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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克里斯汀·惠特曼
擔任美國環境保護署“女老板”的三年，被看成是惠特曼政治生涯最輝煌的三年，也是最受爭議的三年。她的高調環保主張得到環境保護主義者的支持，換來的卻是在內閣中的排擠
本報記者 陳達 發自北京
有人把她稱為美國政界最成功的女性之一，有人批評她是個不會打扮的女高官，更有很多人說，她在環保問題上的執著毀掉了她在政治領域的美好前景。這就是克里斯汀·托德·惠特曼(Christine Todd Whitman)。
在美國新澤西州擔任有史以來第一任女州長七年之后，惠特曼又被布什任命為美國環境保護署(EPA)署長。三年之后，她又毅然辭去該職，投身商界。成功與失敗、堅強與脆弱，都綜合在了這位美國政壇傳奇女性身上。
作為此次在北京舉行的艾森豪威爾基金會“東北亞可持續發展”高層論壇的嘉賓，惠特曼帶著她的環保理念和對亞洲的寄望第一次來到中國。身著一套白色職業裝的惠特曼，在論壇的間隙，接受了《第一財經日報》專訪。
不滿政府而棄政從商
擔任美國環境保護署“女老板”的三年，被看成是惠特曼政治生涯最輝煌的三年，同樣也是最受爭議的三年。惠特曼的高調環保主張得到了全美國環境保護主義者的支持，換來的卻是在內閣中的排擠，這種排擠不僅來自對手民主黨，更來自于自己共和黨內的右翼勢力。惠特曼把這三年的工作形容成是與保守的美國政客們戰斗的三年。
“我要改變人們的想法，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并不是只能選其一的，我們可以兩者共同擁有。”惠特曼對記者講述著三年來如此執著的動力。
然而，正是惠特曼這一核心主張惹惱了很多保守派的政客和美國商人。在他們看來，經濟利益高于一切，盡管有時候要犧牲掉環境。惠特曼的議案無法在國會得到通過，她的呼吁遭到了許多企業的嘲諷。然而這個頑強的女人顯示出的是一個政治家的睿智、勇敢和百折不撓，甚至不惜與總統站在對立面上。
“我們來衡量環保的標準，不是要看有多少的法律被通過，對多少的破壞環境的人作出懲罰，而是看到水有多清，天有多藍，人們多么健康地生活。”惠特曼帶著她始終的微笑，對本報記者說。
執掌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的日子里，惠特曼向總統布什推出了美國“藍天議案”；她為美國許多的河流和湖泊建成了防止污染物入侵的屏障；她提倡公共服務和私營商業可以合作來保護環境，推出了諸如“氣候領袖”、“能源之星”、“聰明物流”等公益性的項目。她帶領美國環境保護署，對美國著名的哈德遜河進行了清理。
當惠特曼向記者回憶起當時那股勁頭時，大笑了一聲：“太多有趣的故事了，不能全都告訴你，不然你會笑話我的。”惠特曼與總統布什在“京都議定書”上的爭論長時間以來都被美國政壇稱為一段經典的政治對決。
在2001年3月的G8環境部長會議上，惠特曼向與會的部長們承諾美國會簽署“京都議定書”來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并且美國愿意與其他國家一起來應對全球氣候問題。從意大利回來后，惠特曼在給布什的信中敦促他，不僅要信守他在競選中關于控制全球變暖的承諾，而且要盡快簽訂“京都議定書”。然而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布什幾天后給幾位國會議員的信中，竟然表明要打破他的競選承諾，不對二氧化碳排放進行管制，并且認為科學還不能完全解決這個問題。惠特曼啞口無言。
無論惠特曼如何勸說和努力，都沒能改變總統的決定。更讓她傷心和難堪的是，向公眾宣布這個結果的任務卻交給她來完成。她無奈地告訴公眾，我們沒有興趣來施行這一條約。
說完這段故事后，惠特曼喝了一口礦泉水，也許，在她現在看來，這些只是她與總統和保守的議員們斗爭中的“滄海一粟”。“美國政府不是很愿意去談論這些。那些支持投票的人不愿意去談論這些，尤其是那些企業，即便坐下來平靜地去面對環境問題時，他們對于利益的追逐和我們對于污染排放的要求往往難以達成一致。”
這些都促使惠特曼在2003年毅然作出決定，辭去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的職務。
在美國人看來，惠特曼離開的最根本原因是她太累了。長期與政府內保守的單純支持經濟增長的政客們斗爭，屢戰屢敗的總是她。惠特曼過去的助手和好友基思曾說：“她身上的包袱和承諾使得她不停地努力。她的離開并非出人意料，她已經盡了她的最大努力來恪守她的原則，并且為總統盡職，但最根本的底線是，總統才是環境政策的制定者。”
“我當時住在華盛頓，我的丈夫和家人住在新澤西，我們只能在周末見面，我非常非常想念他們。另外，當時政府對于環保的很多主張讓我覺得非常不滿意，而且總統需要一個署長去支持他的那些主張，我覺得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惠特曼對記者回顧著那個抉擇。
