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的世界

　　作者：劉元煌

　　陳峰，男，漢族

　　1953年6月出生，山西霍州人，高級經濟師。現任海南航空(資訊 行情 論壇)集團董事長，海南航空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

　　1994年10月經國務院批準享受政府特殊津貼。

　　2004年8月榮獲中國企業聯合會、中國企業家協會頒發的全國首批高級職業經理資格證書。

　　1984年畢業于聯邦德國漢莎

　　1995年獲得荷蘭馬斯特里赫特管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2004年獲得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高級管理畢業證書。

　　“我能”人物點評

　　從另類到主流，我能

　　不必非要爭“第一”的名分

　　主持人：海航的發展很迅速，幾乎是從無到有，現在已成為中國第四大民航集團。但也有人對你們的快速發展質疑，認為你是資本玩家，而海航的負債率也過高。

　　陳峰：外界是有這樣那樣的看法。但是做事情最關鍵的還是要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是出于什么目的。從我們的目標來看，是創造優質產品，為社會服務，為他人服務。因此，外界的議論無非是發展的速度、效率和規模，現在有人認為我們的發展速度快了，其實我還覺得我們發展慢了呢。

　　實際上海航有幾樣東西，外界根本沒有真正地認識到，往往人云亦云。就發展來講，健康、持續、快速這三個境界能同時做到，很不簡單。所謂快，我們海航1992年艱難起步，12年時間發展到420多億元，飛機數量達到110多架，縱橫中國960萬平方公里，500個城市，每周航班3000多個班次，平均增長率將近40%，12年來除非典時期外都是贏利的，算起來夠持續，也夠快。從健康的角度來看，航空企業的健康有兩大標準，一大標準就是安全和正點率，另外一大標準就是服務質量。海航運行12年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連續5年是中國航空業正點率第一名，連續7年服務質量第一名，這些能否代表海航是健康發展的呢？

　　可以說海航的品質一直走在中國民航業的前頭，其運行品質是最優秀的。因此，10年前索羅斯先生就投資于海南航空，前不久索羅斯再次投資海航，并且把流通股轉為非流通股，表明對我們海航的信任。我想在中國還沒有人有資格說索羅斯不行、不懂。他之所以會繼續投入，正是因為他知道我們真正的潛力在哪里。

　　主持人：10年前你十下美國華爾街，最終說服包括索羅斯在內的美國金融市場為海航投資，現在看起來，當初成功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陳峰：我當時年輕，天不怕地不怕，聽說華爾街可以融資就二話不說奔過去了。再說，講故事我們并不比美國人差。其實，這些不過是用文學化的形式表現一下當初的過程。從客觀來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三大背景，我們的會計師制度從一開始就是用美國最大的一家會計師行做的，我們聘請了美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之一來為我們起草法律文本，我們還請了華爾街做航空投資的咨詢公司做我們的

　　主持人：10年前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以后的10年海航和你的目標又是什么呢？

　　陳峰：海航的事業，我們正在確定十年發展戰略規劃，有兩個目標非常堅定。一是為中國創造一個優秀的航空服務品牌，另外是為中國創造一個世界級的企業。在民航產業內為國人創造一個好的品牌，我們在業內有這個責任，或者是我們發自內心的追求。另外，中國如果真正想成為世界經濟強國，沒有50～100家世界級優秀企業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要避免走南美或者東南亞國家的道路。

　　世界級航空品牌有三項標準，首先是規模，再好的服務和品牌，不能只有三兩架飛機。目前海航擁有運營飛機112架，通過穩定發展達到250～260架次左右的規模，是可以實現的。世界級民航品牌的第二個標準是服務。我們的目標就是要創造一個接近西方甚至超過西方標準的服務品牌。另外一點就是通過上下游相關產業的貢獻，如機場、酒店、旅游等方面，達到每年營業收入七八百億，創造就業五六萬人的目標，基本上達到目前世界500強級的標準。近期我們一直圍繞著這個目標加強對管理團隊的強化，包括領導力和執行力的培養，而且我們的目標一向是貫徹到基層。

　　主持人：海航一直有成為世界級航空企業的目標，有沒有成為中國第一的目標？

　　陳峰：我們只做一流企業，不必非要爭“第一”的名分，關鍵是你是否是世界級的企業。從經濟效益來說我們是寸土必爭，而且剛才講的正點率、服務質量等評比，我們連續多年是中國民航業第一名，這不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說明問題嗎？

　　成為世界級企業家需要過程

　　主持人：你覺得自己現在算是個世界級企業家嗎，或者你認為自己距離世界級企業家這個標準還有多遠？

　　陳峰：我還不是世界級企業家，而且這個差距還很大。達到世界級企業家的標準需要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是我們偉大事業的錘煉期，需要管理團隊和全體管理干部共同前進。因此我認為世界級企業家其實是一個成長的過程。如果你的事業達到世界一流了，自然你就會被認為是世界級的企業家。如果不成，那么永遠不可能是。怎么才能達到這個目標，首先需要的是不斷地學習來增強自己的能力。

