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在國家近30個部屬司的支持下，在全國范圍內，開始了歷時10年的“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與發展”跟蹤調查。10年的跟蹤調查記錄了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環境的歷史變遷，見證了中國企業家隊伍的成長與發展過程。

　　2003年下半年，這個記錄著無數人無數個不眠之夜的報告——《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與發展十年調查總報告》終于出臺。

　　10年調查的基本結論是：在社會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中國企業家隊伍在不斷成長。一方面，政府和全社會采取了各種措施，積極推動制度創新與環境優化，為企業家成長創造了比較良好的外部條件；另一方面，企業家自身在與制度和環境的相互作用過程中，不斷提高自身素質和應變能力，拓展生存空間，實現自身的發展。

　　雖然成長的道路難免艱難曲折，但是其大方向是明確的，即以市場化為基礎，以職業化為途徑，以制度化為保證，逐步擺脫舊觀念與舊體制的束縛，企業家在變革中成長，企業在創新中發展，促進了中國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繁榮。

　　中國企業家的緣起

　　在當代中國社會，企業家不是自然形成的職業，而是改革催生的產物。在改革開放初期，大多數企業家之所以成為企業家，并非自己自覺的職業選擇，而是“半路出家”，或“無心插柳”。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個體，很多企業經營者對于是否要成為企業家心存疑慮，一些已經被公認為是企業家的人對于“企業家”這個稱謂的內涵也不是十分清晰；作為群體，在一段時間內，企業家們的群體意識與歸屬感也并不強烈。

　　總的來看，調查結果表明：中國企業家隊伍人員構成逐步優化，社會經濟地位逐步提高，社會作用相當重要，社會形象比較良好，大多數人有較高的工作滿意度與事業成功感。不過，由于工作壓力大，一些后顧之憂沒有很好解決，以及某些社會文化因素的影響，使得一些企業經營者有改換職業的念頭。

　　1.企業家社會群體：構成優化、地位較高、作用重要、形象良好

　　(1)構成優化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企業家隊伍在不斷發展壯大，人員構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文化素質與專業化水平明顯提高，任職前的職業來源呈現多樣化特點。

　　從年齡構成來看，中青年是企業家隊伍的主體。歷次調查中，企業經營者的年齡結構比較穩定，36—55歲的被調查者一直占80%左右。

　　從教育程度來看，企業經營者的文化素質明顯提高。2002年大專及以上的被調查者占81.6%，比1993年的69.1%提高了12.5個百分點。

　　從所學專業來看，經濟與管理類教育背景的人數顯著增加，由1997年的46.2%增加到2002年的82.9%，改變了原來理工科背景比重最高的情況。

　　從職業來源來看，任職前職業為技術人員的人數明顯減少(1993年占36.0%，1997年只有16.8%)，為基層管理人員的比重顯著增加(1993年占37.6%，1995年達到47.3%)。這兩點都說明企業家隊伍的專業化水平在提高。另外，其他來源的比重由1993年的2.0%增加到1997年的12.6%，說明有越來越多的人步入企業經營管理工作，顯示了這個職業的吸引力。

　　從技術職稱來看，絕大多數企業經營者有中高級技術職稱。1997年的調查中，高級職稱者已占58.7%，中級占34.8%，初級占4.2%。

　　(2)地位較高

　　認可企業家的社會作用、給予企業家應有的尊重與地位，是促進企業家隊伍健康成長的一個重要方面，自1993年開始，多次調查都涉及了企業經營者對于自身經濟地位、社會地位、政治地位的滿意程度。歷年的調查結果顯示，企業經營者對自身的社會地位、政治地位相對比較滿意，選擇滿意的(包括“非常滿意”和“比較滿意”)比重大于同年選擇不滿意的(包括“不太滿意”和“很不滿意”)比重；對自身經濟地位滿意的比重則小于同年不滿意的比重。企業經營者對自己社會地位和政治地位的滿意程度高于經濟地位(見表1)。

