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母親專訪：他對金錢很矛盾 曾提出皈依佛門

　　記者嚴益唯廣州報道 神秘的背景，變幻莫測的融資手段，匪夷所思的運作方式，這一切都讓人們對30歲的張海感覺神秘莫測。3月23日被刑事拘留后，外界對張海的各種猜測更是越來越多。這些猜測的背后，有多少事實，我們不得而知。或許，從記者與張海母親朱樂平女士的一番對話中，能夠幫助我們去更好地了解神秘的張海。

　　TITAN：你們家屬是什么時候得知張海被羈押的消息？

　　朱樂平：我們是3月24日下午得到通知的。佛山市公安局的人來了我們家。應該算是例行檢查，他們的態度也很好。警方給了我們拘留通知書，我才知道兒子已經于前一天被拘留了。因為他平時很忙，也不是天天都回家，23日晚上他沒有回來，第二天沒有電話聯系，我們也都沒覺得異常，平時這樣的情況也很多。

　　現在張海可能面臨被逮捕、延長拘留或者無罪釋放三種可能，你對兒子的未來有信心嗎？

　　張海已經30歲了，他的工作我們沒有介入。但是我對自己的兒子的人品是有信心的。他的事業發展中難免會有差錯，但是我對他一直很放心。現在我們當然希望他能平安歸來。(說到這里，電話那頭傳來朱女士一聲苦笑，其中滋味做父母的或能感受。)

　　當你從警察手里接過拘留通知書時，那一剎那的感覺是什么？

　　吃驚！我不相信兒子會做越軌的事情。前段時間媒體關于他的報道也很多，說他挪用資金什么的。我也因此過問過他，他告訴我，“媽媽你放心，我做的都是合法的，沒有問題”。他雖然沒有跟我們說得很具體，但是他長這么大，我知道他是很善良的。他不會做越軌的事情。媒體說他以前開氣功班、健身中心，所有的收入當時他都依法納稅的。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被拘留。

　　今天在來廣州的航班上，我看到一篇關于張海案件的報道，據說他當時收購健力寶的過程中可能存在“瑕疵”。所以他后來在健力寶的一系列合同都可能被視作無效。您能回憶起三年前張海收購健力寶時的情形嗎？

　　他收購健力寶的過程我不清楚，但是我記得有一天他回來跟我聊天時說起過健力寶的事情。他說，媽媽你知道嗎，健力寶要賣了，新加坡的公司在準備收購。這么好的一個國產品牌，賣給外國人太可惜了。我想想辦法把它買下來，讓世界嘗嘗中國的味道。當時我感覺他是開玩笑說的。但沒過多久他就真的收購了健力寶。而且“讓世界嘗嘗中國的味道”也成了健力寶有名的一句廣告詞。不少人是說得多做得少，他是說得少做得多，而且言出必行，非常有效率。這可能也引起了別人的誤會。

　　外界對張海的評價是資本操盤手，在您眼里，兒子到底是企業家，還是資本家？

　　外界的說法很多，有些報道說他搞健力寶也是為了圈錢，反正有人描述他就是瘋狂聚斂財產的可疑分子。我看到的卻不是這樣。比如別人批評他搞健力寶是在簡單作秀，或者是在騙錢。但是，你能想象一個騙子在接受健力寶之后，幾乎把他能夠買到的飲料都買回家，一一仔細品嘗嗎？張海接受健力寶之后，我們家的各種飲料都沒有斷過。他只要看到市面上有的品種，都會買來和我們一起品嘗。我的一個外甥女在美國讀博士，有一次回來探親，張海還特意讓她帶來一種美國的飲料，好像是個什么新品種。健力寶的訂貨會他幾乎都親自參加。

　　他到了健力寶后，搞了兩個新品種，一個是“第五季”，還有一個“爆果氣”，效果都不錯。如果不是他這么親歷親為創新，我覺得也不可能。他跟我說過，希望將來的健力寶飲料能夠與美國的“雙樂”(可口可樂、百事可樂)斗一斗。他期待著健力寶能夠上市，實際上上市的條件已經在他離開前差不多了，可惜他沒能等到。

　　他涉足足球也讓人匪夷所思，中國職業足球在2002年之后開始逐漸出現資本退潮的跡象，但是他卻是為數不多的逆流而上的足球投資人。而且他不但買了深圳平安，后來還要買遼寧隊、上海國際。人們要問，他投資足球的目的是什么，甚至有人懷疑他此舉可能與賭球有關。

　　他首先是一個球迷，在他的帶動下，我們一家也都是球迷了。他非常想在世界級的比賽中看到中國隊，他想盡他的力量把中國足球搞上去。我認為他搞足球的動機是非常單純的。其次，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做出越軌事情的，他絕對不會賭球。他買了很多足球方面的報刊雜志，他是非常投入地想把足球搞好。我說過，他從小到大都表現出一些超前的意識，而且說干就干，非常投入。但是正因為他急于做一些事情，有很多事情是超前的，他的想法也比較超前，所以有時候可能別人特別接受不了。這是我的感覺，對他來說經常得不到別人的理解應該是最痛苦的，但他從來不給我們說這些工作上不順心的事情，他怕我們擔心。

