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啟月：北京美人從不說無可奉告與視界

　　本報記者 劉 波

　　北京報道

　　2004年12月9日下午2點45分，在外交部大樓一樓的新聞發布廳里。

　　例行的新聞發布會像開始舉行，章啟月主持這里的新聞發布會已經有6個年頭。這一天，她以一貫親切而簡練的風格，面對她打了多年交道的國內外媒體記者，而坐在臺下的記者也已經熟悉了這個梳著短發、態度和善的女子。

　　記者們的提問和章啟月的回答，依然圍繞著一周以來那些最為重要的國際問題——中航油巨額虧損事件、朝鮮核問題六方會談、中日關系走向等等。外交部新聞發布會的提問是沒有次數和時間限制的，當記者已經問完了第14個問題之后，并沒有記者繼續舉手提問的時候，章啟月說“如果沒有問題，我再最后說一句話。”這時，那些已經收拾行裝準備離去的記者們，又齊刷刷地扭回頭來注視著這位他們熟悉的北京美人，

　　“這一次的記者招待會是我作為外交部發言人所主持的最后一次記者招待會，在這里，我也要感謝各位記者多年來對中國外交事業和本人工作的支持。”

　　從朝陽門外1號到布魯塞爾

　　章啟月調任的消息早已傳出，但在章啟月本人確認之后，記者們才真正意識到是真正要和她說再見了。他們紛紛來到主席臺前，和章啟月握手并合影留念。

　　1999年1月26日，是章啟月作為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第一次主持了外交部記者招待會的日子。時光如梭，轉眼將近6年已經快要過去。在離開新聞發言人職務之后，2005年1月，章啟月將前往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將擔任中國駐比利時大使。

　　1999年-2004年，章啟月擔任外交部發言人、新聞司副司長，而擔任比利時大使后，她的職銜就將升為司長。同時她也成為共和國歷史上少有的幾位女性大使，之前的兩位分別是駐澳大利亞大使傅瑩、駐荷蘭大使兼常駐禁止化學武器組織代表薛捍勤。在章啟月擔任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6年之前，還曾經有兩位女性的新聞發言人，即前中國駐新西蘭大使李金華和前中國駐愛爾蘭大使范慧娟。

　　按照中國在外交事務上的慣例，中國駐比利時大使一般同時擔任駐歐盟使團團長，這是因為歐盟總部和北約總部都設在布魯塞爾。今年以來，歐洲國家領導人頻頻對中國進行訪問，12月8日剛剛在荷蘭海牙召開的中國和歐盟領導人會談上，在歐盟解除對華軍售和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等事項上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分析人士認為，中歐關系剛剛經歷了歷史上最好的發展階段。

　　明年的中歐關系也傾向于朝更好的方向發展，在中國的外交格局上歐盟將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棋子，中國駐歐盟大使將會肩負起和歐盟協調的重要事宜。這令人們普遍猜測但章啟月的任職調動有將她發展為中歐關系協調人角色的可能性。

　　但章啟月已經向媒體表示，她將不兼駐歐盟大使。現任的駐比利時大使兼中國駐歐盟使團團長關呈遠，在2005年之后將只擔任中國駐歐盟大使一職，以更加適應正在不斷密切中的中歐關系。

　　從新聞發言人進一步升遷，一直是外交部內部的一條發展路徑。外交部的第一位新聞發言人錢其琛，在任新聞司司長之后又連續擔任了外交部副部長、黨委副書記，并在六年后升任外交部部長。現任外交部部長李肇星也曾擔任外交部新聞發言人，之后便擔任外交部部長助理，三年后就開始擔任常駐聯合國大使。

　　沈國放、唐國強、朱邦造、孫玉璽這幾位95年之后起家的發言人現在也都身居要職。沈國放去年剛剛升任為外交部部長助理，唐國強任駐捷克大使，朱邦造歷任駐突尼斯兼駐巴勒斯坦國大使，現任駐瑞士大使；孫玉璽于2002年被派任駐阿富汗。

　　從小留學生到外交部發言人

　　章啟月的“家學淵源”頗為深厚，她的父親章曙也是中國的知名外交官，曾任中國駐比利時和駐日本大使。章啟月的發展之路可以說是“女承父業”。

　　章啟月1995年出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的政務參贊，而章曙在1972年的時候也曾經擔任過這個職位，上世紀80年代，章曙還曾經擔任中國駐比利時大使。章啟月和她的父親相繼擔任兩個重要職位，可以說是中國外交界的一個特例，這可能是一種巧合。

　　章曙對章啟月具體造成多大的影響不得而知。她曾經說過，跟父親真正在一起，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時間都加起來可能也只有六、七年左右。只是在章曙去世前的幾年里他們曾經住在一起，但后來章啟月赴國外工作又將他們分開。但即使這樣，章曙的影子仍然在對章啟月的選擇發揮作用，包括她的職業選擇，她自己的人生道路。