　　表1企業經營者對自己地位的滿意程度(%)

　　1993年1994年1996年1997年2002年

　　經濟地位非常滿意24.429.527.4—3.7

　　比較滿意—27.2

　　一般32.933.831.9—35.7

　　不太滿意42.736.740.7—24.3

　　很不滿意—9.1

　　社會地位非常滿意38.451.748.28.93.2

　　比較滿意46.532.3

　　一般40.533.230.236.846.1

　　不太滿意21.115.121.66.214.0

　　很不滿意1.64.4

　　政治地位非常滿意—53.745.9—4.0

　　比較滿意—31.1

　　一般—35.126.3—45.8

　　不太滿意—11.227.8—13.8

　　很不滿意—5.3

　　注：“—”代表當年調查中沒有涉及此項目，以下同。

　　與往年的調查數據相比，2002年調查中，企業經營者對經濟地位感到滿意的比重呈上升的趨勢，對社會地位和政治地位感到滿意的比重有所下降。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可能在于，當人們對于地位上升的期望大于其實際的增長時，他們的滿意程度反而會下降。

　　(3)社會作用重要

　　2002年的調查結果顯示，絕大多數企業經營者認為企業家對“社會財富的創造”和“企業制度改革”的作用“很大”或“比較大”，其比重分別為93.3%和87.9%。對企業家在“科學技術發展”、“所在社區的發展”和“社會文明建設”三個方面的作用持積極評價的也占多數，分別占71.7%、70.5%和67.1%。

　　(4)形象良好

　　要建立優秀的企業家隊伍，不僅需要提高企業家自身的素質，而且需要提升企業家的職業聲望。所謂職業聲望是指社會公眾對于一種職業的肯定與尊重程度。與職業聲望關系密切的是職業群體的社會形象。2002年的調查結果顯示，大多數企業經營者認為企業家群體的整體形象良好。需要注意的是，還有一些企業經營者(7.6%～15.4%)感到企業家群體的社會形象并不太好，有四成左右的企業經營者認為企業家群體的形象“一般”。這說明，企業家隊伍的整體形象和職業聲望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2.企業家的職業狀態：時間緊張、工作滿意、事業有成

　　大多數企業經營者工作比較緊張，對自己的工作感到滿意，在事業上有成功感。

　　(1)工作時間分配

　　企業經營是一項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工作。調查發現，絕大多數企業經營者的日均工作時間都超過了8小時。1994年的調查表明，平均每天工作時間在8小時以上的比重為98%，在10小時以上的為62.3%，在12小時以上的為19.0%。1997年的調查表明，企業經營者的時間分配情況平均為：工作11.23小時，學習2.14小時，由此可見他們的工作與學習相當緊張。

　　此外，選擇把工作時間花在市場開拓性工作的企業經營者最多，選擇內部管理和關系協調的人也不少。值得重視的是，對協調政府關系花時間最多的人數比重在逐年增加，由1994年的9.1%增加到2002年的17.5%(見表2)。

　　表2企業家投入時間、精力最多的工作(%)

　　2002年1995年1994年

　　尋找新的發展機會30.5—42.7

　　企業內部管理24.234.127.3

　　銷售/營銷活動24.047.714.5

　　與(政府)有關部門協調關系17.514.39.1

　　基建或技改項目2.9—4.4

　　產品開發—3.8—

　　解決流動資金問題—0.1—

　　其他——2.0

　　(2)工作滿意程度

　　 1997年的調查中，69.6%的企業經營者對自己的工作感到滿意，2002年的調查也得到類似的結果。可以看出，在工作狀況的自我評價上，這些年來企業經營者對自己的工作狀況都比較滿意(見表3)。

　　表3企業經營者對自己幾個方面情況的總體評價(%)