惠特曼在給布什的辭職信中傷感地寫道：“我要回家了，回到我新澤西州丈夫的身邊去，我愛那里，就像你愛你的得克薩斯州一樣。”惠特曼對于總統和共和黨的忠誠也一直被人們所稱道。布什在回應她的辭職時曾說道：“惠特曼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和顧問，她是一個為環境保護政策堅定不移的斗士。”
“有責任的環保也是一個商業”
“在過去的35年中，越來越多的商業領袖已經看到，有責任的環境保護工作本身也是一個商業。”
此次中國行，已經是惠特曼戰略集團總裁的惠特曼，在論壇的午宴上發表了她關于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演講。
“然而，我相信仍然有一些人，我也在過去的幾年中碰到了很多，他們不理解可持續發展不僅僅包括可持續的經濟進步，也包括可持續的生存環境。”
演講的最后，惠特曼給中國的環境保護事業提出了建議：“首先，必須明確環境不會妨礙經濟增長。事實上，兩者是在短期內和長期內都能夠攜起手來共同發展的。其次，不要去重復其他國家的錯誤經歷。諸如像美國和歐洲一些發達國家，他們偏執地認為環境保護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要被延緩而不是立刻采取行動。最后，不要忽略公益性行為，政府可以對優秀的企業進行獎勵，使得他們在銷售中得到客戶的贊賞。”
當這位受人尊敬的前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演講之后，在座的幾百位艾森豪威爾基金會成員給予了熱烈的掌聲。
在惠特曼看來，盡管美國已經在環保事業上作出了很多成績，但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她告訴記者：“我們仍然有40%的水域是不能達到飲用水標準的，很多城市的空氣質量很差，在夏天人們會因此而得病等問題。”她給美國的建議是，美國不僅不能放棄對環境保護政策和規則的制定，而且要制定更多的規則來吸引私營部門，鼓勵他們致力于新的環境保護技術的開發和實施。
雖然現在的惠特曼不用整天去和那些國會山的保守議員們爭得面紅耳赤了，但是她的這個集團關注的仍然是環境保護問題。
“我們提供的咨詢大部分還是環境問題。”她告訴記者，“比如一個美國企業要在韓國設廠，我們會告訴他們應該如何去達到那里的環境保護標準，拿到相應的資格，這樣可以幫助他們節約成本和時間。我們也幫助一些能源企業來設定他們的排放基準以做記錄，使得他們做得更好，在保持生產增長的同時，創造出更好的環境保護的措施。”
從政界到商界的轉身，惠特曼覺得她現在過得很開心，既可以堅持事業，又可以和家人在一起。談到政治舞臺對她的幫助時，她說：“你在政界和商界都有人脈，你知道世界在發生什么。我們知道政府正在運行什么項目，在幫助企業針對環境保護影響時，可以讓他們避免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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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叫我“假期州長”
“當我在辦公室的時候，我不去想我是一個女人。但現在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我遇到的很多困難恰恰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這是今年3月，惠特曼在美國一所知名大學的演講。
作為一個女性，在美國政治中摸爬滾打的確是件極其艱難的事。在采訪中，惠特曼也向記者闡述了她曾經的處境：“我在華盛頓工作的時候，很多做政治新聞的記者經常會注意我的服裝和首飾。有一個記者曾經說，我的裝束不能去接近普通大眾；有的認為我不太能夠吃苦耐勞等。我想如果我是男性的話，這些可能都不會有人去提。”
當然，惠特曼不喜歡別人稱呼她為女強人，在她看來，可以同時擁有家庭和事業，但是你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
“我和我丈夫達成了共識，至少一年有一周和孩子們到美國的國家公園或者去爬山，去野餐。甚至在我競選州長時也是這樣。我被當地的報紙猛批了一頓，他們覺得我沒有資格去做州長，因為我老是帶著家人去度假，即便做了州長，也是個‘假期州長’。”
惠特曼檔案
●畢業于馬薩諸塞州諾頓市的惠頓大學，文學學士
●1994年~2001年，任美國新澤西州第50任州長
●成為該州的第一位女性州長，1997年連任，是共和黨內有名的女強人
●任州長期間，在推廣環保措施方面雷厲風行，特別是在監控汽車排放廢氣問題上執行嚴格標準，獲“環保州長”之稱
●2001年~2003年，擔任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
●現任惠特曼戰略集團總裁
點評
布什宣讀任命時說，惠特曼“既能照顧到國民經濟增長的需要，又能支持保護環境的各項措施，她在兩者之間能保持合理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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