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挖角成風的中國內衣界，吸引職業經理人的到底是老板許諾的高薪？還是職業經理人成長的環境?

　　　　也許，這兩點都不重要，能引起轟動效應似乎成了當務之急。

　　經理人跳槽：貓人遭遇“挖角”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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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季春時節暖風習習，特別讓初來乍到的人感到心曠神怡，可剛接任上海南極人企業發展有限公司(以后簡稱“南極人”)新總裁職務的李曉平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履新還不到一個月的李曉平在南極人給員工的印象是謹慎有加。南極人董事長辦公室秘書丁女士向記者透露：“李總要求公司負責對外宣傳的部門，密切關注，看有沒有不利于他和公司的傳聞。”有知情者認為，李曉平最擔心的事情莫過于他的老東家——貓人國際(香港)公司(以后簡稱“貓人”)總裁游林，通過媒體向他發難！

　　“他的擔心應該說是遲早的事，如果貓人的骨干人員繼續流失的話。” 有人如此說。

　　日前，中國內衣制造業暴出特大新聞——上海“南極人”以500萬高額年薪，把它的競爭對手“貓人國際”的總經理挖致麾下擔任新總裁，這位新總裁——貓人的前總經理李曉平曾在貓人任職三年。

　　總經理的離職已讓貓人極沒有臉面，更讓貓人公司忍無可忍的還有隨之一起流失的銷售骨干。

　　4月15日上午11：30，上海招銀大廈31層貓人總部，記者終于見到了公司董事長特別助理游訓策，這位受董事長游林指派接受記者采訪的高管，在談及李曉平時毫不掩飾：“雖然我和他有很好的私交，但對于他作為職業經理人的品質，我還是不敢恭維！” 游訓策的激烈言辭源于他認為：“李曉平不僅自己離職，還要帶走銷售骨干，讓貓人公司很被動。”

　　“李曉平剛走幾天就挖走了貓人的三個高級銷售經理，其他‘曉平系’的人也正在陸續遞交辭職報告，這就非常過分了。”這位特別助理透露，“貓人公司董事長游林就貓人骨干被挖，已經和李曉平嚴正交涉過好幾次，但沒有任何效果。”

　　游訓策告訴記者，李曉平離開貓人時專門和游林簽定了一個“不準帶走公司任何關鍵崗位人員”的君子協議，“但李曉平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現在好多客戶都打電話給我們，反映南極人要他們轉過去。”

　　4月16日，記者致電南極人求證，屢次撥打李曉平的電話都沒人接聽，李曉平原在貓人的兩部手機均處于停機狀態，其他相關負責人也表示不接受有關此事的采訪。但公司董事長辦公室一位女士卻無意間給了記者一個肯定的答復：“李總帶過來的銷售人員不在我們這個部門，要安排采訪必須經過李總的同意。”

　　貓人澄清： “李曉平只能算一個銷售總監”

　　對于眾多媒體的報道，游訓策向本報記者表示“目前是李曉平是自己在炒作自己，想抬高自己的身價。在貓人公司，李曉平充其量只能算是貓人這一個品牌的銷售總監，我們公司一共有四個品牌。”

　　為了對“李曉平只能算是一個銷售總監”的說法以示慎重，貓人宣傳部門專門打印了一份針對李曉平的“澄清說明”提供給記者。這種方式，記者在采訪中還是第一次遇到。

　　游訓策親手將該“說明“交給記者，“說明”指出：“李曉平離開貓人的真相：并不是很多媒體炒作的那樣。近段時間，貓人內衣總經理李曉平以‘500萬年薪外嫁南極人’一事，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其中不乏失實報道，主要有三處：李曉平并非貓人‘總裁’，因為貓人的總裁一直都是貓人董事長游林先生兼任，李曉平只是集團品牌之一的貓人內衣的負責人；有報道說：‘一年半前，武漢貓人品牌知名度不高，在李曉平的帶領下，貓人銷售額在短短的兩年內從4000多萬上升到了2億多元，’而上海南極人‘其知名度及市場占有率多年來連續名列第一’這種打擊同行抬高自己的做法，屬于嚴重的誤導，違反了公平公正的市場競爭原則，貓人的銷售額在李曉平到來之時已經過億；文中把貓人的成功都歸功于李曉平個人身上，這本身是對貓人品牌強勢發展的極不尊重，在任何情況下，一個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其中，針對李曉平最為直接的說法是：“一位在貓人工作了四年的資深人士透露：貓人的成功主要歸因于游林明確的戰略定位和優良的產品質量。李曉平名義上是總經理，實際上相當于銷售總監，主要負責銷售。有關產品的開發、生產、品牌的策劃以及推廣等沒李曉平什么事。”一位中層還特別向記者補充說明道：“媒體報道把李曉平說成是武漢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實則是湖北大學的一名普通教師。”

