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過年：從艾欣的大棉襖到李東生的新婚之旅(10)

　　【“最別致的春節”】之二

　　艾欣：“兒時的大棉襖”與“極高山的震撼”

　　提示：開車行駛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公路上，艾欣領略到和古代文人墨客筆下所謂的崇山峻嶺完全不同的景象，這里有純粹的藍天，純粹的白云，純粹的冰川，還有純粹的宗教，

純粹的民俗

　　插語：夕陽西下的時候，艾欣突然想到了古稀之年的父親。于是跑到小鎮上，買來那種紅紅的帶著金粉的紙，揮筆而就，把那首詩寫成一副對聯，帶給父親

　　文/ 實習記者 孫雅男

　　與三通企業集團董事長艾欣的會面，是在一家幽靜的茶樓。

　　“我的很多工作都是在茶館里談的，這種場合更適合交流，也不像在辦公室那么拘謹。”面對《中國新時代》記者，艾欣笑起來。他的笑總是隨性而不羈，讓人很容易為之感染。

　　據說，設計師出身的艾欣年輕時留著很長的頭發。后來，這位以裝飾公司起家的巫商一路高歌猛進，不斷開發旅游產業等文化領域，實踐著自己“把商業生活化，把生活藝術化”的信條。

　　如今，眼前的艾欣已年近天命，卻有著而立之年的神采奕奕，連指甲都泛著健康的光澤。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一身休閑打扮，處處透著成熟男士的品位。

　　這個冬日的下午，屋子里有輕輕的音樂，有淡淡的茶香，有爽朗的笑聲，還有那些關于春節的片段，那些山山水水，都是有關親情和友情的回憶。

　　大棉襖的記憶

　　在艾欣的記憶里，最快樂的春節應該屬于孩童時代。

　　“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初中，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春節的時候，媽媽送我一件好漂亮的大棉襖，我當時覺得特滿足、特幸福。”兒時的艾欣覺得春節是最熱鬧的時候，可以無憂無慮地放鞭炮；可以有新衣服穿，有好東西吃，好多肉，好多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以盡情享受父母給予的關愛，體驗一年都沒有過的快樂。

　　“現在的春節已經失去了那種快樂，不像以前那么直接、那么單純、那么有色彩，但是有新的快樂，現在比較理性，是一種不同層面上的快樂。”在艾欣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生命的流逝，春節的概念也被賦予了新的內涵。“大家都不是像以前那樣盼著春節聚一下，大家好吃好喝一下。我覺得現在春節的形式也在變。以前是一種期盼，一種約定，一種獲得，而現在不是，現在是一種需求，去設計一些快樂，去取得一些快樂，去給予自己一些快樂。”

　　最近，艾欣已經計劃好了一次歷時月余的西部出游，今年春節，想必他應該已經在云貴川的某個地方欣賞那里的美景了。

　　實際上，好幾個春節艾欣都沒有選擇傳統的合家團聚了。前年春節，艾欣跟朋友們去奧地利滑雪，回來后沒多久就借著參加一個論壇的機會，又到東北雅布力繼續享受滑雪的樂趣。“我覺得團聚并不一定非要安排在春節，只要你愿意給家人更多的關注、更多的關心，在任何時間都是一樣的。”艾欣相信，在任何一個下午，只要是有陽光的地方，與自己的家人好好坐一坐，聊一聊，進行一次深入而坦誠的交流，同樣也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團聚。

　　艾欣說，自己屬于那個既懂得積極思考又善于享受生活的群體，這個群體的人越是在春節這樣的時候，越是需要放松自己，越是需要避開那種熱鬧與喧囂。不需要再去趨從于事務，趨從于工作，既不打擾別人，也不被別人打擾，去享受一種真正的自由和放松，一種可以自我支配的時間和機會。“我知道，今年春節，很多朋友都不會在家里團聚了，他們都老早就開始計劃了，去加拿大，去瑞士，去澳洲，去滑雪的滑雪，去搞游艇的搞游艇。至于同伴，則更多選擇的是朋友，而不像以前選擇的是商業伙伴。沒有商業目的，更多的是精神的需求。”

　　比起一件大棉襖帶來的那種簡單愉悅，如今的快樂雖然顯得有些昂貴，卻是一種真正的興趣和主動的需求。“大自然對人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一所房子的這種影響力，一次志同道合的出游也是一種友誼的聚會，你可以在這個過程中去體驗，時間比較長，體驗的內容比較多，多個層面的都可以體驗，可以交流，可以受啟發。如果你有感想可以寫下來；如果你搞攝影，看到美的東西可以拍下來；如果你喜歡文物，你可能會去發現新的文物。當你把自己的興趣和需求結合起來的時候，一切就變得色彩很豐富、很斑斕。”

