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俄羅斯記者 王曉玉

　　擠兌風波之中，古塔銀行易主。這次風波就像一塊試金石，既反映出俄羅斯銀行體系存在的問題，也檢驗了當局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籠罩在俄羅斯銀行業上空的陰云現在已經散去，但討論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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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報莫斯科8月12日電

　　從8月9日開始，幾個月前因喪失支付能力而瀕臨倒閉的俄羅斯古塔銀行，又全面恢復營業。盡管古塔銀行仍然使用從前的名字，但這家銀行的所有者已經變更，俄羅斯外貿銀行成了它的新主人。

　　應該說，籠罩在俄羅斯銀行業上空的陰云現在已經散去，但俄羅斯銀行界業內、業外圍繞此事的討論甚至爭論，至今還在繼續。大家其實就是想搞明白兩個問題：俄羅斯銀行業到底發生了什么？俄羅斯接下來會不會發生金融危機？對中國人來說，也許還要再補上一個問題：住在俄羅斯的中國人是否受到金融風險的威脅？

　　古塔銀行被逼進死胡同

　　俄羅斯銀行業今年春夏出現的擠兌風波，涉及到幾個大型私人銀行，但別的銀行都渡過了難關，惟獨古塔銀行走到絕路。到現在為止，外界并不太清楚這家銀行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各種說法也有許多相互矛盾之處。

　　有一種說法稱，古塔銀行遭此厄運，是因為有人暗中操縱。據古塔銀行內部人士稱，最近幾年，古塔銀行為爭奪客戶先后與幾個對手發生利益沖突。從今年年初開始，古塔銀行就發現了針對它的反宣傳活動。此后不久，俄羅斯中央銀行整頓銀行市場，吊銷了索德商業銀行的經營執照，俄羅斯社會立即刮起一股“金融危機風”，有人借此機會故意散布“古塔銀行已經上了俄羅斯央行黑名單”的謠言，導致儲戶對古塔銀行的處境產生懷疑。

　　古塔銀行的一個客戶對記者說，該銀行從6月2日開始就出現了支付危機，但古塔銀行起初并不承認這個事實，而是通過集團內部的調劑向銀行緊急注入資金，試圖平息擠兌風波，但臨時注入的資金并沒有堵住儲戶擠兌的巨大缺口。7月6日早晨，古塔銀行的新聞發言人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剛剛從提款機上暢通無阻地提取了現金；而到中午，古塔銀行就向俄羅斯中央銀行報告：完了，我們停擺了！

　　俄羅斯政府和中央銀行一直非常關注這次儲戶擠兌風波，因為除了古塔銀行以外，莫斯科銀行、阿爾法銀行等其他幾個大型商業銀行，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但這幾家銀行通過內部調劑等方式最終都挺過了難關，惟獨古塔銀行被儲戶逼進了死胡同。

　　“古塔”易主另有隱情？

　　古塔銀行發出危機警報后，俄羅斯政府和中央銀行馬上介入，并向古塔銀行的所有者提出賣掉股份的強制性建議。盡管并不情愿，但古塔銀行的幾大股東找不到更好的辦法，無奈之中只好接受這個方案。俄中央銀行隨即指定國有商業銀行俄羅斯外貿銀行收購古塔銀行的股份。

　　有消息說，古塔銀行6月下旬的幾筆借貸業務，讓人琢磨不透。銀行在支付十分困難的情況下，竟將69.8億盧布(相當于該銀行資產的15%)借貸出去。這給人的感覺是，銀行的倒閉并非人們想像的那么簡單，里面說不定還有非常復雜的內情。

　　古塔銀行的財務狀況到底如何，無論是俄羅斯中央銀行，還是俄羅斯外貿銀行，都沒有向外界披露。但從俄羅斯外貿銀行出資100萬盧布就買下該銀行85%的股份這一事實不難看出，俄羅斯外貿銀行這次絕不是吃下了一塊肥肉，而是幫政府接收了一個爛攤子。俄政府采取這種辦法解決問題，也不是可憐這家私人銀行，而是要給儲戶們吃一個定心丸，以避免俄羅斯金融業進一步出現信用危機。

　　政府和央行決定此事的時候，俄羅斯外貿銀行行長科斯金還在歐洲度假。由此也能夠證明，俄羅斯外貿銀行并非乘人之危、巧取豪奪，而是在完成政府下達的行政命令。對于俄羅斯外貿銀行臨危受命而付出的經濟損失，俄羅斯中央銀行也給予了相應的補償。

　　俄羅斯有能力應對金融危機

　　俄羅斯國內外的多數金融專家都認為，俄羅斯處理部分私人銀行出現擠兌風波時，方法得當，俄政府、議會和央行采取的措施也很及時。有學者認為，這次風波就像一塊試金石，它既反映出俄羅斯銀行體系存在的問題，同時也檢驗了當局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

　　7月7日，就在古塔銀行正式向俄羅斯中央銀行求救的第二天，俄羅斯中央銀行行長謝爾蓋.伊格納季耶夫就向國家杜馬提出了中央銀行介入的具體方案。7月末，國家杜馬相繼通過了兩個法律修正案，對《信貸機構破產法》和《自然人在銀行存款保險法》進行了修改。《信貸機構破產法》明確了國家對銀行所有者和經營者在涉及銀行破產和破產預警等問題上的要求，還詳細規定了銀行所有者違反規定所要受到的懲罰。《自然人在銀行存款保險法》則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確規定，在銀行出現問題的情況下，國家向每個儲戶支付不高于10萬盧布的補償，同時還強制銀行為儲戶的存款保險。根據有關法律，向儲戶支付補償的所有事宜，將由剛剛成立的俄羅斯存款保險署全權負責。