　　主持人：你每天晚上要讀書、反省、做筆記，更像是一個苦行僧的行為。

　　陳峰：人生只是一個修行的階段，只是完善你的修為。人生沒有結果，但是要讓每一分鐘都活得有價值。

　　主持人：修行往往會經歷反復。過去海航談服務和微笑，但是在2000年開始連續收購了長安航空、山西航空、新華航空三家公司后，我本人乘坐海航的班機時，感覺到服務水平較以前有明顯的不同。這種企業規模擴大后管理上出現的問題你關注過沒有？

　　陳峰：嚴格說起來海航的服務品質并沒有下降。兼并老國企后，需要一個整合的過程。我們輸出海航的管理干部和員工，與被兼并公司的員工一起工作，就是為了盡快完成文化整合工作。相信你們現在再乘坐海航的班機，會感覺服務水平與原來心目中的是一致的。

　　主持人：如何達到一致？這并不容易。

　　陳峰：調整擴張的時候，管理者必須清醒地看到自身的局限和問題，并且需要不斷地創新變革來解決這些問題。為了迎接未來的發展，我們需要不斷挑戰現有的管理水平，實現企業制度化的發展，這是最大的挑戰。連我目前都不具備世界級企業家的水平，我們的管理團隊同樣也有很大差距，所以，全面地提升管理能力，建立一套自我完善的管理體制，造就一大批合格的管理人才，這是我們非常清醒的認識和急迫的工作。

　　主持人：業務上做了哪些具體的調整？

　　陳峰：太多了。總之，人人都在做變革的準備。

　　調整也要做“減法”

　　主持人：以前海航的調整發展，更主要依靠外部市場機會。未來面臨更激烈的競爭，海航如何去獲得持續發展？

　　陳峰：機會還有很多。中華民族正面臨一個偉大復興的良好機遇；中國人的消費能力也在不斷提升；與美國6萬架飛機相比，中國民航現在3000架飛機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中國民航業仍然是一個方興未艾的市場，海南又是一個旅游地區。因此，我一直在說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我們就一直在準備著。

　　主持人：海航還做了哪些準備？

　　陳峰：除了管理、航線網絡、資源以外，我們提前一步，花費巨額投資在中國民航學院培訓了大量的飛行員。現在民營航空獲準經營，導致了各航空公司感覺到飛行員緊缺，而海航不存在這個問題。外界不知道當初我們做這個決策的時候，內部的反對意見還是很強烈的。

　　主持人：現在看起來海航是早有準備了。今年，做產業整合的如科龍的顧雛軍，還有華源，都出現了一定的問題。聯系起以往的德隆，人們對中國目前的金融環境和經營條件下，以資本運作實現產業整合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陳峰：他們更具體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但是，資本市場上全軍覆沒的情況，海南早就發生過。所以，科龍也好，華源也好，我覺得更主要的還是回到把握自身和把握外部條件這兩點上來。

　　主持人：此前海航一直在做“加法”，四處出擊，收購和擬收購很多與航空主業不一定很相關的業務，現在思路回歸了？

　　陳峰：我們的“減法”不僅包括業務，還包括人事，今年我們將計劃進行10%的末位淘汰，而且先從管理干部開始，會先從總裁這一級中淘汰一兩個。第二是成本減10%，機構合并，提高運營效率。

　　榮譽就像鳥兒從天空飛過

　　主持人：繼獲得皇家禮炮年度中國最佳商業領袖獎后�煵痪们澳阌肢@得GE旗下全球財經媒體CNBC評選的亞洲最佳商業領袖獎，該獎項對中國企業家來說是首次獲得。但是，現在的評獎多如牛毛，你怎么看這個榮譽？

　　陳峰：榮譽就像鳥兒從天空飛過一樣，的確是有這么一只小鳥飛了過去，但是它什么也沒有留下來。

　　主持人：多年來，你一直站在傳統文化和哲學的角度去理解企業管理和人性，外界認為你這是受到你所尊敬的南懷瑾先生的影響。不過在你的管理行為上，也出現過雷霆萬鈞的一面，你如何看待價值觀和行為的矛盾之處？

　　陳峰：工作和生活是要截然分開的，你唱紅臉，我唱白臉，這可能更多的是出于工作的需要，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什么時候是在演戲。當然，從另外一個層面來看，是當初我的個人修為還有不到的地方。因此，這兩者并不矛盾。