　　極高山的震撼

　　艾欣依然清楚的記得去年末那次出游，與好友張醒生、田溯寧一起在稻城度過的那個夜晚。

　　那天晚上，他們一行三人在藏民家里吃了點東西，喝了點當地的啤酒，出門才發現整個稻城都停電了。沒有燈光的污染，天空中繁星點點，如此明亮，如此清晰，如此接近，讓人真正體會到“手可摘星辰”的意境。借著星光，他們走在那座小縣城的樹下，身邊的一切都賞心悅目，人與人之間，人與大自然之間的關系頓時有了微妙的變化。

　　“哎呀，我還是十幾歲的時候看到過這樣的星星，現在終于又看到了！”張醒生發出這樣的感慨。

　　那一路，藍藍的天，白白的云，黑黑的牦牛，沒有樹木，荒無人煙，到處都是深山峽谷，到處都是冰天雪地，他們開著車從成都出發，穿過康定，到了貢嘎雪山，理塘草原，亞丁神山，香格里拉，梅里雪山……

　　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里，張醒生干脆關掉了手機，他說：“我要體驗一下山，體驗一下自然。”而環保專業出身的田溯寧在這樣原生態的高山雪原中更是有著別樣的激動，不同的是，他一直與母親保持著電話聯系，告訴母親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您放心，我在這里很安全。”

　　一路上，他們每天都面對不同的大自然，今天是高原草原，明天是原始森林，后天是冰川，再后天是金沙江的峽谷……兩千公里的行程，他們所感受到的似乎是一生當中的東西。盡管那一帶艾欣已經去過很多次，但每看到一座山峰，他還是和初次游覽的朋友們一樣激動，甚至一起感嘆：“走遍了全世界，還是中國的山最美！”

　　艾欣第一次感受到極高山的震撼是在2001年的春節。“原來只是喜歡山，那年才開始理解到什么叫極高山。因為像泰山、黃山、峨眉山，這些山才3000多米，歐洲最高的山才5000多米，美洲也是。像而我走的這一帶，6000米以上的冰川、雪峰數不清，上萬座。”

　　開車行駛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公路上，艾欣領略到和古代文人墨客筆下所謂的崇山峻嶺完全不同的景象，這里有純粹的藍天，純粹的白云，純粹的冰川，還有純粹的宗教，純粹的民俗。

　　“那個時候你會有很多觸動，我寫了很多詩，有感而發，你的內心中自然涌出來的東西就很純情，這是一種被大自然激發出來的情感。”對于和好友相伴的那次出游，艾欣至今回味無窮。雖然沒有什么物質的享受，艱辛的旅途又是高原又是寒冷，卻沒有都市的喧囂，沒有水泥的局限，大家沒有利益的需求，一起面對大自然，一起分享美好的東西，敞開心扉，酣暢淋漓，感慨萬千。

　　“這種收獲可能無法量化，卻是一種人和人之間的友誼，一個群體的人與大自然的交流，人生的一種體驗。”說這話的艾欣，一臉的陶醉。

　　窗戶對面的春聯

　　“青山染長林，靜養溪水岸。靜享晚秋色，護佑春日暖。”

　　這是2005年春節艾欣寫給父親的一首詩。

　　曾經，因為艾欣沒有按照父親的意愿走上仕途，父子關系一度破裂。而這一年，艾欣卻驅車走在了探望父親的路上。

　　那之前，在夕陽西下的時候，艾欣突然想到了古稀之年的父親。于是跑到小鎮上，買來那種紅紅的帶著金粉的紙，揮筆而就，把那首詩寫成一副對聯，帶給父親。

　　開心的父親堅持要把對聯掛在窗戶對面，好讓從窗前過往的人們都能看到兒子寫給自己的詩。那天，艾欣沒有給父親買什么年貨，也沒有留下吃年飯，可父親還是高興不已。艾欣相信，這也是一種團聚，心和心的團聚。“其實這也是老人的一種心靈需求，也是一種分享，一種精神上，情感上的分享，這種分享大于我們小時候對春節的那種期盼。”

