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茅以寧
北京報道
55歲的Promod Haque無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風險投資家之一,在連續三年被福布斯雜志評為十佳風險投資家之后,2004年Promod首次超過SUN微電腦的創始人維諾德·科斯拉
——另一位硅谷的著名風險投資家,成為這張榜單上的“狀元”。
今年3月,身為美國頂級風險投資公司Norwest Venture Partners(NVP)的執行合伙人,Promod正率領著一支由7家美國高科技企業組成的團隊來華考察。
總部設在硅谷的NVP是一家業內“祖父級”的高科技風險投資公司。在過去的44 年中,NVP投資了350多家企業,其中包括Brocade Communications、Cerent(由思科以73億美元價格收購)、Winphoria Networks由摩托羅拉收購,以及Veria(由NTT以55億美元價格收購)。
此外,NVP還投資了一些著名的美國企業軟件公司,市值曾達到74億美元的仁科軟件、Tivoli(由IBM收購)、Forte軟件(由Sun微電腦公司收購)等等。
目前,NVP管理著超過18億美元的風險投資。在過去九個月,NVP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印度市場,在那里做了幾項早期投資后,印度已經成為了NVP的戰略投資研究和開發中心。
他們認為現在是計劃在中國發展類似項目的時候了。
“我從來不會去考慮40歲是否應該退休,我這個圈里的許多老朋友現在都70多歲了,卻依然還是最棒的風險投資家。”面對記者,Promod如此解釋他的四處奔波。
最佳風險投資家
已經在信息技術和風險投資行業縱橫20年之久的Promod Haque,總是會忍不住回憶起他的第一筆風險投資——4000美金,來自他父親,一位成功的印度政府官員。
“最初目標是為了去美國留學,我向父親打了欠條。在當時來說,這是很大的一筆數目,所以我決心一定要學業有成,而且要把這筆投資還給父親!倍嗄暌院,他帶著些沾沾自喜的神情回憶到。因為在他看來,那次勇敢的選擇,首次體現出了他的“企業家精神”。
Promod的孩提時代在印度度過。盡管當時的印度遠比今天貧窮,但值得慶幸的是,他生長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這足以使他能夠支付私立中學的昂貴學費。
高中老師認為他在物理和數學方面更有天分,所以Promod就按照老師的指引,選擇在新德里的一個理工大學就學,主攻電子工程學。多年以后,功成名就的Promod還時常想念和感激哪位中學老師——因為隨后世界迅速進入了多姿多彩的信息化時代,要成為一名卓越的風險投資家,首先是基于對這個行業技術的深入了解。
大學畢業后,Promod加盟當地的德國西門子公司醫學器材部門,從事銷售一些早期的醫學器材,比如X光投影儀和一些心臟器材。為了更好的銷售這些設備,Promod需要懂得這些設備的設計原理。于是,三年后Promod決定回學校進修,并打算赴美求學。
1960年代末,美國大學的校門對印度學生還是緊閉的。
“我父親告訴我必須那樣做,為此他幫助我來到了西北大學。但是,我馬上面臨的問題是,必須在第一年就表現優異,這樣他們會考慮給我獎學金。這與我自己創立公司十分相似,風險投資家給了我第一桶金,如果公司表現良好,我就會得到投資家的更多資助!
“這種理念與我們NVP有類似之處,我們也是注重投種子期的項目,即使這家公司僅僅是一個人的公司,僅擁有一個概念。因為這樣做,回報會非常大!盤romod笑著打趣。
取得核醫學博士學位后,Promod在美國的一家名為EMI的英國公司獲得了職位,幫助這家公司首先推出了CT掃描設備。
“我的工作不僅限于研發,而且和公司市場部也有很多合作,與客戶經常打交道。所以,我對企業管理又產生了濃厚興趣!
