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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我的人其實更愛我


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1月04日 03:22 第一財經日報

  郎朗,旅美鋼琴家,首屆倫納德·伯恩斯坦獎獲得者,《華爾街日報》評論他是最能改變世界的20名青少年之一

  我跟丹尼爾·巴倫伯伊姆(鋼琴家兼芝加哥交響樂團指揮)出去散步,他會指著某個建筑告訴我,哪首曲子應該彈出像那個建筑一樣的感覺;切牛排時,他會說:“這一刀下去就像瓦格納歌劇第幾幕一樣”;他還喜歡邊抽雪茄邊向我形容彈琴和呼吸吞吐之間相似的感
覺———他們可以把生活中的任何東西與鋼琴拉上關系

  本報記者 吳丹 發自上海

  2004年的最后一夜,上海東方藝術中心落成慶典新年音樂會上,年輕旅美鋼琴家郎朗最后一個出場,與中國愛樂樂團合奏了一曲氣勢磅礴的《黃河》。

  這是郎朗自去年第三次在上海演出。演出前一天,郎朗在其下榻的酒店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面對記者,郎朗年輕的臉上總是寫滿驕傲,說起話來手勢極其夸張,言語間更是充滿著自信與老練。

  結束采訪時,郎朗調皮地跳起來勾住門框感慨道:“我還是愿意當鋼琴家,太舒服了!”見記者翻看他破舊的《黃河》譜子時,他就在一旁說:“我的譜子都像狗啃的,這個不算什么了,我的很多譜子上面有12種顏色的筆跡呢。”

  演奏的技巧,對而今的郎朗來說,似乎更具有著一種游戲意味。

  就在演出前一天的上海東方藝術中心休息室里,郎朗饒有興致地向記者展示了一段他稱之為“特技”的曲子———匈牙利作曲家巴爾多克的現代音樂作品。只見他的雙手飛快地在琴鍵上彈出湍急而怪異的合音,毫無規則的琴音跳躍于指尖,既有力度又有速度。郎朗陶醉于演示中,同時還不忘向記者解釋:“這是現代音樂,很少會有人這樣彈鋼琴的。”他說,這是他即將于今年1月在美國演出的曲目,他仍在抽空練習。

  這個月,郎朗將會在倫敦和美國各地有23場演奏音樂會,這對于任何一位職業鋼琴演奏家來說,都不是個小數字。郎朗向記者翻開他今年3月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3月3日洛杉磯,3月4日紐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郎朗和姚明一起被評為美國目前最紅的兩個年輕的中國人,這或許跟他們都是在美國揚名、立足有關。

  對于從十幾歲起就籠罩在無數盛名之下的郎朗而言,多一個或者少一個頭銜也許無關痛癢;但對于22歲的他來說,藝術的道路還很長,就像郎朗曾經的老師、巴黎管弦樂團藝術總監埃森巴赫評價他時所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任何職業鋼琴演奏家都不能說100%成功,對各種曲目的領悟以及準確的表現力,才是衡量鋼琴家水平的標準。”

  《第一財經日報》:曾有報道將你與李云迪相比,你在海外的名氣比你在國內的名氣要大。近年來你頻繁地在中國內地舉辦演出,是否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贏得更多的內地觀眾?

  郎朗:我從沒這么想過。我現在的演出日程都是由全球最大的經紀公司———IMG經紀公司來安排,我每年會有140場演出,現在演出的簽約已經排到了2007年,幾乎每兩天就有一場演出。2005年,我在亞洲的巡演將會更多,大概占到總共140場的20%,在中國,我將會在8個城市作演出。

  我第一次回國內演出是在2001年,費城交響樂團建團100周年巡演到北京,我參與了那次演出。從那以后,我每年都會回國演出。我以前確實把工作的重點更多地放在歐美國家,因為現實情況是,一個藝術家如果沒有在歐洲和美國立足的話,他就不算是一個世界級的藝術家。

  李云迪成長在中國的土壤上,他在國內拿的獎很多,觀眾的認知度自然就高;而我一直在國外發展,國內觀眾對我不太了解也是很正常的。

  《第一財經日報》:外界對你的溢美之辭會影響你對自己的判斷嗎?

