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周刊記者張韜
序言:
這是一個不安定、也是一個不穩定的群體。
他們在本性上追求變化,在本質上他們也不承認自己是一個老實的人;作為一個潛在的職業經理人團隊的組成部分,他們在一個公司里長期干下去的希望不大。所以,這又是一個流離失所的群體,他們想不斷的發展自己,甚至無所謂地理位置。“我們可以去最偏僻的西部”,已經是顧問公司首席顧問的汪得宏這樣表白。
他們本身是外資企業這條流水線上的“產品”,巧合的是,他們家庭的另一半也來自于這條流水線,因此,他們生長在中國,但似乎又是生活在國外,在他們的生活中,講普通話的機會很多,但能夠見到的文字卻很少是以中文來表達,因此,他們的思維也似乎是非中文的,思想的他們已經被格式化了。曾經是寶潔公司品牌經理的史建明表示:“我們的生活圈子在某種程度上幾乎是封閉的,又由于太太也是寶潔的,因此,在有的時候,當車被扣了的時候,我們真的是只能規規矩矩的照章罰款,不是就此說明我們的守法意識有多強,只是我們實在是沒有這個關系網”。
就這個群體而言,流離之后的他們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的戶口應該放到哪?他們漂泊、他們流浪,他們沒有“家”的安定,所以,他們中的一些只好又回到外資企業或選擇移民國外,但是,與真正的流浪漢不同,他們并不缺錢,他們的穩定在于能否得到政府的承認,而不是僅僅是一個納稅者,即使是知道可以在何時何地行使他們的公民權——投票權也好,遺憾的是,他們得不到相應地指導;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一年為社會、國家創造上千萬美元的財富與稅收,但他們卻從不敢奢望得到譬如“勞動模范”一類的獎賞。
他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又是外資企業的“叛將”,他們擁有很高的學歷卻沒有相應的職稱,在昨天的中國,他們可以被稱做是“洋買辦”或是“假洋鬼子”;但在今天的中國,他們卻正在成為中國的經濟轉型中的一個中堅力量——他們是職業經理人團隊最有發言權與調查權的一群,他們生活在中國,他們卻又享受著非中國的西方化的待遇與培訓,在國情與世界之間,他們是橋梁。
這個群體已經有100萬左右的數量,而能成為“將”的也在1萬左右,WTO的中國,需要WTO的人才,而這些無疑是我們最好的儲備。除了GE之外,寶潔是另外的一個培育CEO與職業經理人的學校,于是,我們選擇寶潔(中國)的出走人員作為曾經生活在外資企業的中國白領或經理人的代表,來反映這樣一群特殊人物的心路歷程和職業追求。
寶潔人的特征
曾經是寶潔人
贏周刊記者張韜
寶潔公司把人才視為公司最寶貴的財富。寶潔公司的一位前任董事長Richard Deupree曾說:“如果你把我們的資金、廠房及品牌留下,把我們的人帶走,我們的公司會垮掉,相反,如果你拿走我們的資金、廠房及品牌,而留下我們的人,十年內我們將重建一切。”
“無論在世界哪個地方,寶潔員工每天都在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創新精神和工作主動性。這一切都是我們業務發展的動力”。
中國的史蒂夫.凱斯又在哪里呢?畢馬威管理咨詢公司的鄭子勤表示:“寶潔公司在中國僅僅有13年的歷史,對一個中國國籍的寶潔員工來說,從一名員工提升到職業經理人這個階層,一般需要7~8年的時間,在這個基礎上,他需要在社會上的其他企業再奮斗3~5年,以便于了解中國的國情,不容否認,這些經理人是非常優秀與專業的,但僅僅在寶潔的經歷對他們來說又是太單純的,因為,這不是美國,所以,要有如史蒂夫.凱斯等一類的人出現,應該在10年或者是20年之后,他們有這個優勢。作為曾是寶潔品牌經理的鄭子勤用比較肯定的語氣強調”。