　　很滿意比較滿意一般不太滿意很不滿意

　　(年)2002199720021997200219972002199720021997

　　(1)您的事業9.613.354.656.325.020.99.68.51.21.0

　　(2)您的婚姻生活40.754.243.935.412.68.22.21.60.60.6

　　(3)您的子女成長24.0—51.0—18.8—5.7—0.5—

　　(4)您的身心健康13.312.344.841.928.433.510.910.82.61.5

　　(5)您的社會交往8.3—44.2—39.6—7.1—0.8—

　　(6)您的住房9.313.549.141.928.428.610.112.43.13.6

　　(7)您的業余生活6.0—32.5—46.0—13.0—2.5—

　　(8)您的學習進修6.4—32.8—36.7—20.1—4.0—

　　(3)事業成功感

　　1997年與2002年都調查了企業經營者對于“作為企業經營者，您認為自己的事業是否成功”的看法，獲得了類似的調查結果。1997年，認為自己成功的(83.9%)比不成功的(16.1%)多67.8個百分點。2002年，認為成功的(82.4%)比不成功的(17.6%)多64.8個百分點。

　　3.企業家的生活狀況：有喜有憂、壓力頗大

　　調查結果顯示，企業經營者對自己家庭生活(包括婚姻生活、子女成長、住房狀況等)的滿意程度較高。2002年調查中對婚姻生活感到滿意(包括“很滿意”和“比較滿意”)的占84.6%；對子女成長感到滿意的占75%；對住房狀況感到滿意的占58.4%。但是，對業余生活的滿意程度則相對不高，感到滿意的只占38.5%，感到“一般”的占46%(見表5)。

　　調查顯示，一些與工作緊張有關的慢性疾病在企業經營者中具有較高的發病率，與1994年的調查數據比較，2002年幾種常見慢性病如高血壓、高血脂癥、慢性胃炎等的患病比重還呈上升趨勢(見圖1)。

　　企業經營者的情緒健康也值得關注。2002年的調查結果顯示，87.4%的企業經營者感到“壓力很大”，與工作壓力大相關的一系列生理與心理癥狀在不少企業經營者的身上出現(見表4)。

　　當問及“當工作中遇到麻煩，心情不佳時，您最愿意與誰交流”時，調查結果顯示，選擇“單位以外的朋友”和“本單位領導班子成員”的分別占47.9%和47.6%，其他選擇還包括：“家人(40.5%)”、“本單位中的朋友(34.3%)”和“心理咨詢專家(2.6%)”。值得注意的是，有42%的企業經營者選擇了“獨自忍受，一般不跟他人交流”，這一現象值得重視。

　　表4企業經營者的情緒狀況(%)(2002年)

　　經常出現有時出現很少出現從未出現過

　　(1)壓力很大42.145.310.71.9

　　(2)煩躁易怒12.258.325.34.2

　　(3)疲憊不堪19.842.925.312.0

　　(4)心情沮喪3.034.644.118.3

　　(5)疑慮重重4.428.741.425.5

　　(6)挫折感強2.426.247.523.9

　　(7)悲觀失望1.215.340.543.0

　　做一個什么樣的企業家

　　10年的調查數據表明，企業經營者對于企業家職業身份的認同在逐漸加深，角色意識在不斷增強，走職業化道路的自覺性日益明確。不過，對于職業化的內涵與途徑還有不同的理解，也有一些企業經營者對于企業家的職業身份還存在模糊認識。

　　1.角色意識：身份認同度較高

　　獨立的角色意識是企業家職業化的基礎。1994年的調查發現，大多數企業經營者已開始形成企業家的角色意識，對于取消企業的行政級別基本表示“同意”或“無所謂”。同時，有62.5%的企業經營者愿意繼續做本行，傾向于做各類企業的負責人或自辦企業。在事業追求上，以“企業的發展”為目標的有83.6%，表明大多數企業經營者有比較強的事業抱負。