　　對貓人公司的“澄清說明”，記者提出疑問：“是不是有些貶損李曉平？”游訓策表示：“公司的這個說法是實事求是的，我們只是說我們應該說的話，表明我們應該表明的態度。”

　　原因追問：李曉平為何“去職”？

　　對李曉平離開貓人，外界普遍認為是南極人“500萬元年薪”的吸引力所致。

　　貓人公司一位對李曉平頗為了解的高層，說起當初2001年8月李曉平初到貓人時的年薪要求時不禁啞然失笑：“他當時的要求就是年薪10萬元。后來胃口越來越大了，到2003年的實際年薪公司給了他100萬元左右，他還嫌低！你說這樣一個人面對500萬元的年薪不會動心才怪！”

　　這個說法的潛臺詞無異于認為李曉平的身價不值500萬元，只不過是個有點貪得無厭的人。但據記者了解，李曉平在公開媒體的真正亮相是在這次離開貓人之后，以前新聞媒體中難覓他的身影，外界并不認為他是個喜歡自我炒作的人。

　　貓人另一位中層人士對李為何離開的說法卻與之截然相反：“李曉平在貓人無法施展拳腳，貓人的管理理念太差，基本上沒有真正制度化的東西，貓人的董事會成員中沒有能說的上話的人，實際上是一個低層次的家族化企業，公司的董事長游林就是個家長的角色。上海南極人發展空間比這里肯定要大，對職業經理人的尊重程度要好的多，這應該是李曉平選擇離開的真正原因。”

　　記者獲悉，貓人公司于1998年在香港注冊成立，所有的股東都來自游姓家族成員，其中現任董事長游林占到95%左右，其余很少部分由他的幾個姐姐持有，外界評價說：“從持股的角度上來講，貓人實質上是一個非常純粹的家族企業。”家族企業的決策機制最大的特點一般都是一個人說了算，在企業內部缺少一套自動的糾錯機制。貓人雖然也有很多制度，但有中層告訴記者：“真正能拍板定事的人大家知道就只有一個人！”

　　此外，還有相當級別的貓人內部人士向記者表示，作為一個主要依靠技術骨干和經營骨干來經營賺錢的企業，對人力資源的依存度和重視程度非常之大。這種重視和依存當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的時候就應該表現在對高層和員工的歸宿感的認同上來，其體現形式不能只反映在以人為本的口號上，股份制改造或者讓高層持股應該是應有之義，“而貓人缺乏的正是這一點。”

　　已身為南極人總裁的李曉平，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婉轉地表示了自己從貓人去職的原因：“對一個職業經理人來講，可能更重要的機會是選擇一個有實力有發展的能夠承擔大型飛機的停機坪和起跑場這樣一個平臺，這是非常重要的。”

　　據知情者透露，貓人的決策層是在李曉平今年2月提交辭職報告之后才開始真正反思公司的管理問題。“以往，貓人公司在組織構架上都缺乏完整性，雖然貓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李曉平多次與董事長溝通效果不大，所以投奔南極人。”

　　貓人董事長游林對李曉平去職的說法是：“企業發展到不同階段，需要不同的人才。這是“貓人”換將的根本原因。”而更多業內人士認為這種說法是自我解嘲：“不能稱為是貓人換將，充其量叫做貓人痛失主將后，來了一次‘自我革新’。”

　　跳槽效應：貓人實施管理革新

　　就在南極人開出500萬元的天價挖走李曉平的同時，貓人公司針鋒相對暴出的更大新聞是——貓人4月初從各地著名外企挖來9位“空降兵”。業界普遍認為，這是李曉平遠嫁南極人為貓人客觀上帶來的最具建設性的效益，盡管，對貓人來說，也許這一招來的太遲，畢竟，這一切是發生在李曉平提出辭職之后。

　　記者獲悉，9位高管中，有8位分別來自聯合利華、可口可樂等企業，目前已展開工作，他們分別擔任貓人集團市場總監、銷售總監、董事長特助、財務總監、行政總監、事業部營運總監、銷售管理部經理、營銷副總等職務。其中最受關注接替李曉平總經理職位的是王叔丹，在 4月3日上午，與貓人董事長游林正式簽約，他的具體上崗日期是4月底。據記者查閱的資料顯示，這位35歲的總經理，是澳大利亞籍華人，美國哈佛大學MBA，現供職于李嘉誠的和記黃浦旗下任屈臣氏華東上海區總經理。