在東方文化氛圍中:他們的性格、思維因游離而逐步格式化并成型。1988年來到中國廣州的寶潔到今天為止,在中國共擁有員工及經理人4000左右,目前的中國寶潔每年招聘的大學生在150人,而每年從這個建筑物——由廣州越秀公園和中國大酒店相互拱衛的以太廣場所包容的其中的一棟銀灰色的大廈當中走出去的并一去不復返的人也在50人左右——這個數字不包括一般的或被動的走出寶潔的人員——他們不是史蒂夫.凱斯,也不是史蒂夫.鮑爾默、或者是詹姆斯.麥克納尼,但是,這些人在中國寶潔所做過的工作與位置與他們三人并沒有區別,唯一要強調的是只是國家、膚色、種族有些不同,但這并不影響他們之間在工作上的共性,因此,當每年50個這樣的人才從他們的胸前摘下他們的寶潔工作牌時,都有一些相同的祝福或者是一批等待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的影子走出寶潔,甚至隨著時間延長……
寶潔公司的辦公地點在二樓,其中市場部占據了相當大的空間,此外是銷售部,當然還有連寶潔公司的員工都認為比較神秘的市場研究部。當然,每個人的辦公空間都是被分割開的,有電話(當然是分機),有公司配發的筆記本電腦,還有密密麻麻的英文資料,必須承認,在這兒你聽到中國話很容易,但看到中國字的確很難,曾經擔任寶潔公司助理品牌經理,而后又出任可口可樂品牌經理、百時美施貴寶高級品牌經理的史建明表示:1995年以前的寶潔公司,90%的中層經理都是外籍人,連香港和臺灣人都很少,作為地處粵語區的寶潔來說,這里最通行的語言不是普通話、廣東白話,也不是粵語,而是英語,在寶潔里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的正式的中文文件,由于生活在一個文化氛圍很強的公司氛圍中,寶潔的很多員工和外界的接觸十分有限,這給中國的員工一種很強的感覺:我們的確是在中國,但我們又確實是工作在國外。
這一點是寶潔人感覺到游離于社會之外的因由。
也正是這種游離使他們在不停的漂浮,并成為寶潔群落的特征。
他們超然于社會評價之外,目標是西方化的自由和成就自己
有一位出身于中國科技大學并自命名為“麥田中的海子”的原寶潔人對寶潔公司的待遇這樣評價:“說到寶潔公司的待遇,在外資企業中就算一般情況吧,基本工資大約在不到4000元的樣子,但公司許諾可以在工作五年后提供無息住房信貸,限額是60萬元,這在廣州大約可以買到100平方左右的好房子。但必須強調的是,寶潔公司善于放手大膽使用年輕人做事,這極有利于培養個人的能力,我想這也可以部分解釋寶潔的吸引力。也許一些人也并沒有打算在寶潔效力很長的時間,但他們的確是在這兒找到了他們的感覺”。
在培訓方面,剛到寶潔的學生一般要在賓館或比較高檔的處所接受時間不定的培訓,在90年代初期,這種針對新寶潔員工的培訓甚至會主要是英語以及公司理念,直到通過公司的英語考試為止。這是一個龐大的培訓計劃——自畢業生當年7月份進入寶潔,甚至到第二年的2月都是一個帶薪培訓的階段,當然,今天的寶潔在這種培訓的時間上已經做了比較大的調整,但當時的這種“不計成本”的培訓也確實成為相當多的大學生夢寐以求的目標。
專業能力強是寶潔人已經得到社會承認的一個優點,這得益于其良好的培訓體系,而廣泛的跨文化體驗更為他們在未來的職業生涯奠定了基礎——寶潔人對國際管理的先進理念接觸很多,加上英語都不錯,又朋友在歐美以及東南亞的都很多,從而在文化的深入、體驗與對比上形成非MBA的MBA式地體驗。
