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明奘法師,人間佛法的踐行者與弘揚者。這一次,法師帶著古老的東方智慧走進了中人網秋季論壇,以禪道佛法與人格魅力,為我們輕輕拂去塵世的浮躁和不安。他的演講如一縷清風,讓我們在性靈的提升中領悟到管理的真諦。
無為而治&有為而治
佛家并不急于回答“無為而治,有為而治”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仍然局限在具體的方法論上,佛家并非不關注,而是關注的高度不同。我們所有的治,包括治國綱領、企業戰略、治家策略,還有治愈自己身體或者心靈的藥方,都像是一列火車有具體的軌道一樣。只不過這個軌道被賦予了生命的高度,被賦予了國家乃至經濟的高度,并且這個高度在身臨其境的人那里是牢不可破、不可更改的。這些“治”在佛家看來,就像火車在軌道上如何拐彎、如何岔道、如何剎車,盡管都是正確的,卻都有著自己的局限性。如果我們的認識僅僅停留在“治”的層面,顯然還不夠。“治”要達到的目的,無非是國家要安定、企業要發展、人生要豐富、生命要燦爛。那么這些就代表了所有存在的實相嗎?
對于企業而言,就算把全世界的利潤全給了他一家,又能如何?個體的生命就算取得了最高的地位,最多的財富,又能如何?所以,佛家才會說,不管是什么“治”都要遵從一定的章法。有了收獲后,應該懂得放下。這個放下,并不是說把曾經做過的努力都掩埋掉,而是說當所有的努力都去做了,努力之后也就夠了。它所強調的是一個人不要過分努力,在努力之后及時放下,更多更好地去享受,這是佛家“有為而治和無為而治”的一個根本性態度。只有你先懂得放下,才能拔高,也只有拔高了,才容易放下。否則,我們就把自己的雙腿、雙眼局限在了火車的軌道里,所行所看也就困在了狹隘的范圍內。
當一個人接管一個企業后,或者說當他開始奠定自己的人生軌道時 ,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只有成功,只有前進,卻沒有安排停下來欣賞的時候。但當他不再這么意氣風發地往前走時,又該如何度過自己的人生?所以,佛家說過,你隨時可以治也可以不治,可以有為而治也可以無為而治。世界上沒有不變的方法論,這些只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而已,沒有對錯好壞、高低貴賤之分。
超越&放下
我們為什么既要超越、又要放下呢?這是佛教中一種全局性的思維方式。很多的企業管理書籍,都想跟佛教要一個具體的方法論,這是佛教很難拿出來的。因為我們的關注點、側重點不一樣。如果把釋迦摩尼打造成一個企業的CEO,這是企業的榮耀呢?還是釋迦摩尼的悲哀呢?任何一個CEO都值得尊敬,但所有CEO創造的價值,其關注點或者他的制高點和釋迦摩尼的是不一樣的。事實上,釋迦摩尼也許不能打造好一個團隊,但卻可以給100人、1000人乃至上萬人提供一個安心的方法,這是一個根本性的差異。
我們要從生命自身的層面上把握所有的治或不治,而不應僅停留在方法論上。現在有一種趨勢認為佛教無用,因為這些人覺得佛教在追求財富、物質的時候沒有幫助,因此應該被淘汰、被拋棄。這種觀點來自于他對于生命定位的局限性,把追求物質財富當作生命唯一的追求。
科學的無限發展,最終要解決的、還是人“開心”的問題。人活著不開心,你就算住進故宮、住進比爾蓋茨的別墅、住進月球上建造的八星級酒店,也是沒有意義的。昨天晚上在蒙古包里,不能洗澡,不能唱卡拉OK,但是很開心,為什么呢?因此,內心的開心不再向外馳求,真正的內心的富足也就變成了快樂的根源,這就是佛教方法論的一個具體體現。
在內心實現“心無所依”的狀態。內心的不安,總是因為我們把心依附在財務、地位、權力、榮譽、感情上面,之所以依附是因為心不安,而一切所依,又使我們更加無法安心。只有當內心真正沒有了隔,實現心無所依,心本身就是自己的方向和依賴的時候,這一切得失、有為或無為都已然無所謂了。有為也可以,無為也可以,某個具體的方法論,在人生的某些階段非常重要,在某些階段卻毫無必要。從這個角度來講,作為人力資源管理者,應該理解這一層關系,不要把我們整個的生命都構建在某一外物上面,那樣就會造成“心異化為物”,心就會成為物的奴隸,成為外在環境、地位、權利、榮譽、婚姻這一切的奴隸。
和諧世界,從心開始
實際上,今天我們在評價誰的成功時,我們是以“物”來評價的,這也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 而“物”存在著一些現代人心靈難以逾越的法則,哪些法則呢?
