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芳卿

　　2007年3月24日，54歲的習近平正式就任上海市委書記，海內外矚目。

　　當日，3500萬福建人的反應或許更為強烈——就在4年前的2002年10月13日，49歲的習近平正式辭去福建省省長一職，調往浙江。

　　在離別福建時，習近平曾表示，在福建度過17年半的最好年華，他與福建已是不解之緣，“肯定我一輩子都跟福建聯系在一起。”

　　人生沒有幾個17年。因此，對這位操一口標準普通話的陜西富平人，福建人并不生分，人們對其在福建期間的作為記憶猶新。

　　茅草房·連家船

　　在福建，很長一段時間里，習近平的名字與農業和脫貧解困相聯系。

　　福建省原農辦主任徐登峰在對《第一財經日報》描述對習近平的印象時，首先提到了寧德市的茅草房和連家船。

　　寧德俗稱閩東，十多年前共有6個國定貧困縣、52個省定貧困鄉，77.5萬貧困人口人均純收入僅160元，貧困人口占福建省農村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1997年，一份福建省政協的調研報告擺在時任省委副書記、分管全省農村工作的習近平的案頭。報告反映寧德市霞浦縣部分村民仍住在茅草屋里，生存狀態與當今社會相去甚遠，請求政府正視這一問題并逐步加以解決。

　　報告讓習近平頗感“內疚”，不僅多次召集有關部門商討解決辦法，還親自下寧德基層詳細實地考察，并形成專題調研報告，向福建省委提出全面實施閩東茅草房改造方案。

　　時任福建省委書記陳明義、省長賀國強對此方案作了批示，從此茅草房改造被列為該省實施“造福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并要求限期完成。

　　徐登峰清楚地記得，福建省級財政一次就下撥600萬元，改造了1000多戶共計幾千人的茅草房。“村民反應很熱烈！”

　　而所謂“連家船”，是指寧德沿海一帶從唐代起就存在的船民現象。這些船民大多住在長不足15米、寬不足2米的小船上，過著“一條破船掛破網，祖宗三代共一船，捕來魚蝦換糠菜，上漏下漏度時光”的生活。

　　徐登峰回憶，習近平要求將全部連家船民搬遷上岸，不僅給建房補助，還兼顧船民的長遠生活和發展。

　　根據政策，每位搬遷船民不僅得到500元的省級補助和其他地市配套補助，還得到土地、建設、林業等多項收費減免實惠，折合受益可超5000元。

　　資料顯示，1997年底，寧德福安市尚存連家船民3676戶16706人，而至1998年底，已全部遷入新村，從事耕種、養殖、海上運輸、水產品加工等行業。至2000年底，全省共搬遷18000多人。

　　2000年11月初，在福安市下白石鎮下歧村連家船民新村，習近平說：“我們不僅要讓連家船民搬得走、住得下，還必須進一步采取措施使他們穩得住、富起來。下次來寧德，我還要到這里來檢查。”

　　“有所為有所不為”

　　除了幫貧解困的角色外，習近平在福建還被視為務實的有限政府論者。

　　“他主張有限責任政府，主張有所為有所不為，并將建設服務型政府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徐登峰說。

　　記者調查得知，在2001年的福建省非公有制經濟論壇上，習近平就明確提出，今后政府職能轉變的關鍵是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使政府成為“有限政府”，更多地向社會提供“公共服務”。

　　他尖銳地批評了政府對企業仍然管得太多太細、政府與社會尚未建立起新型的服務關系以及不少政府工作人員缺乏現代管理觀念等現象。

　　“他比較會抓大事，工作作風比較超脫。大事抓緊，小事粗放。”長期與習近平有工作接觸的福建省政府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楊益生對記者表示，在有所為的執政理念指引下，習近平在全國較早抓了治理餐桌污染、建設生態大省、研究提升區域競爭力以及強調經濟增長方式轉變這幾件大事。

　　一項影響至今的舉措是生態省建設。

　　2002年1月末，習近平向福建省第九屆人大第五次會議做政府工作報告時，首次正式提出建設“生態省”的戰略目標，得到代表們的熱烈響應。

　　他提出當年要著重抓好沿海防護林四期工程、主要江河源頭生態林一期工程和3個國家級、12個省級生態農業示范縣的建設等工程，并牽頭制定《生態省建設規劃綱要》。

　　外界認為，對環境的高度重視，或許跟習近平的農村工作經歷有關。

　　人如其名

　　習近平究竟是否人如其名、平易近人？這一點，在福建省政經兩界均得到證實。

　　“人如其名，全無一點高干子弟高高在上的那種習氣。”楊益生向《第一財經日報》披露初次與習近平接觸的經歷時說。

　　1994年，福州民間擬舉辦一次“閩江第一漂”活動，時為福建省發展研究中心主任助理的楊益生，走進了時任省委常委兼福州市委書記習近平的辦公室，請其為該活動題詞。

　　出乎意料的是，和氣的習近平雖婉言謝絕題詞，但卻表示，這項活動很有益，應該支持，若不是職務所限，他也很想參與。

　　全國人大代表、福建新大陸科技集團董事長王晶則向記者提起這樣一件往事：1993年底，她和現任新大陸總裁胡鋼及16個骨干走出實達集團，陷入無錢創業的困境，一度想離開福州前往廈門。

　　最后，王晶找到時任福州市委書記的習近平請求幫助。沒想到習近平很欣賞白手起家的創業者，表示只要王晶等人不離開福州，他可以幫忙公司注冊的事，并交代福州市馬尾區委書記對該公司特事特辦。

　　升任省長后，習近平仍多次前往公司視察。如今，新大陸已發展成為福建省最大、全國知名的一家高科技企業集團。

　　在徐登峰看來，習近平作風民主、勤政務實。“很多決策都非常尊重市、縣政府、主管部門以及專家的正確意見，開會總謙稱為切磋，調研頻繁。”

　　他憶稱，2001年5月臺風“尤特”逼近的消息到達時，他正陪同習近平在南平市浦城縣調研，下午4時調研甫一結束，習近平就拋下隨行調研人員緊急驅車趕往600公里外的福州，途中僅啃了幾口饅頭，終于在凌晨3時20分趕到福建省防汛抗旱總指揮部，馬上部署防臺措施。

　　楊益生指出，習近平的省長辦公會都不先定調子，大家暢所欲言。“決策時個人色彩較淡，集體色彩較濃。或許正因如此，外界不了解他的人一度誤以為他政績不是特別突出，事實上，他主政期間是福建經濟發展較快時期。”

　　但這并不意味著習近平“不得罪人”。記者了解到，在下屬面前時常微笑的習近平，對于腐敗現象，卻不失鐵腕風范。

　　在寧德地委書記任上，習近平不理會有人提出的“開發三都澳港口、修建主溫鐵路、撤地建市”這三件“大事”，一手忙于扭轉薄弱經濟基礎，幫貧解困，另一手，則加大反腐敗力度。

　　其時，寧德地區黨政干部蓋私房成風，習近平要求嚴查。據傳先后有數百名干部受到不同程度的處分。

　　在1995年福建省八屆人大三次會議上，習近平強調“千萬不能忘記政府前面的‘人民’兩個字”，引起代表們的熱烈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