在記者的采訪當中,對這些曾經的寶潔人我們看不到他們的西裝革履的形象,這不是一個個體,他們普遍的著裝形態——穿著簡單,而在采訪當中所透露的邏輯性的語言組織、與語速、直接也成為他們顯著的特征,也許,這種現象在其他的團隊中也能夠得到,但在一個離開了他們的團隊而分散于世界各地之后,卻仍然保持這種共性則成為他們曾經供職寶潔的烙印。
人與寶潔
寶潔烙印
經過一段時間的采訪,我們選擇了這樣一群從寶潔離開的管理人員:一類是:他們進入寶潔的時間是1991年,那是一種與寶潔共同創業的感覺,現在在白馬廣告公司的原寶潔品牌經理劉淼表示:那是一種為了理想而不是利益的創業感覺,鄭子勤則從數據上加以佐證:1991年我進入寶潔的時候,它的銷售額在2000萬美金左右,現在則是十幾億美金,短短的10年時間,它翻了五十多番;另一類是在1995年前后,這個時間也是寶潔的黃金階段,當然,這種評價并沒有一定的標準,但相比于1991年,寶潔的名氣的確是更響亮了,而人員也開始達到了比較高的數字,這也是一個寶潔儲存人才的階段,不敢說這個時期的精英都薈萃到了寶潔,但因為寶潔的別具一格的尊重式的招聘方式,一大批學生精英來到了寶潔,也正是因為當時的形勢,寶潔的培訓也顯的格外賣力,今天在社會上活躍的這群寶潔人正是這個時期的產物,他們是美國傳統說法上的“禮拜三產品”。
對于這批離開寶潔的人員,我們又分了四個類型:移民加拿大、美國的前寶潔人,如李凡等;跨國公司的國內中高層經理,如樓航、張國華,跨國顧問公司中高層經理,如鄭子勤、顧光;民營企業的中高層經理,如劉其、杜鵬程;國內創業一族,如史建明、王得宏等。
這些寶潔人經常以加入寶潔的時間為界限,即使是在離開寶潔之后也經常聚集在一起,無論天南海北,在廣州鹿鳴酒家的聚會中,李凡就是從加拿大回來的一員,而史建明則干脆表示:直到現在,我最大的朋友圈子還是寶潔的朋友,他們對我的重要性以及和我的緊密性,遠遠超過我的大學同學。正是這個原因,史建明不是和同學或家人,而是他的原來的兩位寶潔同事共同創辦了上海邁迪管理咨詢公司。
方法論的烙印
華南理工畢業的李凡是這次采訪中的唯一的一個廣州本地人,作為輝瑞(加拿大)公司的品牌經理,他分管著這個公司旗下的17個品牌產品的市場推廣工作,而這些品牌大部分都是非處方藥品,如牙膏一樣他們都是一種消費品,相信,10年后的中國也是這種狀態,并且非處方藥品的市場將是加拿大等所無可比擬。在加拿大,對于這類型產品,在營銷上首先是一種職業營銷與醫生的關系,前提是職業營銷,作為推銷者,你首先是說服醫生,然后在說服消費者,當然,并不是中國式的回扣開道。
在加拿大等西方社會,他們銷售的渠道完全是數據化,商場的每一個空擋都在對應著生產廠家的每一個產品序列。
對每一個醫生,作為醫藥生產廠家甚至可以做到他的每一個布局點都在廠家的數據計算范圍之中,或用自己的數據為醫生提供他的行醫的最佳地點,在這些國家,并沒有如中國等太多的大而全的醫院,他們的醫生滲透到每一個住宅區或家庭,所以,醫藥廠家的數據與醫生的數據能夠很好的交流。
譬如一個剛剛就業的牙醫,他并沒有太多的經費去置辦那些昂貴的器材,在這個時候,生產廠家與醫藥廠家就可以聯合贊助他,并通過數據網為他選擇最佳的地點,這是一種真正的職業營銷,寶潔(中國)并沒有完全的在行使這種形式,但這種方法卻為李凡在輝瑞的職業提供了駕輕就熟的思維,這是方法論的烙印。
把書讀薄
畢馬威管理咨詢公司經理鄭子勤表示:對于進入寶潔的這一批人來說,進入與退出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一個把書讀薄與還原的過程,在進入寶潔之前,每個人都因為十年寒窗而感覺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懷揣一部厚厚的書走進寶潔,對于負責營銷的人來說,關于營銷的書更是汗牛充棟,而恰在這個時候,寶潔告訴你,這一切只需要三句話就可以了:
