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東輝

　　至少這一點皮諾切特是幸運的，他趕在法庭宣判前撒手人寰，而不必像薩達姆·侯賽因那樣，在鐵窗下細數走向絞索的日子。

　　12月10日，智利前總統皮諾切特病逝。在圣地亞哥軍事醫院外，是呼喊著憤怒口號的群眾，是他威行17年的安第斯山國。指控他殘暴侵犯人權的案宗被永遠擱置在法庭上，而這一天，又恰巧是世界人權日。

　　首都騷亂了。支持者和反對者、示威者和鎮壓者，沖突和暴力成為圣地亞哥送給這位前主人最后的挽歌。你無法理解這種仇恨，這種即使面對一位已經過世的、91歲的老人也無法消融的仇恨。

　　33年前，也是這座城市里，剛剛升職19天的皮諾切特總司令發動政變，民選總統阿連德飲彈自殺。在其后的17年里，超過3000名左翼人士被殺，1000名持不同政見者失蹤。皮諾切特迫害反對者的手段令人發指——他們在夜里被裝上直升機，然后直接空投到大海里。

　　“我接手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國家，而移交的則是一個具有堅實基礎、旺盛未來的國家。”這是皮諾切特下臺時對自己的評價。在他的統治下，實施自由經濟的智利一度保持著每年5%~7%的經濟增長。在去世的15天前，即自己91歲生日那天，皮諾切特通過妻子宣讀的聲明中仍舊認為33年前的政變讓智利免于國家分裂。

　　而經濟增長和國家強大并不能為臭名昭著的軍政府統治開脫。1998年，大獨裁者皮諾切特在英國被捕，并在牢房和病房里渡過余生。

　　皮諾切特的辭世讓拉美的獨裁政治成為歷史。在皮諾切特的時代，阿根廷、玻利維亞、巴西、巴拉圭和烏拉圭的獨裁者們無不在美國的縱容和支持下實施黑暗的軍政府統治。或許是從伊比利亞國家宗教裁判所延續而來的傳統，這些在19世紀初就建立起現代政體的國家竟能把暴政和獨裁延續的如此之久。而美國，把自由和民主作為立國之本和普世價值的美國，卻從不向這些“兄弟”國家“強制輸出”自己的價值觀。相反，卻在每一起政變、每一屆暴政后都留下自己不光彩的身影。

　　就在皮諾切特去世的兩天前，即12月8日，12個南美國家首腦發表“庫斯科宣言”，宣布正式成立南美洲國家共同體，一個類似歐盟、擁有3.6億人口的政經實體正在形成。就此誕生的，將是一個新的、去美國化的美洲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