　　2.職業化取向：目標日益明確，呼吁配套改革

　　調查表明，企業經營者對于職業化取向的認同程度不斷提高。在1994年的調查中，對于“我國企業家走職業化道路”的說法，表示“同意”的有65.0%，“無所謂”的有26.8%，“不同意”的只有8.2%。在1995年的調查中，認為“有必要”走職業化道路的為81.3%。

　　對于實現企業經營者職業化最需要進行的配套工作，選擇“經理人才市場的建立”的最多，為40.0%，其它依次為：“職業企業家培訓和教育體系的建立”(33.6%)、“企業家資格認證體系的建立”(21.1%)、“企業家檔案信息庫的建立”(2.8%)等。

　　中國企業家的素質

　　10年調查發現，我國企業家隊伍的整體素質在不斷提高：對企業家精神的理解逐漸深入，對職業倫理的認同程度明顯增強，職業技能顯著提高。但同時也存在能力結構不夠平衡等問題。

　　1.企業家精神：創新意識提升，風險意識增強

　　10年來，中國企業家群體的創新意識與進取意識有明顯的提高。在1997年的調查中，當被問及“您對企業家精神的理解如何”時，被調查者選擇最多的依次是“追求最大利潤”、“勇于創新”、“樂于奉獻”以及“敢于承擔風險”。

　　2000年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有明顯變化，“勇于創新”排第一位，處在“追求最大利潤”的前面，“敢于承擔風險”排在“樂于奉獻”的前面。這表明企業家群體對創新和承擔風險有了更高的認同，把創新視為首要追求的企業家精神。

　　表5對企業家精神的理解

　　2000年1997年

　　勇于創新47.731.1

　　敬業35.2—

　　追求最大利潤33.635.4

　　實現自我價值31.5—

　　敢于承擔風險20.813.0

　　樂于奉獻19.619.6

　　吃苦耐勞2.7—

　　勤儉節約1.7—

　　其它0.40.9

　　1997年的調查還發現，當問及“開拓一項新事業遇到失敗您將怎樣選擇”時，58.5%的人選擇“再嘗試直到成功”，31.8%的人選擇“采取更加謹慎的態度再試一次”，選擇放棄不干的人很少。這說明敢于承擔風險、堅韌不拔的精神已經得到廣泛的認同。

　　2.職業倫理：誠信守法意識增強，契約觀念形成

　　近年來，企業經營者的職業倫理意識明顯提升，尤其是誠信守法意識顯著增強。與1997年的結果比較，在2001年，選擇“誠實守信”與“自覺遵守國家法律”的人數明顯增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家對于自己的角色規范的認識的變化，在看待自己與企業、與員工的關系時，契約觀念已經形成。

　　3.職業技能：重視學習，技能水平提高，能力結構不夠完善

　　10年來，企業經營者對于學習現代經營管理知識、提高自己的職業技能非常重視，業務知識和管理能力都有明顯的提升，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心也顯著增強。不過，他們在能力方面還存在明顯的不足：知識不夠系統、能力結構不夠完善。

　　調查發現，大多數企業經營者對自己勝任本企業領導工作的能力有信心，且自信心強的人數比重呈現增加的趨勢。

　　企業經營者的這種自信心是建立在他們積極學習，不斷提高自己的各項技能的基礎之上。1998年的調查結果顯示，大多數企業經營者意識到知識經濟的挑戰，認識到自己對新管理知識與管理手段的了解還不夠，有提升能力的緊迫感。與1997年相比，企業經營者外語和計算機水平也有所提高。

　　企業經營者對自己各方面技能的評價，“弱項能力”中，企業經營者選擇比重較高的公關能力、市場營銷能力和表達能力與企業的對外開拓和市場推廣關系密切，而“強項能力”中，企業經營者選擇比重較高的決策能力、組織協調能力與企業的內部管理關系更密切，這反映了我國企業經營者能力結構的一些特征：內部管理能力強，對外開拓能力弱。在中國已經加入WTO、市場競爭加劇的環境下，企業經營者的對外開拓能力有待加強。