即“第一,讓沒有用你產品的人用你的產品;第二,讓已經用你產品的人用得更多;第三,讓用了你的產品的人就不要再用別的產品。”一切的道理都變的蒼白,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這是一個讀薄的過程,但當我們離開寶潔之后,我們又必須把這本書再還原為厚厚的一本,不是簡單的重復,因為,在寶潔中的一些工作是模塊化的,但走出來之后,面對著不是非常規范的操作方式,你必須舉輕若重。但那種規范的操作方法卻是他們的特征。
白馬現象
在過去的2001年,是“海歸派”的滑鐵盧,也是港澳有傳統高等管理教育背景的職業經理人不景氣的一年,浪潮通軟的李波、長虹的趙勇、四通集團的楊鴻儒等紛紛下馬,大部分在外企工作的經理人到民營企業之后,幾乎都存在一個水土不服的問題,當然,從寶潔出走并來到民營企業的經理人也存在這種情況,然而,在廣東白馬的一批寶潔人卻成為一個成功的典范,并直到今天仍為寶潔人所稱道,這是什么原因呢?
這是一支寶潔團隊在運作,劉其,白馬銷售總監,原寶潔公共事務部高級經理,曾經有過在國有企業工作的經歷;杜鵬程,白馬市場資訊中心總監,原寶潔市場研究部高級經理;麥敏烽,白馬銷售總經理,原寶潔管理人員;劉淼……這的確是一支白馬的中高層管理團隊,但他也的確曾經是寶潔的一支中層管理隊伍,用鄭子勤的話來說,我們不敢說,在磨合的過程中就沒有思想上的沖突,但關鍵是他們能夠成功地與這個集體融合到一起,這是一個企業老板與經理人相互信任與妥協的過程,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而這支團隊的另外的一個優勢也在于他們都熟悉對方,并且像劉其等人,他原來所從事的公共事務部高級經理職務與曾經在國有企業工作的背景讓他能夠更好的了解國內企業的情況,從而避免了一般外企管理人員所常有的雖然方向、策略都是正確的,但在處理人際關系上卻因為是西方式的失敗,而作為一個寶潔人都認為是神秘的市場研究部的高級經理,杜鵬程等無疑以他專業的背景為他們所服務的企業作出了更實際的貢獻,這避免了海歸派或相當于海歸派的理論抽象化的缺點。
他們用相互的專業知識彌補了他們在外企中因模塊化而缺乏圓融的棱角,這使他們與企業獲得了雙贏。模塊化的組合使他們又成為圓,這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解釋為什么寶潔人喜歡即使在離開之后仍停留在這個氛圍之中。
后寶潔故事
創業的感覺挺好
贏周刊記者張韜
每一件比較重大的事情發生之前都似乎要有一個比較值得紀念的事情,史建明的“紹興會議”在他的上海邁迪管理顧問發展史上應該是一個比較值得紀念的日子,這是記者所能夠采訪到的幾十位寶潔出走的管理人員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個創業例子。
作為創始人之一的史建明畢業于南京大學的國際企業管理專業,與他的另一位合伙人汪得宏一樣,在剛剛踏入30而立的門檻之際,職業生涯上已經有了長長的一串跳槽名單:從寶潔公司的助理品牌經理、可口可樂品牌經理、百時美施貴寶高級品牌經理一直到今天的邁迪顧問公司創始人,他用了7年的時間,為什么選擇了創業的方式?史建明表示:“在紹興會議上,大多數人都在討論我們這個群體應該真正走出一條適合于我們發展的道路,但最后卻發現能夠行動起來的人很少,在這個時候,發現汪得宏、曲向明卻也有這種自己創業的意思,于是我們一拍即合,幸運的是當時貴州的一個大型企業也有一個單子可以適合我們去做,因此,我們開始了自己地創業。”