兩年后,Promod取得了西北大學MBA學位。
1970年代末,他決定自己創立企業,名叫“Emergent”,生產低成本、高像素的CT掃描儀,同時這也是第一個基于微處理器而非大型計算機的CT掃描儀。三年后,Promod將這個公司轉手賣了。
這時,一家投資公司聘任他擔任一家企業的CEO。這家公司名為“Dimensional Medicine”,主要業務是把三維技術用于醫療,把CT掃描數據和其它掃描數據相結合,生成三維圖像。1985或1986年的時候,這家公司上市。1988年,這家公司轉手賣給了“National Computer Systems”。
此時,Promod的一系列優異表現引起了NVP的注意——當時他們正在尋找既有技術背景又有商業背景的人才來負責技術公司領域。
1989年,Promod加盟了NVP。
在這一行,深厚的理工科背景,天生的企業家精神,二者缺一不可。多年以后,Promod幾乎就是用這些自己的“行業標準”,檢驗那些具有冒險特質的創業者們。
“風險投資家的判斷力很重要。我們成功的因素是,首先要找到具有企業家精神的人,具有熱忱和推動力的企業家。當然,這些企業家還要有經驗,要有可以獲得成功的技術。如果他們曾經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中取得過成功,那么他們再次獲得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所以,找到具備合適背景的企業家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這一標準同樣適用于NVP公司,“進入我們公司的員工,他們必須具備成功創業的經驗,或者是在某家表現優異的公司,擔任過類似高級副總裁的職務。”他說。
對于過去的投資經歷,Promod毫不掩飾地流露自信。他認為,一家合格的風險投資公司,每投資十家公司,概率分配如下:虧的只能允許有兩三家,兩三家會賺一些,兩三家會有三四倍的回報,還有一兩家會帶來非常大的高額回報。
“衡量一個風險投資家是否成功,主要看他是否能為投資人帶來回報。投入多少資金,賺回了多少錢。這就是風險投資家成功的標準。”
世界在變,所以來到中國
“我在這個行業已經工作了17年,但是很清楚地看到,從2003年開始,我們的趨勢開始發生變化,所以,我們要來中國!盤romod說。
NVP曾成功地投資了美國蘋果電腦、微軟、思科、仁科這類大名鼎鼎的高科技公司。但作為一家致力于尋找出于早期發展階段的技術公司,面對趨勢的把握,也必須保持著十分敏銳的嗅覺,并迅速做出反應,否則良機稍縱即逝。
Promod認為目前這場已經開始的“革命”主要由兩個原因引爆。
首先,2000年開始,美國遭遇了互聯網泡沫的破裂 ,IT公司面臨寒冬,股價紛紛下跌。
“那種基于互聯網商業模式的公司好日子過去了。當初許多創業型公司,市值是以數十億美金計,它們會獲得很多資金。但是IT寒冬來臨,整個市場開始崩潰,外部對這些公司評價同時是以數十倍的速度在下降。在現在的市場上,當你能夠以1.5億美元去買到一個公司的時候,是否還有必要鼓勵那些創業者,花費1億美元去建立這樣一個公司呢?”Promod說。
根據NVP調查顯示,按照現在的“世道”,如果要建立一家“合乎標準”的軟件公司,其現金流的收支平衡點至少應該在2000萬美金以上,如果這是一家硬件公司,那么這個數字更是高達3500萬。只有這樣,當公司以1.5億美金出售的時候,風險投資家才可能從中牟利。
“顯然,目前在美國很難建立這樣的公司。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把這些公司的研發機構外移到中國、印度,或者中東,這樣人力成本相對便宜的地方,建設海外研發中心!
其次,這個世界已經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跨國公司的概念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所看到的類似IBM、微軟這樣的跨國公司成長模式通常是由小及大,成長周期通常需要花費5年以上。這些“想成為跨國公司”的企業,首先要在美國創建所有的部門,然后在美國爭奪客戶與市場控制權,在公司發展到第四年后——通常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再設法進入歐洲市場,接下來,第五年去日本市場。只有這一切完成并取得了成功,這樣的公司才會考慮向全球其他市場進軍,以便成為名副其實的跨國公司。
“但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我們考慮的是,當這些公司第一天建立的時候,不但它的目標是全球化,而且在部門設置方面也應該是全球化的。不但美國、歐洲必須作為終端市場,而且在中國或者印度這樣的地方,也應該開始同步運營。1至2年內,就必須做到銷售全球化。”
出于順應上述兩個變化,全新理念的“微觀跨國公司”正在悄然誕生。
Promod即將投資的一家“標桿公司”就是如此。雖然目前此公司連影子都還找不著,但來自NVP數額為700萬美金的第一筆投資已箭在弦上。
“很夸張吧,這個公司還沒有,只有理念,全公司只有三名員工,一個上海人,一個班加羅爾人,和一個在芝加哥的印度人!
“這家公司所有研發工作都分別在印度和中國完成,但負責市場和銷售的業務部門會在美國和歐洲。在那里做營銷,隨著公司進一步發展成熟,再進入中國和印度,這個公司的雛形就是未來公司的基本模式。我們非常樂意投資這樣的公司,首先,它做到了資本有效性,其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公司。”Promod津津樂道。
Promod堅信自己的洞察力。如果這一趨勢成立的話,對中國公司而言,機會將不言而喻。
“中國企業家現在有著建立技術公司的黃金機遇,可以制作軟件或設備。我們之所以現在才準備進入中國市場,是因為,我們認為這個機會已經成熟。中國誕生了一些面向全球的企業,比如華為和中興。他們有著大量技術天才和富有經驗的高級管理人員,他們有企業家的素質,理解客戶需求,可以創立自己的公司,而且它們在電信基礎設施做得很好了!
Promod認為在中國高科技行業的領袖企業中,它們將不斷分裂出來一大幫熱衷于建設并擁有自己公司的業界精英,而NVP就是這一趨勢的推動力量,“微觀跨國公司”必將在中國欣欣向榮。
“我絕不是去分裂華為或者中興們,恰恰是幫助他們快速長大。比方微軟、思科這樣的技術最領先的公司,它們推出的每一個新品,并不是都是來自自己內部開發,而是通過收購一些公司。但那些公司,往往都是由公司原先的老員工出去創業成立的。在美國,這些技術型小公司創立的時候,不光有風險投資的資本,也有那些大公司的資本支持,然后,這些大公司會耐心等待著它們長大,再去收購!盤romod解釋。
不過,也有例外。“比方小靈通那樣的技術,就不能全球化銷售,我們就不會感興趣!彼f。
“中國已經誕生出了像華為這樣強大的電信產品制造商,同樣,我們也希望能在這里締造出如同華為那樣強大的軟件制造商,而這個時間將要迅速得多!盤romod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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