首先,排他性法則,有些東西,我有了你就不能有,財富、權力、聲望,等等,有排他性就會引發爭斗,所以倡導和諧純粹是一個夢想。
第二、變化性法則。總統五年一選,議會五年一選,一切都在變化,這些變化需要大量的社會成本,我們不提老百姓生活的如何,僅僅從社會的運營成本來算,變與不變哪個更節約呢?同時,變化產生不確定性,總是想要得到,得不到就不快樂。但是得到了就真的快樂嗎?得亦憂、未得亦憂,所有的一切無不如此。
第三、被制約性。人活著,無非想做主,但是世間的東西,哪一個能讓你真正做主?無論到達什么高度、成為什么身份,都不可能完全做主,都要被制約。這里要學會隨時妥協,跟什么妥協呢?跟外在的一切去妥協。所以佛教告訴我們,不是盲目的否定外物,而是把這些外物所共同依存的屬性找出來,告訴我們,這顆心如何把快樂、幸福建立在這一切上。我們作為企業的負責人,要對這些有所了解,這樣我們才能心無所依、心安理得,自然洞見力、決策力、執行力都將不在話下。所以,和諧世界從心開始,世界不安,佛教就是告訴人們安心的智慧。
互動環節之緣起·明道
嘉賓:“安心”的思想會不會給不努力工作的人一個借口?
明奘:有一本美國人寫的書,叫《少有人走的路》,我推薦大家看看。他對《圣經》重新進行了詮釋。他說,上帝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靈,魔鬼是我們每一個人內心的懶惰,亞當和夏娃是不善于溝通的未成熟的員工。上帝制定了一些規則,創造了智慧樹,魔鬼就來引誘員工。他說,心安是與懶惰對立的,該你去做的,你不去做,你不可能心安。只有成功地努力過,才能達到心安,所以佛教說,“非積極也消極也”。而當人們都去追求物欲的時候,倒不防消極一點,隨時進行自我調試。
嘉賓:我們怎么去認識人的本性?如果說人性本善,人一心想把事情做好,肯學新東西,富有求知欲,要怎么管理。而反過來人要是總想方設法偷懶的話,又要怎么管理?
明奘:佛教在這方面的視角比較獨特。目標的達成,或是美好愿望的實現,都強調兩個字—— “緣起”。內在動機碰到一個勤快的員工,一個善良的團隊,說明緣很好;相反,碰到一個懶惰的員工,一個敵對的、互相拆臺的團隊,就不能實現。有的企業管理從激發員工最善的那一面入手,有的企業的管理從遏制惡的方面入手,二者都可能成功,恩不可善減,惡不可善加。
嘉賓:如果做到了心安,他是一直很快樂還是再也沒有快樂了?
明奘:如果一個人心安了,連快樂還是不快樂都不知道,就和僵尸沒有什么差別。真正的心安,還是可為可不為。對于為或不為的標準,很清晰而且心安理得,他具有高度的洞見力,該殺該救都沒有猶豫。外界的事務還要承擔很多,當個乞丐要解決的問題肯定不如當省長面臨的問題多,但無論面臨多少外在的制約,你都保持很心安,才能顯示出自己,縱橫自在、入出自由。
嘉賓:我想說三個字。第一個字是“緣”。明奘第一次和我們見面的時候,是去年9月。感謝何總給我們創造的這個緣。后來上山呆了7天,住宿條件比我們昨天的條件差很遠,你的行李包就是桌子。但你的心理體驗是最重要的,當你自己能夠去感受的時候,外界條件都成為次要。第二個字是“修”,如果你只停留在知識層面的話,還是遠遠不夠的,我建議北京的朋友,去進行三天的修行,這是我個人的體會。第三個字就是“安”,如果你長期修行,就能安寧下來,再做決策的時候,一下子就出來了,用時短、效率高,所以我們今天談的員工管理,就不再是一個管理的問題了。
明奘:人活著,心總是不安,到底怎么樣才能讓心安?禪就是直指人心的,你不必非要成為佛,你信什么也都無所謂,但禪會告訴你心運行的規則,讓你成為更好的員工、老板,更好的宗教家、藝術家。
嘉賓簡介
明奘:北京朝陽寺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