億唐“半創業”的嘗試
為什么離開寶潔?也許100個寶潔人有100個離開的理由,但骨子里的原因歸根結底只有一條,行業面有不同,知識面也就有不同,汪得宏離開寶潔品牌經理這個職位的原因是當時的億唐網站市場總監的位置在等待著他,這也許還不是主要原因,關鍵是當時正是網絡經濟烽火連天的時刻,而電子商務、BTOB、BTOC已經成為一種新經濟的符號,汪得宏們當然不想被落下,從清華大學環保專業畢業的汪得宏曾經是國家奧林匹克化學競賽組的成員,現在那些高中老同學已經全部到了美國,作為由此被保送上清華的他笑著表示:當我那些同學在熱火朝天的為高考玩命時候,我正在悠閑的打撲克牌呢。
從化學到環保專業再到寶潔公司負責營銷的品牌經理,汪得宏的職業發展里程是一種跳躍的感覺,所以,他需要一種踏踏實實地創業的感覺,而當時的億唐網站也正符合這種狀態,王表示:“當時我到上海一看,真的三四個人、一兩條槍,甚至是還沒有辦公場地,于是,我們就在當時的COO常東生家里的客廳里辦公兩天。”
“那時的我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當然是相對而言,由于風險投資的到位,億唐網站順風順水的發展起來,但辦公室剛剛安頓下來后,CEO就下命令,到廣州開辟億唐分公司,于是,我又一個人回到了廣州,在這個過程中,我完全是一種自我創業的感覺,薪酬當然并不是最低的,大約在一兩萬元吧,但當時的確是不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公司強調的是股權,而所有的工作也就是為了這個目標——上市。”
“在1999年3月我離開了億唐網站,在那個時候,上市已經不再可能,當然,如果繼續做下去,也還可以,但那又是一種打工的感覺了,我是一個不安份的人,所以,我選擇離開,于是,就有了與史建明合作的上海邁迪顧問公司的誕生。”
自述寶潔
寶潔教會了我什么
贏周刊記者張韜/整理
記者與史建明的結識是一種緣分,并且在這種緣分的推動下,我們共同努力著試圖來分享他曾經效力的、并且直到今天仍以此為圭皋的寶潔的管理思想以及仍與他一起奮斗的朋友與曾經的同事,毫不諱言地說,這幾乎是一種洗腦的過程,在震撼之后的今天,他們終于能沉靜下來——思考,于是,我們有了以下反省式的自白。
Fight for ererything
史建明表示:在我剛剛進入大學的時候,當時的中國和現在相比還是比較落后和封閉(當然,與在此之前相比肯定有了長足的進步)。當時學習管理學時,基本上所有的教材都是根據西方的理論發展而來的,那時候在教材里面有很多離我們很遙遠的企業作為例子,比如IBM公司,可口可樂公司,也包括寶潔公司。不過說實話,由于這些企業離我們的現實生活差的太遠,我基本上對書本上這些事情是糊涂的崇拜,有點“雖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味道,盡管對這些赫赫有名的公司缺乏真正具體的了解,也差不多是言必稱外國公司。其實,當時管理學書里面有不少關于寶潔公司的介紹,但是由于很多書都翻譯為普羅克特-甘布爾公司,所以等到寶潔來到南京大學招聘時,我都不太知道寶潔是什么樣的公司。在那時候,南京大學商學院畢業的學生大多數把省級外貿公司、銀行等當作好工作,選擇去外企的例子不是特別多。
由于寶潔的招聘實在做的太好,即便在求職這個對學生比較困難的關口,自己第一次感覺自己被人當作人來看,就是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我應該說是有些帶著盲目的理想主義來到了寶潔。當時我的家人甚至很懷疑這是否是一個騙局!