　　表6企業經營者認為自己最強/最弱的能力情況(%)

　　最強的能力最弱的能力

　　2002年1997年2002年1997年

　　決策能力61.779.4公關能力61.261.5

　　組織協調能力61.654.8市場營銷能力32.434.5

　　創新能力33.023.9表達能力31.431.4

　　知人善任能力31.840.2創新能力28.931.2

　　預見能力29.529.5預見能力25.720.3

　　市場營銷能力25.522.8學習能力22.420.7

　　學習能力19.813.8知人善任能力18.115.3

　　表達能力11.915.0組織協調能力6.710.8

　　公關能力8.98.9決策能力4.52.7

　　對比歷年的調查數據，可以發現一些可喜的變化趨勢：2002年調查中認為自己“創新能力”、“市場營銷能力”和“學習能力”最強的比重高于1997年，其中“創新能力”的排序由1997年時的第五位提高到2002年的第三位，“學習能力”由1997年時的第八位提高到2002年的第七位。

　　2002年的調查結果顯示，認為企業經營者最需要具備的技能中，我國企業經營者重視領導與創新類技能的比重最大，其次是人際溝通類技能，第三是個人行為、能力與修養方面的素質。而美國經理人對這些素質技能重視程度的排序與我國企業經營者存在差異。

　　表7企業經營者最需要具備的素質或技能(中、美比較)(%)

　　美國經理人的排序2002年調查的排序總體

　　(1)果斷決策能力4186.7

　　(2)能夠接受新思想3263.3

　　(3)統籌能力13349.9

　　(4)很有智慧2441.8

　　(5)理解他人的能力1539.8

　　(6)尊重他人12630.5

　　(7)語言表達能力5728.1

　　(8)愿意征求他人意見6825.8

　　(9)嚴格遵循規則14925.1

　　(10)愿意承認錯誤81020.9

　　(11)技術能力101118.7

　　(12)形象好151216.4

　　(13)能夠參加員工的討論9139.2

　　(14)有幽默感11148.5

　　(15)有能力去做由員工執行的工作16155.0

　　(16)愿意傳播信息7161.6

　　(4)培訓與學習情況

　　參加培訓與學習已經成為企業經營者提高自身能力素質的一個重要途徑。1998年專題調查結果表明，80%的企業經營者參加過培訓，其中75%是1個月以內的短期培訓；半數以上的企業經營者每天有1小時以內的學習時間；學習方式以大眾傳媒、閱讀書籍、學術交流和社交活動等為主。

　　1997年的調查表明，短期培訓是大多數企業經營者獲得現代經營管理知識的主要途徑，其他途徑依次是：“五大(函大、夜大、電大、刊大、自考)”學習，“正規大專院校學習”、“國外進修學習”、“其他途徑”。需要注意的是，這種短期培訓的方式難以滿足企業經營者學習和培訓的需要。

　　2002年的調查涉及了對“企業經營者教育培訓體系的建立和發展”情況的評價，企業經營者的滿意程度不是很高，對個人學習進修情況的滿意程度也不是很高，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企業經營者對于學習與培訓有比較高的期望和要求。1997年的調查顯示，75.0%的企業經營者認為“時間不允許”是影響其業務學習的主要原因。

　　調查顯示，雖然10年來企業家隊伍建設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是，我國企業家隊伍的整體水平與社會發展的實際要求之間還存在明顯差距。

　　促進企業家成長的環境與制度

　　10年來，促進企業家隊伍成長的政策環境、體制環境等外在條件有了非常明顯的改善，但是，在法規建設與市場化進程方面，還有不少瓶頸需要突破。

　　1.成長環境：整體有利、改善顯著，法規環境與配套工作尚需改進

　　企業經營者對成長環境的很多方面都有比較高的期望。1996年，企業經營者認為“促進企業家成長最重要的社會因素”分別是鼓勵創新、市場環境、政治環境、人才流動、法制環境、企業文化、社會文化、職業教育。

