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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華 發自莫斯科
資本外逃在俄羅斯已經持續了15年——這甚至比俄羅斯聯邦的歷史還要長。據俄中央銀行統計，從1999到2004年，有1930億美元逃離俄境，這約等于所有發展中國家一年吸引外資的總和，資本非法外流在去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237億美元。來自俄經濟發展和貿易部的消息，2005年第一季度，俄外逃資本再創下190億美元的新高。
為了逃避稅款，資本沿“灰色”或“黑色”管道不斷外流，已經成為俄經濟肌體最嚴重的慢性病。近年來，普京對私人經濟寡頭的司法打擊行動中，“偷逃稅”無一例外地成為了起訴書中提到最多的罪名。
但更多的外逃資本等到的不是一紙訴狀，而是政府的赦免令。
政府要收“議罪銀”
關于大赦外逃資本的討論已經進行了10年。今年4月，普京在國情咨文中提出了對逃稅資本大赦的構想：“應該讓居民在簡化的程序中申報自己的積蓄”。他同時提出兩個條件：必須把錢劃到俄羅斯銀行的賬戶上；交納13%的個人所得稅。
在這個“超級總統制”的國度里，政府不敢絲毫怠慢。6月28日，財政部長庫得林對外宣布：大赦法案將在今年秋天從提交給國家杜馬。
財政部官員馬多林向記者透露：法案擬將大赦期限定為2006年1月1日至7月1日；在這半年期間,公民可以經過提前申報，把匿逃資本轉入俄羅斯的銀行。
按照財政部的預想，2005年1月1日之后的逃稅資本不在大赦的范圍，“否則，今年剩余的時間會誘使非法合同的產生，然后利用大赦機會使其合法化”，馬多林向本報記者解釋道。
同時，大赦的范圍將只限于違反稅法的個體，“為了防止毒品交易者和其他非法分子乘機洗錢，資本的來源必須經過財政監控部門的調查”。
杜馬成為“弛禁派”
但杜馬立法工作組首腦列茲尼科卻十分肯定的認為：這種財務調查將會使總統大赦資本的構想失去一切意義。“在這樣苛刻的條件下，只有瘋子才會把錢轉回國內”，預算委員會副主席馬卡洛夫憤憤不滿。
財政部的消息讓國家杜馬極度失望，一向不甘寂寞的國家杜馬副主席日林諾夫斯基斷言：只有政府無權對返還資本提出任何疑問時，大赦才會生效。
杜馬方面同時認為，資本返還的成本太高。預算委員會副主席施多格林認為，相對于13%的個人所得稅率，對返還資本的稅率等同于9%的紅利稅率更為合適。國家杜馬副主席斯里斯卡等人干脆表示：該稅率不能超過5%。
公司要求“國民”待遇
針對大赦對象同樣存在爭議，“需要‘原諒’的不僅僅是公民，而且還有公司，”不少公司總裁紛紛向記者抱怨政策的不公，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促進投資實質增長。過去稅法縱向橫向都有矛盾，加上沉重的稅負，部分公司才被迫走“灰色路線”，過去長時間內，利潤稅為35%，統一社會稅為36%，增值稅為20%，除此以外，還有各種各樣巧立名目的聯邦稅和地方稅。
但普京展現的只是國家和公民的“友誼”，而逃離俄境的資本通常不在個人賬戶上，而在離岸經濟區銀行的公司帳戶上——這使資本比存放在俄銀行更加安全可靠，從這些銀行里了解資產擁有者的消息并非易事。
如果需要，這些資本完全可以作為外資返回俄境。而且這些“公司資本”轉給個人的手段也異常簡單——以較低稅率的紅利的形式。看來施多格林把返還資本的稅率定在9%的紅利稅率基準上的建議，還是很有道理的。
資本是怎么逃走的
乍一看，俄羅斯的經濟似乎正在逐步復蘇。但俄羅斯富庶階層不信這一套，他們正以最快的速度將資金轉向更安全的國家。
要了解俄羅斯的資本外逃狀況，最簡單的方法是俄國外貿方面的一些數據。2004年，俄貿易順差突破600億美元，可央行的外匯儲備只增長了160億美元，再減去償付外債的110億美元，還有330億美元不知所蹤。
這筆外匯一部分變成了外幣儲蓄或是海外投資，還有一部分就作為現金被俄羅斯人直接持有——這在俄羅斯是合法的。美國財政部估計，俄羅斯人手中持有約600億美元的現金，幾乎與美國人的現金持有量相等。目前這些現金大部分以各種各樣的途徑流入了更具吸引力的市場。
除了塞浦路斯和Cayman島等傳統避風港之外，一些西方銀行也成為這些俄羅斯外匯的藏身之所。過去十年間俄羅斯人從花旗銀行轉出的外匯總額就達到7.5億美元。
有些外逃的資金是不正當所得，如販賣毒品、行賄等等，需要轉到國外去“洗”。但是一小部分外逃資本與犯罪有關。在法律含混不清的俄羅斯，大部分的資本外逃違背了法律精神，但并沒有違反法律本身。如果你想進口酒，那你最好賄賂一下海關官員，在報關時報成免稅的嬰兒食品。因此，俄羅斯的進口物資一般都與申報的不符。
但近幾年來，由于當局對石油巨賈看得緊了，資本外逃有下降的趨勢。央行的外匯儲備現在正以每月5億美元的速度上升。但資本外逃現象仍在繼續，因為俄羅斯的投資條件也從來沒有改善過。(狄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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