　　此間輿論認為，設立俄羅斯存款保險署，是俄羅斯銀行業的一大進步，也是俄羅斯銀行與國際接軌所走出的重要一步。

　　私人銀行出現擠兌風波以后，很多儲戶將自己的存款轉存到國有銀行，俄第一大銀行俄羅斯儲蓄銀行吸收的存款最多。從儲戶的角度考慮，這種做法是無可厚非的，但這對俄羅斯銀行業的均衡發展卻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傾向。對此，國家杜馬最近通過了相應法律，取消了俄羅斯儲蓄銀行多年享受的特殊待遇———國家保證儲戶所有存款不受損失。從今年10月開始，儲戶在所有銀行的待遇一律等同。俄羅斯私人銀行，尤其是那些小銀行，對這項決定非常滿意，認為這才是俄羅斯銀行業應該走的一步。

　　俄羅斯政府、議會和中央銀行在此次緊急情況下所采取的應對措施，給人留下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俄羅斯有能力應對金融系統出現的問題，具備在危機時刻控制局面的能力。而且，政府、議會和中央銀行之間的相互配合非常默契。

　　在俄中國人有自己的金融渠道

　　俄羅斯銀行出現擠兌風波，使人很快聯想起這樣一個問題：常住、旅居俄羅斯的中國人是否受到了牽連？記者了解到，這場風波并沒有波及中國人的利益，因為中國人存錢、匯款都有自己的特定渠道，一般不會把錢存在俄羅斯私人商業銀行里。

　　蘇聯解體前后，中俄民間貿易非常活躍，成千上萬的中國商人通過海、陸、空運輸方式，將大量服裝鞋帽、日用品發到俄羅斯市場銷售。這些商品出售之后，必然涉及到資金周轉問題。過去很多年，由于沒有合法、穩定的資金周轉渠道，中國商人幾乎嘗試了所有的用來完成跨國貿易最后環節的方法，有的竟然懷揣幾萬、幾十萬美元的現鈔回國。后來，俄羅斯一些銀行發現了這一點，開始為中國商人提供金融服務。在莫斯科，有幾家專業銀行已在中國商人最集中的商品批發市場開設了營業部，據說匯款手續費還比較合理。但是，通過這些銀行匯款是否存在風險，沒有親身體驗的人，恐怕很難得到真實可靠的結論。據記者了解，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出現什么問題。

　　上世紀90年代末，中國銀行在莫斯科注冊了一個獨資銀行———俄羅斯中國銀行。盡管從嚴格意義上說，這家銀行并不是中國銀行設在俄羅斯的分行，但在很多中國人眼里，這家銀行和“BANKOFCHINA”(中國銀行)沒什么兩樣，把錢存在這里覺得踏實。

　　俄羅斯的商業銀行為了吸引存款，都把存款利息定得很高。如俄羅斯外貿銀行，美元、歐元的一年定期存款利率，為6.5%～7.75%不等(取決于存款額度)；有些不知名的私人銀行存款利率甚至超過10%。與這些銀行相比，俄羅斯中國銀行的存款利息要低得多，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只有3%。盡管如此，包括中國外交官在內的很多中國人，仍然愿意把自己的工資和其他收入存到這里。利息是低了點，但圖個心里踏實。

　　俄羅斯中國銀行還開辟了一項新業務：莫斯科存款，北京取款。這給常駐俄羅斯的中國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既解除了攜帶現金的危險，也免去了通過俄羅斯海關的繁雜手續。

　　通過俄羅斯中國銀行匯款、存款，還有一個便利之處，就是銀行的俄羅斯籍工作人員也會說漢語，而且相關手續很中國化。比如說，在俄羅斯中國銀行存款，需要填寫的也就是存款人姓名、金額、期限等簡單幾項，手續辦好后拿到一個和國內沒什么兩樣的存折。同樣是存款，在俄羅斯其他銀行可要麻煩得多，不僅需要填寫的信息很多，程序也非常繁雜，最后拿到手的不是存折，而是密密麻麻寫著很多條款的合同。不懂俄語的人難免對上面的條款犯嘀咕，還是覺得存折好使。

　　鏈接：古塔銀行的顯赫身世

　　俄羅斯正式登記注冊的商業銀行，一共有1300家之多，其中一部分是國有銀行或者國家控股銀行。俄羅斯儲蓄銀行是國有銀行的龍頭老大，俄羅斯外貿銀行位居第二。在眾多的私人銀行中，阿爾法銀行規模最大。

　　古塔銀行是一家實力雄厚的私人銀行，在俄羅斯所有商業銀行的大排行中名列第22位。

　　古塔銀行在俄羅斯名聲響亮，是因為創辦這家銀行的古塔投資集團在俄羅斯名聲更響。古塔銀行的創立者，是古塔投資集團的后臺老板尤里.古辛；古塔銀行的董事長，是亞歷山大.彼得羅夫，他的父親也是這個銀行的董事。老彼得羅夫在葉利欽執政時期曾經當過總統辦公廳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