　　作為億萬富翁的母親，兒子給您的帶來的壓力和快樂，哪個更多一些？

　　其實我們和他爸對于物資的要求并不過分。我們家的工人也說我們的生活好像也和別人家沒有太大的區別。我們住的房子很大，但是我們日常的生活開銷并不大。我們對兒子非常放心，他長這么大，我認為總的來說是非常健康，非常陽光的。工作上的壓力也從來不會讓我們分擔，所以他并沒有給我們帶來什么壓力。相反，他給了我們家人不少精神上的快樂。爺爺姥姥生病，他照顧得非常周到，有時間也經常陪我們家人。他對工作過程非常投入，但是據我的觀察，他對事情最后的結果卻格外灑脫，并不勉強。

　　比如，去年我們在海南時，他接到了健力寶董事會的電話，宣布俱樂部不再讓他擔任董事長。當時我就在旁邊，兒子非常坦然。他告訴我，既然人家覺得他做得不好，要換人也無所謂。雖然他內心并不認為自己做得不好，我知道他讓健力寶上市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差不多了。作為健力寶的董事長，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通知被免職，居然能泰然處之。如果他是利欲熏心的人，可能做到嗎？這也是我對他放心的地方，拿得起放得下，淡薄自己的名利。所以我們家人對他的工作一直是非常放心的，沒有什么壓力。

　　但是外界對他一系列的資本運作還是有不少懷疑，這次被刑事拘留。這一切與你的說法有很大距離，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兒子嗎？

　　如果他真的非法擁有這么多資金，他早就應該逃出國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算他自己利欲熏心，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么至少我們家人應該也逐漸移民到國外了。十年前，我們就有一次全家移民加拿大的機會。當時有人已經給我們辦好了一切手續，但我們去看了看那邊的情況，都感覺不是太適應，于是毫不猶豫放棄了這次移民機會。到現在我們家里所有人的戶口都在三水，沒有一個在國外。如果張海真的有那么多非法資金，我們怎么可能這么坦坦蕩蕩地生活在國內。他不會讓我們在國內待下去的。

　　不少金融罪犯的背后，家庭成員的貪欲是不可忽視的一個犯罪動機，您和兒子聊過對金錢的看法嗎？

　　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和他爸是教師出身，他爺爺姥姥也是教師，他伯也是教師，算是一個小小的知識分子家庭，對物資享受并不是太離譜。這方面張海已經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條件，我們沒有不知足。張海對金錢也很矛盾，他對用在自己身上的金錢并沒有太多的追求，他現在的金錢已經足夠了。但是，對于做事業的金錢，那當然是多多益善。他可能會通過一些變通的辦法來聚積財富，然后用于企業的發展。絕對不會用來滿足自己的需求。這些變通搞錢的辦法，都不是越軌行為。這些做法是上得了臺面的。否則我們家人也不會泰然處之。

　　但是，這些變通的做法，很容易引起別人的爭議，甚至懷疑。比如有人批評他產業鏈拉得太長，他為了能讓企業壯大，在合法的前提下，拉長產業鏈又怎么不對？我現在就希望有關方面來查我們家和張海的賬，查得越清楚越好。這樣可能才會打消別人的懷疑。

　　關于張海的宗教背景也引起了不少猜測，據說他在新加坡時，就有一批大老板級的信徒跟隨他左右，您能介紹一下張海這方面的情況嗎？

　　我是河南25中的語文老師，他的爸爸也是教師出身，后來去了經委。有些人說，張海一個從小地方出來的孩子，怎么可能成就這么大的事業？其實，我們開封是人杰地靈的地方，說這話的人是小看了開封人。張海是在教師大院長大的，他接受了最傳統的教育。但是，他也的確非常特殊。我們家旁邊就有一個“白衣閣”，張海讀小學的時候和小朋友經常去那兒玩，認識了“凈嚴法師”，法師非常喜歡他，張海對法師也有特殊的親近感。有時候法師也教教他一些佛教的知識，張海居然不久就提出想皈依佛門。我當然不同意他這么小就出家。在我的堅持下他沒有去。后來，他與佛的這種機緣沒有斷，認識了藏傳佛教的大師。我只能說他比較特殊，的確如此，具體的也不想說了。他對佛非常虔誠，也做了不少善事，有些媒體報道過，其實有很多。他平時的愛好之一就是看佛教方面的書。我們其實都是唯物主義的信仰者，張海只能用特殊來解釋吧。我給他說，“身處正道，才為最吉祥”，這是我對他的勉勵，他非常有同感。

　　你們現在有過聯系嗎？是否考慮申請取保候審？

　　還沒有，我們去送過一次生活用品。但是沒有見到他本人。他本來喜歡看書，我不知道能不能帶，所以沒有帶。只是一些日需必須的生活用品。他爸爸看過網上一篇報道，說張海不能取保候審，我們也不知道。現在一切都交給了律師，我們這方面也不懂，也不去想什么了。我這里有兩個數據：2002年健力寶銷售額28個億，納稅2億，純利潤1.5億；2003年，銷售28個億，納稅2.2億，利潤1.8億。我相信兒子是盡力為社會做貢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