　　調查結果反映了當時企業家隊伍成長環境的突出問題。在企業經營者勞動的特殊性與復雜性沒有得到社會廣泛的認同與理解、他們的權力與利益沒有得到應有的保障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沒有后顧之憂。在今天，這方面的情況已經有所改進，這可以從下面的對于成長環境的滿意程度的數據中體現出來。

　　從近年的實踐看，與成長環境相關的一些配套改革與工作都已經有了相當大的進展。2002年的調查結果顯示，企業經營者對企業家隊伍成長環境所涉及的包括經濟體制、法律環境、政策環境、社會輿論、文化環境與市場環境等六個主要方面總體上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調查結果還顯示，企業經營者對六個方面環境的評價存在差異，表明要促進企業家隊伍的快速健康成長，各種環境還需要有較大改善，尤其是法律環境建設亟待加強。

　　調查顯示，大多數企業經營者認識到市場經濟條件下企業信用的重要性，在商務活動中已經開始重視信用管理。他們也認識到企業經營者在建立和管理企業信用中的重要作用，普遍認同企業家的個人品格對于企業信用具有重要影響。

　　2.約束與監督制度：對法律法規與自我約束高度重視，對制度建設滿意程度不高

　　建立有效的監督約束機制是保證企業家隊伍健康成長的必要條件。調查發現，企業經營者對于通過法律法規、業績考核和自身修養等方式來約束自己的行為有比較高的認同，他們對監督約束制度的建立情況滿意程度不高。

　　1996年和2002年的調查都問及“在您看來，企業經營者最容易出現的問題是什么”，調查結果顯示，主要問題的排序比較一致。“決策失誤”排在第一位，其他依次是：“用人不當”、“經濟問題”、“獨斷專行”等(見圖4)。

　　企業家成長的未來之路

　　市場化、職業化與制度化是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與發展過程中的三個關鍵。其中，市場化是基礎，職業化是途徑，制度化是保證。

　　企業家是市場經濟的產物，又是市場經濟的主體。要建設好中國企業家隊伍，必須在市場經濟的基礎上進行。企業家市場化有三個基本涵義：首先，要真正承認企業家是重要的人力資本和稀缺的社會資源，可以作為一種生產要素，在市場中自由流動；其次，要正確評估企業家的市場價值，并且為他們實現自己的價值創造必要的條件；第三，要建立有利于企業家成長和發揮其價值的一系列市場機制。

　　經營和管理企業是一項特殊的專業活動，企業家是經營管理企業的專家，要建立一支與市場經濟要求相適應、與國際接軌的企業家隊伍，必須走職業化道路。在職業化建設中，存在三個較突出的困難：第一，由于處在市場經濟的初期，職業化的大環境還不成熟，非職業化的做法還比較普遍；第二，缺乏比較現代的、有效的系統培訓，職業化素質的培養任重道遠。如何消化、吸收國外的職業化建設經驗，并與中國的實際相結合，還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時間來完成；第三，一些陳舊的觀念妨礙了企業家隊伍職業化的進程。例如官本位思想等等。

　　如果沒有有效的制度支撐體系，中國現階段企業家隊伍的成長就缺乏必要的保證。與企業家成長相關的制度是現代企業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包括選聘制度、激勵制度、業績考核評價制度、約束監督制度等內容。在從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過程中，制度化建設是企業家隊伍成長的一個重要方面。

　　回顧過去10年，中國企業家隊伍歷經磨練，不斷成長，越來越多的優秀企業家脫穎而出。但由于我國正處于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過程中，傳統觀念、體制慣性等因素依然制約著企業家隊伍的健康成長，企業家隊伍建設的市場化、職業化和制度化道路仍然任重道遠。

　　(本文摘編自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近期發布的《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與發展十年調查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