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

　　1月3日下午6點多，我們就趕到附近的社區小學，這里是艾奧瓦州民主黨團會議的投票場所。雖然天氣寒冷，但黑暗中人們還是絡繹不絕地驅車而來。小學的一間大教室里已經排成了長隊。所有投票的人都要登記。一些人在填表的過程中，就把自己從共和黨轉成民主黨——今年的民主黨選情看好。

　　希拉里63人

　　7點鐘，艾奧瓦州民主黨的一位主持人宣布黨團會議開始，并根據登記名單統計到場人數，一共有257人參加。根據民主黨黨團競選規則，這個選區一共代表了7張選票。候選人至少要獲得所有來參加投票人數的15%的支持，也就是38人的支持才有資格獲得選票。教室里的四角已經分隔成了幾個候選人的陣地。支持艾德華茲的人非常整齊地坐成幾排，顯得安靜、團結、整齊。希拉里的支持者也聚集在她的招牌下，以老人、婦女為多。奧巴馬的支持者占據了另一個角落，他們顯然組織良好，所有的奧巴馬支持者都在胸前貼上了奧巴馬的標簽。教室中間還有兩張桌子，分別寫著“未決定者”和“觀察員”。有人三三兩兩地坐在這兩張桌前。

　　此時，主持人宣布讓選民到各自所支持的候選人陣營報到。房間里一陣混亂。大家紛紛尋找各自的組織，有些人腳步遲疑，似乎還沒有最后拿定主意。大家站定之后，第一次檢點人數開始，希拉里63人，大家齊聲歡呼。奧巴馬陣營所有人舉起手，隊長進行清點，104人，掌聲雷動。艾德華茲支持者也不甘示弱，一共有63名支持者。另外2名民主黨候選人，參議員拜頓和參議員多德都沒有任何支持者。但此時另一位候選人、新墨西哥州州長理查德森的支持者有23人，距離15%的38人還有些距離。這些支持者圍在一圈，焦急地商討對策。他們是就此放棄，離開競選，還是轉投其他陣營？此時他們的隊長多次來到觀察員桌邊向一位留著長發的年輕人咨詢。年輕人叫里昂，顯然是理查德森競選組織的人員。他手里攥著一個計算器，不停地敲打、計算。然后他對這些支持者說：“要挺住，我們挺的時間越長，我們就越有制衡作用。”這時其他陣營的人都跑過來做他們的工作，希望能勸說這些理查德森支持者轉投其他候選人。果然，他們很受歡迎。

　　希拉里43人

　　這時，里昂已經耐不住僅僅坐在觀察員席位上了。他跑到理查德森人群中，對正在做他們工作的希拉里隊長說：“我要借你們7個人，否則，我們全去支持奧巴馬。”希拉里隊長沉思片刻，說：“好，我們借你幾個人，但你們保證以后得支持希拉里。”希拉里隊長回到自己陣營當中，和支持者做工作，勸說他們暫時到理查德森的隊伍里站一下，然后，那些理查德森的支持者最后都會轉來支持希拉里。漸漸的，一些希拉里的忠實支持者面帶狐疑地走到了理查德森的隊伍里。

　　此時，15分鐘的拉攏活動結束，第二次清點人數開始。奧巴馬支持者104人。艾德華茲70人，理查德森40人，其中還有不少面帶不解的希拉里支持者。“希拉里多少人？”主持人大聲質疑。希拉里陣營剩下來稀稀拉拉的人群才醒悟過來。他們快速集結起來，清點人數，只剩下了43人。此時主持人宣布選舉結束，根據支持人數，奧巴馬獲得3張選票，艾德華茲2張，希拉里1張，理查德森1張。奧巴馬和艾德華茲的支持者都歡呼鼓掌，面帶笑容地離開。

　　希拉里的支持者則非常不爽，特別是那些被借到理查德森陣營的人簡直是出離憤怒了。他們走到里昂面前，質問他的企圖。里昂爭辯說，他僅僅是建議希拉里的支持者，并沒有強迫他們。第一次來參加黨團會議的謝克拉氣憤地質問里昂是否作為一個專業競選人員來利用黨團會議選舉的復雜規則來故意欺騙新手。大家圍住里昂，紛紛指責他操縱競選。主持人也聞聲而來，要求里昂離開現場，同時宣布選舉結果已經鐵板釘釘。她拿出手機，向總部匯報了此選區的選舉結果。

　　奧巴馬勝出

　　這就是著名的艾奧瓦州民主黨團會議總統候選人初選。和共和黨候選人的投票選舉不同，民主黨通過這種黨團會議最后決出勝負。據說這種黨團會議選舉的詳細規則長達72頁。其過程包括政治勸說、拉攏、政治交易，都是其特點。但艾奧瓦州已經通過這種黨團會議的方式實行基層民主長達200多年。它的優點則是真正意義上的參與——選民必須親自到場，在鄰居友人前宣布自己的政見，并且參與這種政治過程。

　　無論如何，我所在選區的希拉里支持者憤怒而失望地離開了艾奧瓦州民主黨初選。謝克拉情緒激動地說：“這次經歷之后，我會開始積極參與政治，不能讓這種欺騙在理應誠實的競選中出現。”

　　離開黨團會議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收音機正在轉播艾奧瓦州初選的情況。回到家，結果已經出來了，這個結果居然和我們選區結果驚人的相似。奧巴馬果然不負眾望，獲得了38%的選票，艾德華茲30%，希拉里29%，理查德森卻只有2%。我們選區的情況恐怕或多或少地折射了其他選區的情況，希拉里陣營的組織工作顯然不到位，或許他們太在乎贏了，最后反而落后。

　　奧巴馬的勝利具有劃時代的意義。艾奧瓦州的人口92%是白人，但奧巴馬卻能夠取勝，說明了他所提倡的“希望和變化”，正在獲得來自更廣泛階層的人群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