　　上高二的時候，章啟月就曾經在一篇作文中寫道，將來的愿望是成為一名外交官。雖然她的父親不大愿意讓她從事這份比較“辛苦”的職業，章啟月最終還是走上了外交的道路。

　　章啟月一家總共有姐妹四人，她是最小的一個。父母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出國。章曙曾經在伊拉克任職10年之久。小時候她經常就住在幼兒園里面，常常在放學的時候都沒有人接她回家，有的時候她會在父母的朋友家里寄住。這種經歷造就了章啟月獨立自信的性格特征，因為沒有父母的嬌慣，她養成了事事都照顧別人的習慣。

　　1973年，章曙已經在聯合國工作。聯合國有一項規定是，可以給在聯合國工作的國際職員的子女報銷相應的教育費。當時已是尼克松訪華之后，中美關系得到大大的改善，1974年，外交部報經毛澤東批準，決定派遣5名中、小學生去美國學習英語，這在共和國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這5人中就有章啟月，而當時她的年齡只有14歲半。

　　初到美國的章啟月沒有絲毫的英文基礎。她和其他的留學生在紐約格林威治的“小紅房”學校學習英語，同時還在不同的美國家庭寄宿體驗真正的語言環境。她的英語口語自此突飛猛進。

　　1977年1月，章啟月等5人回到北京，她進入北京第21中學繼續學習。1978年1月，章啟月成為文化大革命后北京外國語學院第一批經過全國統一考試招收的新生，并于1982年考入第2期聯合國譯員訓練班。1983年，她再次前往紐約，在聯合國總部的秘書處擔任同聲傳譯工作。1988年，章啟月回到北京，在外交部國際司工作了8年。1995年，章啟月第三次飛往紐約，在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又工作3年后。

　　雖然正式場合中的章啟月總是一臉嚴肅，不茍言笑。但在日常的生活中，她像一個東北人那樣經常發出爽朗的大笑，她關心自己正在上高中的兒子，她不去價格特別昂貴的超市買東西，在生活中，她的表現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人。

　　從不說“無可奉告”

　　中國是當今世界上少數幾個定期召開固定外交新聞發布會的國家。外交部的發言人制度創始于1983年，已經形成了比較穩定的體制。每次新聞發布會上提問的各國記者都可以提出任何他們所關心的問題，而發布會的時間長短也沒有固定的限制。在新聞發布會上接受提問之前，發言人需要通過各種媒體的渠道掌握一段時期之內的重大外交事務和國際話題，同時還需要和其他政府部門協調可能涉及的具體問題。

　　作為一名新聞發言人，章啟月所有的言談和表態都代表了中國政府以及中國外交部的立場和看法，因而所有的發言都需要非常的慎重和事先做大量的準備。這是一個非常考驗人的工作，而章啟月不斷地在以她的勤奮和細膩，以她自己的個性詮釋她對這個職業的看法。

　　1999年1月26日，章啟月第一次作為中國外交部的新聞發言人主持記者招待會，在此之后她就開始被外電稱譽為“北京美人”。她是中國外交部歷史上第三位女發言人，她的發言端莊、沉著、樸實、親切，富有親和力，代表了一種東方的美感。她反應敏捷，沉著坦然，回答總是直截了當，簡明扼要。

　　章啟月的發言同時也非常講求個人技巧。有的記者會經常提到一些事先難以預測的敏感問題，有的問題也非新聞發言人自己了解的范圍，但章啟月仍然能應付自如。雖然有些問題她可以拒絕作出回答，但她一般都會本著為記者服務的態度，闡述中國政府在這些領域的一些基本政策和立場。

　　章啟月因其女性特有的親和力而在外國記者圈子里頭有著極其不錯的口碑。由章啟月主持的外交部記者招待會有100多場，和她過交道的記者也數以百計，她在記者中有著很好的口碑。記者們以“親切的冷峻”這個詞來形容她。錢其琛曾經說過，“輕聲說重話”，也許是為了學習這種風格，在回答問題過程中，章啟月總是有意地以一種平和、自信的姿態去應對記者的提問。

　　章啟月的另一個特點是從來不會說“無可奉告”。“媒體有他的工作，他要帶回獨家新聞，如果你說一句‘無可奉告’，他像碰到一堵墻，為了完成任務，他可能去找一些消息，這些消息可能是不準確的，甚至是歪曲的。”章啟月曾經這樣說。

　　章啟月認為，兩個背后力量的支持，使得她能夠得心應手地應付新聞發言人這個工作，一個是“中國的國力”，另一個是“我們的政策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