuve,該官員正在接受警方訊問。

  另一位合規官員Vincent Duclos分別于2007年11月20日和12月10日對Eurex質詢作出答復。據興業銀行的律師稱,Dulcos的答復主要基于科維爾本人及其上司,以及FIMAT合規人員的說辭,而科維爾的上司表示“不存在任何非正常情況”。

  De la Maisonneuve稱,銀行每年都會從各交易所收到15~20份質詢,很多來自Eurex,并聲稱,在收到Eurex關于科維爾交易的質詢后,他和他的同事的確就此事及時同Eurex進行了電話溝通,而且Eurex對興業銀行的答復感到滿意。

  一位不愿披露姓名的興業銀行高層人士透露,得悉Eurex的預警后,科維爾惶恐不安。為掩蓋自己的蹤跡,他試圖操縱自己本來并不熟悉的內部風險控制系統,最終導致其行為曝光。

  但在對警方的供詞中,科維爾則聲稱,早在2007年4月,Delta One部門主管Martial Rouyère及其副手Eric Cordelle即已經知道其行為。Rouyère已被警方訊問。興業銀行的律師稱,科維爾的整個“指揮條線”,直至Mustier本人,最終都將被警方質詢。

  科維爾竟能在如此長的時間內超越其交易限額,并成功規避監測,而興業銀行處理Eurex預警如此草率,對此,法國公司治理專家、注冊舞弊審核師協會(Association of Certified Fraud Examiners,簡稱ACFE)法國分會會長Francis Hounnongandji指出:“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推導,興業銀行的內控體系要么設計得不夠充分,要么沒有得到有效力且有效率的運行。”

  這一推論得到法國政府最高層的回應。2008年2月4日,法國財政部長Christine Lagarde表示:“很明顯,興業銀行內控系統的某些機制沒有起到作用,而那些起作用的又往往沒有得到恰如其分的事后修正。”

  興業銀行首席執行官Daniel Bouton也承認,銀行內部系統沒有跟上衍生品業務的增長步伐,“當我們的衍生品業務以130邁時速前進時,風險控制前進的速度只有80邁”。

  外界已有呼聲要求Daniel Bouton和Jean-Pierre Mustier“下課”,而興業銀行是否能夠繼續保持其在衍生品業務方面的全球領先地位也成了疑問。但科維爾丑聞給法國帶來的更嚴重的問題也許是,同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不同,法國民眾對市場經濟向來缺乏好感,對商界精英們也缺乏信任。這樁丑聞只會讓公眾更加認同那句據說是巴爾扎克的名言:

  “巨大財富的背后,都隱藏著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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