  郎朗:大家喜歡我、認可我,這對我而言是一件好事———如果你不是焦點,別人根本就沒興趣去研究你。古典與流行最大的區別就是,你必須先征服那些頂尖的指揮和樂團,然后才是你出頭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為的炒作都是多余的。

  我對自己怎么評價不重要,如果指揮家不承認我,評論把我說到天上也沒有用;反過來說,一旦指揮家肯定了我,評論就是把我罵到地上,我都無所謂。

  《第一財經日報》:你聽到過的最尖銳的批評是什么?

  郎朗:應該是一些很表面的東西吧,比如我穿唐裝演出、或者我演奏時表情不合他們的口味———我穿唐裝不是想追趕時髦,我只是覺得那種鮮艷的色彩很能展現我們中國的韻味;而演奏時的表情也是每個人對音樂不同理解時的一種流露,我是按照音樂的本質去發揮的。對于這些批評我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演奏效果有沒有說服力、觀眾有沒有被音樂所感染。

  就音樂本身來說,我們自己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但我們也會因為“身在其中”而犯一些別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毛病來———其實這是很好的,他們是在為我敲警鐘,如果大家都說我好,我反而會被沖昏頭腦。

  批評我的人不一定是因為恨我,他們可能比那些贊美我的人更愛我。對于他們的尖銳批評,我只會用我的行動來“化敵為友”。

  《紐約時報》前后有20次撰文評論我的音樂會,這其中,大概15次是對我的褒獎,3至4次是說很一般,1至2次就是很激烈的批評了。我一般都會在看過報道后第二天的音樂會上,就把感覺找回來了,因為我要努力做到更好,這樣才能讓批評我的人們收回他們原先的態度和評價。

  我在卡內基音樂大廳的演出,美國其他媒體都說好,只有《紐約時報》的一號評論家托馬·西尼說:“大家確實都很喜歡郎朗,他今夜彈了5個‘安可’(觀眾在表演即將結束時用熱烈掌聲再次請出藝術家),他還想彈的話,他還能彈。就讓他們去喜歡他吧,我可要回家了。”我當時看了就很納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是第二天在我很成功地演奏了貝多芬的協奏曲后,他的口氣就完全變了:“郎朗讓我重新認識到,他確實很棒,我也知道他為什么那么棒了。”———在這一點上,我倒很佩服國外媒體,至少他們很真誠,罵是他,夸也是他,就在短短兩天之內。

  同樣的事情還有一次,我因為彈了一首浪漫派的曲子而被倫敦《泰晤士報》抨擊,他們說我和另一個鋼琴家一起把鋼琴送進了醫院,他的鋼琴被搶救過來了,但“郎朗的鋼琴卻因為嚴重的心臟病突發死亡了”。第二天我換了貝多芬的古典作品,他們又評論說:“郎朗的深度讓我驚訝了,我再也不會寫什么醫院了。”

  再舉個例子,我第一次在美國開“郎朗個人音樂節”,當時連續演了五場,包括協奏曲、獨奏會、室內樂等,什么都彈了,而且每天一場不同的曲目,感覺就像玩世界紀錄一樣。當時《芝加哥論壇報》就派了一個21歲的、和我同齡的記者為我做了一篇整版的報道,登了一張我穿著白色襯衫張開雙臂的大幅照片,這個記者做得太瘋狂,標題是《郎朗要什么就有什么》。有些評論家一看,我居然敢這么干,于是就說:“5年前郎朗出世的時候,他在雙親手里接過了一輛嶄新的法拉利跑車,跑得飛快,但現在他開始減速了。”當我后來演奏肖邦第一協奏鋼琴曲時,他們又說:“郎朗又回到了1999年,他現在坐的是火箭。”

  美國人的評論想像力非常豐富,特別容易理解,他們對作品的好惡也是一目了然的。

  《第一財經日報》:有人說你不是一個音樂家,而是一個表演者,因為你演出時過多地炫耀技巧,你的激情過多地流露在舞臺上。

  郎朗:那要看我當時彈奏的是什么作品了,我在演奏貝多芬和莫扎特的作品時,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因為這是古典形式的作品,旋律都在手上控制,沒有必要在表情上做文章;但如果我想表現浪漫的感覺,比如彈奏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時,那種激情上來時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了———動作為音樂而服務,我就是這樣認為的。對我來講,演奏這些作品和我當時的心境是吻合的,都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產生的;假如彈奏一個浪漫的作品時我故意玩深沉,那就是錯誤的了。

  我了解到的是,國內音樂學院的學生在彈鋼琴時,都被要求身體坐得筆直———這可能也是觀眾對我的即興演出不太習慣的原因。

  不過很奇怪的是,對我的評論越不好,越是激發大家來看我演出的好奇心,票房也就越好———去年是全世界古典音樂市場最好的一年,我的140場音樂會場場爆滿,我有時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這樣寫的?

