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腳向文波的宣戰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向文波在外資和國企的強勢面前，選擇了以博客的方式叫板。我們指責其為了商業目的煽動民意的行為。但更需反省的是，誰滋生了這種民意？

　　-文/李彤  商界傳媒企業研究院資本運作首席研究員，北京商界融信投資顧問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副總經理

　　凱雷最近肯定很郁悶，煮熟的鴨子飛了！而且背后的“黑手”竟是不起眼的“土鱉”——三一重工，手段也是不入流的博客。

　　本以為裹挾外資背景，以溢價100%的方式，花費20.7億元人民幣加6000萬美元，就能將徐工機械85%的股權收為囊中之物。但現在經三一重工執行總裁向文波的博客一攪和，即使自己愿意在退出方式上自縛手腳，接受徐工的苛刻條件，恐怕都兇多吉少。而不管結果如何，三一重工都不會失去什么，因為他本來就無所謂“擁有”。

　　博客只是引線

　　沒有博客，向文波不會有今天這么“火”，他也無從煽動民意，影響輿論。

　　自從6月8日，向文波在博客上質疑徐工沒有選擇內資合作者、賣給凱雷的價錢過低，并聲言為了三一、為了國家，可以以高于凱雷報價30%的價格收購徐工，他的博客點擊率迅速突破百萬，輿論在瞬間引爆。

　　事實上，早在去年，三一重工就參加了徐工改制方案的競標。不過是自知實力不濟，抱著“陪太子讀書”的心態去的。孰料一年后，小小博客就使對手重組擱淺、自家

　　但如果就此將罪責歸于博客，實有高估之嫌。博客充其量不過是個引子。而僅僅指責向文波以民意為武器，實現一企之私利，也依然高估了向文波的能量。民意雖然是個幌子，但并不是誰都能扛得住，誰都能煽動得起來的。事實上到后來，他與民意之間已經互為因果。他以民意來要求自己的權利，而民意也以他為載體表達自己的訴求，這才是為什么向文波的博客經久不衰、越炒越火的根本原因。

　　民意才是土壤

　　向文波在煽動民意的過程中，巧妙地打了兩張牌：“民族牌”和“悲情牌”。這兩張牌是最能引起共鳴的，因為他既曉以民族大義，又撬動了民眾的惻隱之心。而此時為他提供靶子的恰恰就是他宣戰的對手。

　　在這兩張牌中，“民族牌”又是最好打的，誰都不愿意背上“賣國”的罪名。

　　而向文波恰到好處地將矛頭指向了外國投資者——凱雷。此時，即使凱雷一片真心，它都不得不為過去外資在中國所做的劣跡付出代價。

　　本來國人就對外資在中國享受超國民待遇已經有不滿了，而近段時間又接連爆出外資對中國行業龍頭企業實行“斬首戰”的新聞。外資就是“活雷鋒”的幻想已被打破，國人的警惕也到了最高潮的時候。中國第一、世界第五大堿性電池生產商南孚電池就是由于沉浸在摩根士丹利編織的美好故事中，于2003年8月被競爭對手美國吉列公司收購并消滅的。而徐工與卡特彼勒的第一家合資企業——卡特彼勒(徐州)，也是以徐工退出為結局。另一方面，聯想、海爾、中海油在并購美國企業中屢屢受政治因素的阻礙，也進一步提醒了國人：經濟并非完全是自由的，是有國界線的。凱雷此時來得真不是時候。

　　徐工管理層“越位”

　　相比之下，“悲情牌”要難打一些，獲得別人的同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畢竟徐工不賣給凱雷，也未必要賣給三一重工。

　　但徐工管理層的“越位”——一番“非凱雷不嫁”的表態，將自己送上了民意的被告席，而此時偷著樂的一定是向文波，送上門的“活靶子”誰不要？也許向文波開出高于凱雷報價30%的價格，是咬咬牙狠心才做出的決定，經徐工管理層一鬧，本來“民族牌”打得有點假公濟私的嫌疑，現在卻全讓自己占理了。于公，是為了國家的產業安全；于私，我也沒讓你徐工吃虧啊，而你們更不存在國有資產被掏空的擔心了。但徐工管理層置當家人——國資委不顧，急不可待地“粉飾”凱雷方案、傲慢地拒絕三一重工。豈不叫人生疑，也令公眾不由得對向文波生出一番同情和支持。

　　而更為關鍵的是，從已披露的信息看，凱雷和徐工的《合作合同》規定，在三年內，凱雷不動徐工領導層的人事權。這恰恰與徐工集團的主要領導任期相吻合。而要求享有人事權，又是卡特彼勒曾經遭到淘汰的關鍵原因。按常理，企業經營不好，原“領導班子”就算罪不致掃地出門，也不應有機會尋找令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新東家，徐工的“越位”無疑幫了向文波的忙。

　　給“光腳”的穿上鞋子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外資和國企的強勢面前，向文波代表的民企利益至今還只是一個“草根”的角色，于是他選擇了“博客”這種工具，打起了“民意”的幌子。這種方式，進可攻，退可守，成本和風險都很低。不成功，反正是“光腳”，也不會失去什么；萬一成功，則值得慶賀。但不管向文波和他的三一重工得到了什么，整個社會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由于民意的低門檻和巨大影響力，一旦操弄民意成為草根們贏取利益的方式，那么必然會造成社會價值判斷的扭曲，體現在商業上，則會犧牲經濟效率，使國家和企業做出錯誤的判斷，特別是網絡民意表達的情緒化、非理性的判斷。如果這種民意成為常態化現象，將使整個社會變得更加浮躁。

　　合理的解決辦法是，除了批判這種錯誤行為外，還必須為他們穿上合適的“鞋”——創造暢通的表達渠道和公平的競爭環境。只有讓他們有了比博客更有效、更受重視的表達方式，有了同外資和國企同等的競爭平臺時，他們才不會走旁門左道，并且也會失去操縱民意的土壤和攻擊的靶子。否則，煽動民意的，向文波絕不是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