　　主持人：在你做企業的過程中，是否出現過修為不到位而“走火入魔”的情況？

　　陳峰：其實，魔也好，道也好，全是你內心的一念之想。所以，在修為過程中戰勝自己就是戰勝一切。就像高興也好，痛苦也好，這都是個人內心的體驗，根本是找不到的事情，而且全在一念之間。

　　主持人：海航發展的歷程，經歷了痛并快樂著。這其中，你個人經歷的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陳峰：真正的痛苦是戰勝自我。前面說到做事業必須把工作和生活分開，甚至需要你把個人欲望都進行轉化。但是完成這種轉化最為關鍵的也是在人的一念之間。想通了就沒有什么痛苦存在了。

　　八卦老板

　　你經常提到自己不是企業家，那么你怎么給自己定位呢？

　　嚴格來說我只是一名企業工作者，叫什么我覺得都隨便，我只不過是個商道中人而已。

　　你怎么看自身的缺點？

　　肯定非常多。主要的來說，精進還不夠，另外，智慧也不高。這些說起來就足夠了。

　　能否講一講你和南懷瑾先生的機緣？

　　名師難遇，我和南先生有機緣，我是以南先生為師，但如果說是南先生的弟子，我覺得自己還不夠格。南先生從來都說沒有學生，為什么呢？真正有資格當他學生的人都沒有，我更沒有這種資格，充其量不過是讀了老人家一點兒書而已。

　　怎么看父母曾經給過你的影響？

　　當然是很多的，比如胸懷大志，包括他們的節儉習慣。現在只拿出一點來說，父親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沒有聽過他在家里“喘過大氣兒”，家里從來都是我母親“說話”，真是忍到極致了。現在才知道，這個功夫真不得了。

　　你怎么評價被國人冠以“金融大鱷”稱號的索羅斯？

　　他極具智慧，也是一位大慈善家。他是一個很不簡單的、有社會責任感的人。

　　主持人的話

　　過來人的話

　　從中國式管理的倡導者、臺灣學者曾仕強先生口中聽說，管理之神松下幸之助晚年感嘆管理的真諦不過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初驚愕，細想，當然有道理。

　　摘取CNBC與第一財經聯合評選的“亞洲最佳商業領袖獎”的陳峰，其統率的海航被外界視為中國式管理的成功實踐。

　　二者確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某種程度上是企業家這條不歸路的“真實寫照”。

　　陳峰從傳統文化中汲取營養，無論對于現代企業管理，還是企業家的素質與修養，都能從形而上的高度出發進行“禪”釋，如痛苦與幸福不過是一念之間，做企業是一個修為的過程等，妙語連珠。但最為透徹的，筆者以為當屬“人生如戲，要知道自己是在演戲”的觀點。做企業不是生活，更不是生活的全部，要“行于所當行而止于不可不止”，誠如東坡公所言“漸老漸熟，乃造平淡，其實不是平淡，絢爛之至也”。能夠理解透徹又表達形象，了然于胸并且了然于口，不說領袖境界，也有過人之處。

　　不過，陳峰盛名之下，也頗為所累。首先是海航的發展模式長期被人質疑(這與陳峰認為商業領袖要開創成功的商業模式又有“異曲同工”之處)，當然，這也不影響海航一直高速發展，以及在正點率、服務品質方面連續居民航評比第一名的事實。最大的“不幸”，是陳峰洞悉世事，調侃人生，文學化的表達經常被外界誤解，視為不像企業家的舉止言行。

　　在筆者追問儒商后繼無人的問題上，陳峰的回答表現了與曾仕強幾乎相同的豁達。曾認為中國式管理的興起乃大勢所趨，不必計較于一城一池之得失。而陳峰套用俗話認為兒孫自有兒孫福，留下一套制度便可瀟灑走人，他曾經說過“頭也不回”(不知真的能否做到)。

　　先拋開商業領袖到底應當具有什么氣質內涵不談，陳峰的這些“過來人”的觀點，對于中國越來越商業化的社會，對于越來越“商業”的當代人，以及血氣方剛、春風得意的商界新銳來說，怕是一時聽不入耳的，但筆者以為并非沒有價值。因為誠如陳峰所言，做商業并非人生的全部內涵。

　　如何理解做企業是修為過程的內涵呢？我想，應該是懷著一顆平常心來做人和做事。事物都是兩面的，誠如陳峰所言，商業領袖的內涵應當深深地根植于中華民族的文化底蘊之中一樣，我們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寶庫中尋找商業精神的時候，首先應當建立的是人文精神。畢竟，商業是以人為本的。

　　心目中的我能人物

　　A、太平洋建設集團董事長 嚴介和

　　評語：打造現行體制下的獨特經營之道，創造企業資本的劇增，我能！

　　B、 天津天獅集團董事長 李金元

　　評語：讓“堅強”成為生存理由，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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