  《第一財經日報》:中國有成千上百萬的兒童從小開始學琴,但是真正能夠脫穎而出的很少很少;還有很多極有音樂天賦的孩子,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培養就此被湮沒掉了,你覺得今天的成績有多少幸運的成分?

  郎朗:大師們只在最高一層像大海撈針一樣去發現新秀,所以你必須彈得很好才有可能被慧眼相識;若你達不到他們的要求,他們決不會浪費一丁點時間在你身上。

  我小時候的生活很單調,除了彈鋼琴就是舉行匯報音樂會。可我畢竟是個孩子,需要一些新鮮刺激,于是我就每年參加鋼琴比賽,幾乎耗盡所有精力———要想自己提高得更快,這個手段可能是最好的。我在13歲就獲得柴可夫斯基國際青少年音樂家比賽第一名。但我知道這只是個好的開始,14歲時,我到美國去留學,從此就開始很認真扎實地學習。

  在我小時候,國際級音樂團體沒有像現在這樣頻繁地來中國演出,所以我只能在唱片里看到大師們的演奏,那時我就希望自己能師從他們,像他們一樣在卡內基音樂大廳演奏。我14歲到美國以后,當有一天真的站在他們周圍時,感覺我的夢想卻是那么的遙遠,因為國外優秀的鋼琴家實在是太多了,競爭也更激烈,所以“在卡內基音樂大廳演奏”的希望也就更渺茫了。不過我很幸運,我17歲那年作為替補,在拉維尼亞“世紀慶典”音樂節上頂替鋼琴家安德列·瓦茨演出,從那以后我們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他也成為了我智囊團的成員之一。

  《第一財經日報》:聽說你有個重量級的智囊團?

  郎朗:是啊,智囊團就是老師的意思,一般是由經紀人和藝術大師組成。我的智囊團中有安德列·瓦茨、丹尼爾·巴倫伯伊姆(鋼琴家兼芝加哥交響樂團指揮)、加里·格拉夫曼(美國費城科蒂斯音樂學院院長)、西蒙·拉特(柏林愛樂樂團總監)、祖賓·梅塔(以色列著名指揮家)和譚盾,等等。

  美國CBS電視臺曾經采訪過鄧小平,當記者問他一天花多少時間工作時,他的回答是只用2~3個小時———因為除了這2~3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外,他都在思考國家大局的問題。這句話讓我很受感染。兩年前我就從美國費城科蒂斯音樂學院畢業了,所以現在沒有固定的老師,有時間我就與我的“軍師”們切磋,研究我的發展方向。

  我不能只是一個演出的機器,更應該多考慮我的發展方向。而靠老一輩大師們的支持,我在藝術之路上就會少走很多冤枉路。我看過很多比我當年還刻苦的琴童,但最后他們還是曇花一現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把握住方向。

  我的智囊團對我的影響不僅僅體現在音樂上,他們身上那種執著的敬業精神也讓我佩服。丹尼爾·巴倫伯伊姆工作很繁忙,他無論是排練或者演出回來多晚,晚上12點仍然會打電話叫我去他家練琴;另外,我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們,哪怕是生活上的小事,比如我遇到什么壓力或者人身攻擊時,我都會找到他們請求幫助。在某些方面,他們與我的經歷很相似,他們也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出名了,將心比心,所以他們會給我很好的建議。

  《第一財經日報》:所謂“良師益友”,你和你的智囊團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著一種什么樣的關系?