　　“這種陣容以前在貓人公司我們從未見到過。”公司一位中層告訴記者：“這是貓人第一次如此‘專業化分工化’地使用人才，這也是貓人在人力資源成本上投入最大的一次。這些大腕的到來要使貓人公司的人力資源成本增加將近一倍。”

　　貓人破天荒地大規模引進高層管理人員，讓業界普遍刮目相看。

　　“貓人公司要人要的非常急急，短短幾天就敲定了9位高層人員。”為貓人輸入9名高管的著名力氏管理獵頭公司首席代表陳炯告訴本報記者：“這次的拍板效率是有史以來我們服務中見到的最高的，董事長游林幾乎在一周之內就定下了由我們公司推薦的這些高層。”

　　貓人為何在短時間內突然空降這么多高層，有熟知公司管理狀況的人士告訴記者：“公司負責人想在管理上跟上步伐，李曉平的離職給有充分決策權的高層提了一個醒。”

　　貓人董事長游林在公開場合許諾：對新近加盟貓人的高層，除了非常靈活的復合式薪酬制外，“貓人”預計三年內在香港A股上市成功后，屆時要對高層管理者進行“高層持股的相應考慮”。他還表示：“目前貓人的高層管理者是趕上了好時機。”

　　盡管上市和高層能否持股還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但公司的一位人士這樣評價游林的表現：“很遺憾，李曉平還在貓人時，游林沒有這樣對李曉平承諾，即便是空頭支票也沒有。”

　　公眾質疑：李曉平與南極人在相互炒作？

　　“南極人”500萬元高薪挖走“貓人”總經理李曉平的消息一經公開，即引來公眾的強烈質疑。已進入低利潤期的保暖內衣業能付得起500萬元嗎？李曉平憑什么能拿到這個天價薪酬？業內很多人士斷言，高薪挖人事件絕對是南極人和李曉平自我的炒作。貓人公司一位“了解”李曉平的人士這樣理解：“李曉平也知道南極人對薪酬經常賴帳，還堅持這樣大肆炒作，是要借助輿論增添他拿這筆錢的保險系數”。

　　有業內人士說，南極人開出的天價年薪不可能兌現，500萬元來聘請職業經理人，不能不說創造了一個行業神話。上海賽洋北極絨老總吳一鳴笑稱：“這個行業目前的利潤水平支撐不起這樣身價的經理人。”他表示，企業的發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積累過程，不是請一兩個經理人就能起死回生的。

　　行業其他幾個巨頭——“北極絨、婷美、纖絲鳥”等在近日聯合召開的發布會上也一致向南極人發難道：連以前給職業經理人的承諾都未兌現，現在又許以500萬元。游訓策告訴記者：“南極人不能及時兌現年薪承諾在業內早有傳聞，我還親耳聽到過一名南極人高層對南極人耍賴的抱怨。”

　　業內人士對內衣的利潤水平言之鑿鑿：一套保暖內衣的利潤也就在10元左右。沒有一家保暖內衣的年回款額突破兩億元。有的企業去年的利潤也就兩三百萬元，甚至虧損。由此，有深知保暖內衣情況的人士分析說，如果“南極人”肯花500萬元聘請職業經理人，再加上請其他經理人的200多萬元費用，以及上繳的稅費，“南極人”每年總共就得拿出一千多萬元才夠。這筆錢要是真的兌現了，那只有一個結局：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以后每賣一件內衣，消費者就得為這些高薪的職業經理人分攤近10元錢。

　　據了解，保暖內衣行業規模浩大的挖角大戰從2003年開始，令人眼花繚亂，南極人正是其中的最有“破壞力”者，曾以高薪為誘惑，挖得婷美、纖絲鳥的兩位高層，緊接著，南極人的一位副總在欠薪問題未得到有效解決后，投奔“波司登”另立山頭，同時拉走了南極人負責生產的副總經理；而南極人的另一位元老級人物也離開南極人，投奔“鄂爾多斯”。當下，南極人故伎重演，從貓人重金挖得李曉平，但被業界認為是最為玄乎的手筆。

　　“這一次，炒作的成分太大了，更顯現了這個行業的職業經理人與老板之間嚴重的信任危機。”有人士憂慮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