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斌

　　2月22日，韓國石油巨頭鮮京公司門前聚集了群情激昂的民眾。這些人中，既有憤怒的消費者，也有好奇的各路記者，更有保持警覺的大小警官。他們云集這里，不是來慶賀什么公司的周年盛事，而是因為韓國公正交易委員會當日宣布，將以涉嫌非法聯合操控價格，對鮮京公司、現代石油公司、加德士公司和雙龍煉油公司處以共計526億韓元(約合4億多元人民幣)的罰款，同時還將他們檢舉至檢察院，四家公司均可能面臨刑事訴訟。

　　四巨頭聯手操控油價

　　韓國公正交易委員會(公正委)從2004年8月16日就著手調查上述4家石油公司聯合操控油價一案。因取證經歷種種困難，調查過程歷時兩年半有余。今年2月7日，公正委舉行全體會議，并請相關的公司人士出席作證。但因雙方攻防過于激烈，沒有得出最終結論。在兩周后再次舉行的全體會議上，公正委才得以正式公布調查結果。

　　公正委通過縝密分析取證獲得石油公司制作的《市場動向報告》等證據后聲稱，鮮京、現代石油、加德士和雙龍煉油等4家公司曾于2004年4月初互相聯絡，構筑了緊密的定價協調組織——公益聯會。這些企業利用公示的出廠價和零售基準價的二元定價結構牟取暴利。

　　在這4家企業中，鮮京公司是龍頭老大。它設定各種石油產品的市場目標價格(協議價格)，即，從公示的出廠價中折扣一定金額后的價格。為了使目標價格成為實質上的市場價格，他們就通過公益聯會達成了共同抬高向加油站和代理店輸送的油類制品價格的協議，并且相互交換價格信息，相互監視成員公司是否遵守協議，還敦促有關違約公司嚴格履行協議內容。這樣一來，只要鮮京公司抬高它的出廠價，其它的市場價格也就會自動抬高。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各公司間還達成協議，減少公示出廠價和市場價格之間的差價。因為一般情況下，市場價格要比公示出廠價低。差價越小，石油公司的產品就可以賣得越貴。

　　據調查，從2004年4月1日開始，4大石油企業一致決定減小出廠價和目標價之間的差額。在截至當年6月10日的70天內，它們聯合抬高了汽油價格40韓元 ／ 升、柴油70韓元 ／ 升和煤油60韓元 ／ 升，而此間國際原油價格每升只上漲了20韓元。公正交易委員會表示，如果這些石油公司提高向加油站輸送的石油的價格，加油站則將抬高部分原封不動地轉嫁到消費者頭上，最終損失的只有消費者。而如果實現正常競爭的話，油價反而有可能下跌。公正委副委員長金炳培當日表示：“這4家公司相互達成協議，在國際油價上升的時候，就大幅度抬高國內油價；在國際油價下跌的時候，幾乎只調低一點點國內油價。通過這個手法，維持了汽油、柴油和煤油的高價位。”在2004年5月22日，國際汽油價格是每升378.11韓元，6月12日降到了328.28韓元。但是此間的韓國國內油價不降反升。公正交易委員會說，這4家企業在非法抬價期間共銷售了1兆6000億韓元石油產品，共給消費者造成了約2400億韓元的損失，大約相當于4家企業銷售額的15%。據悉，4大石油企業2003年的營業收益是789億韓元，而2004年的營業收益竟一下子膨脹到了2273億韓元，近乎前一年的3倍。

　　石油公司拒不認賬

　　公正委開出的罰單中，鮮京公司收到的金額最高，約為192億韓元。加德士公司緊隨其后，被罰162億韓元。現代石油公司和雙龍煉油公司則分別被處以93億韓元和78億韓元的罰款。實際上，宣布的罰款額度比當初媒體預想的800億韓元少了很多。不過，金炳培表示：“具有非法聯合抬價嫌疑的不僅是70天，還有2003年6月和7月等好幾個時期，但因具體證據尚不太充分，暫且先在本次處罰措施中排除。期待在檢方的追加調查中能夠繼續完成。”公正委原本已從2004年8月開始調查抬價疑團，但因某職員攜帶電腦主機逃跑，而且這些石油公司也拒絕提供有關資料，目前還不清楚這些公司2004年之前和之后是否也存在非法聯合抬價行為。

　　盡管公正委下達了懲罰令，但石油業界并不想買它的賬。石油企業有關人士表示：“石油制品市場不僅是一個完全的自由競爭市場，而且每天都根據國際石油制品價格的變動和國內市場競爭情況來決定價格。因此，從源頭上說，聯合抬價是不可能的�！彼麄儽硎�，公正委所下結論的根據不可靠，對罰款堅決不服。

　　鮮京公司表示將提出異議申請。如果公正委不接受，將繼續提出行政訴訟。加德士人士也表示：“國際石油產品價格反映到國內需要一定的時差，而公正委不了解石油業界的這個特殊情況�！�

　　公正交易委員會2月22日當天公布了兩家企業的內部文件，想以此證明這些公司的確進行過聯合操控價格行為。公正交易委員會的證據主要是，石油公司制定的內部文件中具有暗示抬價的內容，而且有對不配合抬價公司表示不滿的詞句。如，“2004年4月后，石油企業之間運營公益聯會”、“為了提高收益，通過公益聯會推動市場穩定”、在價格競爭方面采取自我控制時期，一家公司仍在“獨自增加折扣優惠”等內容。公正交易委員會認為，從資料的前后文可以清楚地看出，公益聯會是討論抬價的場所，而結成公益聯會本身就違反了《公正交易法》。

　　石油企業拒不承認有過聯合抬價行為。他們表示：“成立公益聯會不是為了操控價格，而是為了應對汽油添加劑Cenox。而推動市場穩定也只是為了盤查汽油添加劑Cenox。石油業界認為，2004年采取的那些對策措施僅僅是響應了產業資源部再三囑咐的“‘協助穩定價格’的要求而已，難道同政府步調一致也是聯合抬價嗎？”韓國《產業新聞》報道說，高油價一路狂飆始點的2004年5月12日，產業資源部次官金七斗召集鮮京公司社長申憲澈、GS加德士公司社長金建中(時為LG加德士社長)、雙龍公司社長柳浩基、現代石油公司社長徐泳泰、仁川精油社長韓頌浩(音)以及大韓石油協會會長安木秉遠等業界有關人士開會。金七斗在會上囑咐會長和社長們為了穩定韓國國內石油制品的價格自發采取協調措施。當時，社長們表示將盡最大努力協助政府工作，在抬價幅度上采取克制。

　　此外，石油業界還辯解說，國民負擔加重不是抬高油價引起的，而包括石油制品在內的各種“稅金炮彈”是主要原因。大韓石油協會站出來說：“公正委根本沒有具體的物證和明確的證據，而是通過‘接榫’的方式制造出來的。因而很難接受征收罰款和向檢察部門檢舉的做法�！惫�正委完成事實調查后，已把調查報告移交檢察機關，并同檢方協調繼續擴大調查范圍，4家企業均有可能面臨刑事訴訟。因此，業界人士表示，將對公正委的決定文件做充分研究后，通過“法律手段予以回應，消解冤情，等待清白之日的到來”。由此可以斷定，4大企業到底有沒有聯合操控價格最終將可能在法庭上見分曉。

　　(作者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