  郎朗:優秀的音樂家總能從任何事情里找到音樂的靈感。比如我跟丹尼爾·巴倫伯伊姆出去散步,他會指著某個建筑告訴我,哪首曲子應該彈出像那個建筑一樣的感覺;切牛排時,他會說:“這一刀下去就像瓦格納歌劇第幾幕一樣”;他還喜歡邊抽雪茄邊向我形容彈琴和呼吸吞吐之間相似的感覺———他們可以把生活中的任何東西與鋼琴拉上關系。

  他們還會制造一些輕松的玩笑來緩解排練的沉悶氣氛。丹尼爾·巴倫伯伊姆給我上課時,常會笑著拍著我說:“下次不能再給你上課了,你現在已經超過我了,要是沒人請我開音樂會你可要負責任!”有時候到某個樂團排練,結束后他會逗趣地說:“看,你今天來對了吧,我專門為你安排了那么多漂亮女孩。”

  埃森巴赫(巴黎管弦樂團藝術總監)與我第一次見面是在維也納,他把我當作貴賓一樣接待,特地將VIP房間安排給我。埃森巴赫在巴黎的家是一個空中花園,能看到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我們在一起時玩得很瘋狂,能一直彈琴到午夜2點,再一起看DVD。我們都很愛吃、愛玩、愛享受,我練完琴后,他通常會把按摩的地方都給我找好了,然后又領我去最好的法國餐廳吃鵝肝和甜點。

  我們在一起完全沒有代溝,藝術家都覺得自己像小孩,看到觀眾年齡層大一些,他們還會感慨:“怎么都是些老頭老太啊?”———在心態上,他們永遠很年輕。

  《第一財經日報》:與你有相似經歷的旅美鋼琴家比如孔祥東和許忠,他們作為純粹鋼琴家的身份近年來在不斷淡化,孔祥東致力于在社會上推廣和發展自己的音樂學校,許忠也將更多精力放在拉動國際文化交流上,今后你會如何選擇自己的道路?

  郎朗:也許我會去當指揮家、辦音樂節,或者做很多文化交流活動,但我不會完全把藝術降為第二位而只談商業不演奏了。每個人都會走自己的路,就像理查德·克萊德曼,他演繹的是流行鋼琴,我們古典界沒有資格說他是對還是錯。

  不一定所有人都要當鋼琴藝術家,如果他能做好一個藝術商人,那么就可以放手去做。大家的興趣點因為有所側重而不至于在一條船上互相血拼,我覺得這樣反而更好。

  我的很多同學畢業后當上了音樂老師,這讓我很欽佩,因為他們可以帶領更多的人走進音樂殿堂。他們有他們的成功,如果我沒有達到今天這樣的狀態,不是一個職業鋼琴家的話,我一定會選擇當老師。現在我是在舞臺上用自己的實力為國爭光,而他們是在工作崗位上為國家培養鋼琴下一代,我們只是崗位不一樣而已。

  《第一財經日報》:去年5月,你剛剛被委任為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青年大使,還是最年輕的一個吧。

  郎朗:是啊,全世界只有30個人能成為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青年大使,鋼琴界只有我一人,而且我還是最年輕的,所以我會竭盡全力地扮演好我的大使角色。

  現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有很大程度上,是在按照我的日程來安排任務。我會在每年的140場演出中間抽10至15場作為義演,有時候也會有一些特殊的計劃,比如去年8月我把李斯特的鋼琴曲《愛之夢》帶去了坦桑尼亞,通過音樂加強與當地人的情感交流,喚醒他們對防治瘧疾的意識。

  坦桑尼亞每天都有600個兒童死于各種類型的瘟疫,比如艾滋病和瘧疾———600個,這是個很可怕的數字。我們去的村莊非常落后,連公路都不通,沒有電、也很難找到水,但他們的生活態度還是那么樂觀,他們那么窮,居然還為我的到來專門殺了一只羊,說這是上帝的禮物,讓我感動得淚流滿面。我去過那里后,自己感覺都像變了一個人,我非常希望能為他們多作一些貢獻。

  我覺得只有在深入了解了生活和社會后,才有資格成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就像當年的貝多芬和莫扎特一樣,他們都很關心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所以他們的作品和他們的經歷才會被流傳至今。相關鏈接郎朗已經在世界各大音樂之都舉行過慶典的郎朗,是第一位與柏林愛樂樂團及美國五大知名樂團簽約合作、第一位和芝加哥交響樂團合作錄制唱片的中國鋼琴家。2002年,由于其出色的音樂天分,郎朗成為第一個倫納德·伯恩斯坦獎獲得者,該獎項專為職業藝術家而設立,他是全世界第一位享此殊榮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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