　　隨后，艾欣一個人看了十五天的書。成都是一個非常生活化的城市，大年初一商店就都關門了，街上沒有人賣東西。保姆也回家過年了，艾欣就準備了冷凍的湯圓，什么時候想吃了就煮幾個。陽光充足的時候，他就會開著車，放著音樂，后面帶著一摞書，找到一個鄉村，停下來慢慢的讀。“路上平常要跑幾個小時的，那個時候也不堵車。沒有什么人，要看書就去看，沒有人干擾你，特享受。”

　　艾欣更愿意按照自己的需求去過春節，而不再是一個原來約定俗成的傳統意義上的春節。“你看現在歐洲人過圣誕和我們都不一樣，我們過圣誕要到街上去熱鬧，要去酒吧，但歐洲人過圣誕是在家里團聚，所以關鍵是選擇一種什么方式去體驗。”

　　難以實現的“理想王國”

　　艾欣自稱是一個積極的悲觀主義者。他有悲觀的時候，但他還有積極的態度。他也有危機感，有失落感，有挫折感，有落寞感，但他知道這些感覺對應的還有成就感，有榮譽感，有渴望，有期盼。也許，這才算是五味俱全的人生。

　　新的一年，艾欣正在籌劃在成都修一個中國石刻博物館。如今，世界上有很多地方的旅游都以博物館為主，而像北京這樣的大城市卻只有幾十家博物館，不能不說是一種缺憾。艾欣投資博物館的想法早在去年就開始了，他認為這也是保留文化、保留民俗、保留生活狀態的一種方式。文物收藏其實就是欣賞人文美，與大自然的美相得益彰。

　　“比如我們到首飾店，到汽車店，每一種形狀漂亮的商品，你都會喜歡。其實這都是人工制造出來的美，也是從大自然里面提煉出來的。那些古陶瓷，那么簡潔，既有實用性，又有概括能力，其中又蘊涵著它的文化，它的工藝就是文化。這里面也有智慧，也要學會去欣賞它。”

　　在艾欣看來，不管是自然風光，還是人文景觀，人們每天接觸到的東西，從抽象的、科技的，到具體的、日常生活的，這些都是相通的，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區分，更不能將其人為的割裂開來。

　　“我覺得那種所謂的偏好是一種損失。只會去欣賞大自然的人，不懂得欣賞漂亮的車型，不懂得去欣賞各種不同的飛行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你只懂得去欣賞英文，不懂得欣賞漢字的書法，我覺得也是一種遺憾。”

　　在艾欣的腦海中，還有一幅世外桃源般的圖畫。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工作了，我會去找一個地方，有湖，有草原，有冰川，有個小木房。我可以出去畫畫，可以去湖里邊劃劃船。房間里有很好的互聯網的終端機，隨時可以和外界保持溝通，想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自己開一個小飛機‘嗚’就飛出去了。”

　　這就是艾欣的理想王國，雖然很難實現，但艾欣相信，有向往總比沒有向往好一點。“我沒有向往名譽，沒有向往金錢，沒有向往權勢，我所向往的更多的還是自己怎么樣去生活。”

　　由于工作的原因，艾欣的行程是沒有規律的，但是他的生活內容卻極其有規律，他每天都要做三件事情：有一個固定的時間段來思考問題，有一個固定的時間段來鍛煉身體，還有一個固定的時間段來閱讀。不管在任何一個城市，不管是假期還是工作日，都不會被打亂。

　　艾欣算得上是一個體驗豐富的人。“全世界，熱帶、亞熱帶、寒帶，我都去了，沒去過的就只有南極和北極了。”在艾欣眼中，每個地方的自然風光和地貌都有讓人感動的地方。“比如，你到北歐去，看到峽灣和冰川，那是幾億年以前的，下面是大大的海，這種感覺和你在別的地方只看到冰川是不同的，但是如果要說哪個更漂亮，其實每一個都有感動人的地方，你沒有辦法拿它們做一個平行的比較。”

　　即使是同一處景點，艾欣每次去也都會有新的感受。“一開始，你去看山的時候，山就是山；后來，多看點書以后去看山，就覺得山不再是山了；再去一次，看山的時候就覺得，山真的是山了，境界不同了。如果現在再叫我去梅里雪山，可能我又會有新的感受。”

　　對于學美術出身的艾欣來說，只要回到大自然，就會讓他感受到精神上的愉悅。風過樹林，落葉飄舞，總會使其觸景生情，想到從前，想到以后，想到一段過程，感慨良多。他不見得會用相機去記錄自己經歷的一個個精彩瞬間，卻會讓那些感受在心中沉淀。

　　等有一天，年老以后，他可能會想起來，想到那一幕一幕無法復制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