進入寶潔之后,曾經枯燥的關于跨國公司的描述一下子生動的展示在自己眼前。這種震撼對我來說真的是空前的!多年來我們都被教育來要聽話,順從等,但是,突然發現,進入寶潔之后,在一貫“聽話”的原則指導之下的自己變得愚蠢的不會說話也不敢說話了,而且這不只是語言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心態的問題。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必須做回我自己,勇敢的去表達自己的要求和愿望,即便錯了也無所謂。我當時的老板就不停向我灌輸:You have to fight for what you want,(你必須去爭取得到你想要的)。找到自己控制自己的命運的感覺真的很好,我感覺我比大學時還更加有沖勁了。與我當時的許多同學相比,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驕傲,因為我比大學還斗志昂揚的開始了新一輪的奮斗。另外,曾經在管理教材中的各種理論,現在突然發現,我們在學校里還在討論那些概念的時候,寶潔已經在不折不扣的做了,這些生動的跨國公司的管理實踐讓我們當時學的那些空洞的說教顯得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這樣一些空前的震撼讓我被寶潔折服了,發自內心的折服了?我開始奉寶潔的訓條為神明,寶潔怎么做在很長的時間里,確切的說直到最近這兩年,是我判斷正確與否的一個重要的依據。兼聽則明的古訓逐漸被拋在了一邊。而且,由于我大部分的朋友都是寶潔圈子的人,對寶潔以外的中國的認識就特別的局限。甚至夸張的說是一種“不知有宋,無論魏晉”的狀態。
The Art of War
在我離開寶潔,特別是開始自己嘗試創業時,才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局限。我曾經和一位朋友談到過我的感受,我說,我曾經十分篤信跨國公司的一切,但是,當我花時間冷靜的觀察和思考這些經驗時,我突然意識到,不論國內國外,都有井底之蛙。我很慚愧的意識到,也許我在大力推崇跨國公司的一切時,又不小心掉入了另外一口井,由于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井中,我驚嘆于該井的與眾不同,沉醉于這口井外的一小塊藍天而難以自拔。
我也曾經不停的問,是不是寶潔的思想錯了?再仔細想想,其實是自己把寶潔的思想教條化了。由于自己的經歷有限,生活范圍有限,使我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也是在這個反思的過程之中,我開始去讀中國的歷史,去讀一些經典的典籍。令我汗顏的是,身為中國人,我怎么對我們的一些光輝的思想這么無知呢?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簡單把這些經歷了幾千年歷史考驗的思想作為過時的東西不屑一顧。我有時就想,我們都在口口聲聲說愛國,但是我們愛的中國到底是什么呢?我們連自己的一些傳統的精華都一無所知,我們愛的中國不是太膚淺了嗎?我想起了幾天前一位哈佛的MBA朋友(她之前也是寶潔公司的)說的一個故事,一天上課時,教授推薦大家去讀一讀一本叫做The Art of War?如果直譯成中文就是:戰爭的藝術?,她也奉若神明,等到一去檢索,原來這本書就是中國的孫子兵法!可嘆啊,在我們把我們的這些古董們越扔越遠時,醉心于國外最時髦的理念時,居然還有外國人在研究我們的典籍!談到這,我又想起了日本松下公司的總裁20年前曾經評價說,松下公司的管理99%與西方公司都是相同的,松下的財務計劃管理體系是學習歐洲的飛利浦公司,生產管理學習的是美國公司,而這1%的不同主要來是來源于日本的文化。正所謂:民族的就是國際的!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我們對中國文化的精髓揚的地方少了些,但棄的地方卻似乎多了些。
Get back to basics
回頭想一想,寶潔教給了我什么呢?除了專業的技能和態度之外,我覺得更重要的是“Get back to basics”?回歸本色?,其實寶潔的所有的思想都是極其質樸的、任何人都能夠理解的語言。為什么我不把這些思想用回到自己身上呢?作為身在中國的企業管理人員,如果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怎么知道自己要走向何處去?其實,如果說的中國與外國管理相比,其區別也應該只是1~2%之間,而這些區別不在于技巧方法,更在于文化的本色。
經過這些體驗,現在我要求自己,回歸本色,做一個了解自己歷史文化中國人,在此基礎上再做一個中國的管理從業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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