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可樂近20年在華業務沒有贏利,我相信一定有人不相信這則報道,但這是事實。為什么像百事這種在市場上如此成功的產品,在中國的20年卻一直在虧損經營?
對此,百事中國區總裁朱華煦提出了三點解釋:
第一是中國在碳酸飲料行業上的政策也能與國際慣例接軌,中國市場上還有很多不合
理的地方,比如說設廠必須經過中央政府而不是地方政府審批,審批時思維顯然與“百事布局”思維有很大出入;
第二是規模效益問題,目前百事在中國的罐瓶廠只有14家,遠不能滿足市場的需要,因此,盡管所有的罐瓶廠都是贏利的,但所占的市場份額仍不夠大;
第三是支出花費,付給明星廣告費用,播出制作費耗資巨大。
我可以大膽地推斷,百事可樂這種情況在不少合資企業中并不少見。當我們在談企業的競爭優勢時,事實上是在談兩個方面:第一是行業競爭格局;第二是談企業競爭格局。在跨國公司急于進市場,在政府制定若干措施干預市場的情況下,行業競爭格局就被扭曲了,不是一個“利潤主導性的格局”,而是一個“戰略(進入)主導性的博弈格局”,在這種格局下,企業競爭的方式就會改變了,即不是像其他市場(比如美國市場或歐洲市場)那樣比較純粹的市場競爭,而是以占地(市場先機)為主要目的競爭,這樣的格局下利潤格局都不會好,國內做飲料的有幾個賺錢的?我相信可口可樂的利潤也不會好到那里。
有一份調查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這種格局。英國經濟學家雜志社(EIU)對在中國投資的22個跨國公司進行了問卷調查,其中有兩個結論:第一個結論是56%的跨國公司認為自己高估了中國市場;第二個結論是大多數在中國的跨國公司認為人力資源約束是勞動生產率提高和商業發展的最大障礙。
這兩個結論對我們認識跨國公司的中國化進程很有幫助。在我看來,所謂的高估中國市場,表明的是兩點:第一點,由于過去我國對跨國公司在華投資是有所限制的,結果使得產業本身的發展和企業的人力資源開發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像可口可樂、摩托羅拉等等跨國公司在中國的戰略,與它的全球戰略或者在其他國家的發展戰略,有著很大的不同。第二點是跨國公司急于進中國市場,采取了很多有中國特色的變通。換句話說過去相當多的跨國公司在中國采取的策略是為了適應中國,而不是真正的全球化戰略中的一個有機體。
理解了這兩點,接下來你就很自然地懂得為什么大多數在中國的跨國公司認為,人力資源約束是勞動生產率提高和商業發展的最大障礙。一方面是中國政府對進入的若干的限制;另一方面是跨國公司急迫的心情,結果跨國公司對中國公司經理的要求與其全球化要求并不完全一致,當在中國的跨國公司感覺到這個市場對它的中國員工,特別是經理級的員工要求并不完全要求有真正的市場能力,還要有很強的協調關系能力、政府關系能力,包括他的喝酒能力等等,結果會是什么?
在我看來,這種層面的中國化其實已經構成了跨國公司近年來心中一個很難消除的痛,因為中國的市場在變,因為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之后,中國在跨國公司全球化戰略中人的位置愈來愈重,如何通過人力資源政策的改變來適應這兩種挑戰?我想一個自然的結果是跨國公司在未來的戰略上不會像過去那樣去做很多迂回,去委曲地討好政府,而是會按照比較純粹的市場競爭的方式在中國競爭;另一個自然的結果是將“保障激勵型”的人力資源管理政策,向“競爭激勵型”的人力資源開發政策轉化,也就是說,跨國公司的中國化可能更多地將表現在雇用中國經理上,而并不意味著在內容上對中國做出更大程度的調整。
我們可能都記得吳士宏對微軟中國政策的質疑。這實際上涉及到一個更基本的問題,即高科技公司是否可以“本地化”?在我看來,科技領域與消費品領域很不一樣。高科技競爭本質上是產品或技術的競爭,因為高科技產品基本上不以消費者需求為出發點,而是以創造和引導消費需求為出發點。這種產業特性決定了高科技的跨國公司要求總部與分公司之間高度的一致性,不僅是所提供的產品一致,而且在市場運作上也要保持嚴格的節奏。比如微軟,它的視窗操作系統全世界都一樣,無論什么民族,什么文化,什么年齡,什么性別,在產品面前都被視為沒有差別的使用者,只有中文版與英文版的區別,沒有什么中國版與美國版的區別。這種高度集權化的運作無疑要求高科技領域的跨國公司在全球范圍的完整性,在股權上會采取獨資或控股,在運作上要求與總部戰略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從產品的角度看,真正意義的本地化是不存在的。
而在消費品領域就不一樣了,消費品一開始就是針對市場的需求來做的,這樣本地化就十分重要,往往本國公司對消費者的了解就可能會超過外來公司,這時候跨國公司也許就會通過合資形式借助本土公司的渠道進入中國市場,甚至會采取并購的方式,干脆把你買下來以獲得市場。這種時候,我們發現跨國公司非常需要“中國化”,據說肯德基推出炒米飯了,可口可樂也推出了中國特色的茶飲料,這時候,我們也可以大膽地推測,在這些領域,中國化不僅意味著多雇中國
經理,而且意味著內容上的中國特色,比如在市場經營上用非常中國化的打法,比如在產品設計上采用與其全球化不同的中國化策略等等,無論多強調,我想從方向上都不會有太大問題。北京錫恩管理顧問公司總經理姜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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