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記者 吳敏杰/報道

　　六點聲明猶作“困獸之斗”

　　“第一，有人指控我占有阿帕季特公司和化肥與殺蟲劑科研所的股份。我要證明：這是要把私有化法律的錯誤，以及國家機關在私有化過程中犯的錯誤，轉嫁到我的頭上的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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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嘗試；第二，有人指控說，我故意不向當時屬于我本人的一些企業提供貸款，這等于指控我故意不把本人的錢從自己的一個口袋放到另一口袋……”

　　7月16日，在莫斯科梅尚法院，俄羅斯首富、尤克斯石油公司前總裁霍多爾科夫斯基就前一天公訴人——俄聯邦總檢察院對其提出的11項刑事指控，發表了自己的六點聲明。

　　他的“難友”列別杰夫也說，這是當局對他們進行的政治迫害，他們將利用法律賦予的人權自由，提請歐洲人權法院幫助俄羅斯實現依法審判。

　　兩人的話打動了不少在場的記者，就連公訴方代表紹欣也“稱贊”說，霍氏及其同伴——梅納捷普國際金融集團總裁列別杰夫“歪曲事實的手段非常高明”，可惜“業已搜集到的證據證明完全不是這樣”；“提審完畢之后，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對他們提出的指控證據充分”。

　　輿論普遍認為，霍氏的“政治宣言”仍無法為他逢兇化吉，挽救其可能被判10年監禁的厄運；由他親手打造的尤克斯石油帝國，也面臨著被國有化的危險。

　　公訴方列舉11大罪狀

　　此前一天，霍多爾科夫斯基也被帶到梅尚法院，由俄聯邦總檢察院的公訴方代表紹欣宣讀對自己的起訴書。同時被起訴的還有梅納捷普國際金融集團總裁列別杰夫、“波濤”股份有限公司前總裁克賴諾夫兩人。

　　與兩天前相比，出席當天聽證的記者和觀眾多出不少，不過法庭仍以缺錢為由，不對庭審過程進行廣播和電視直播。據報，俄“捍衛公開性基金會”和“視界”網絡媒體曾提出愿意贊助，但俄法律規定，司法系統的經費只能來自國家預算。

　　“1994年夏，列別杰夫伙同霍多爾科夫斯基，用欺詐手段占有了阿帕季特公司20%、總額為2.83多億美元的股份，此舉給國家造成了近12億美元的損失。與此同時，他們還用類似手法，占有了俄羅斯化肥與殺蟲劑科研所股份公司44%的股份……”

　　針對霍氏的刑事指控共有11項：“巨額欺詐罪”3項；“拒不執行司法裁決罪”2項；“盜用或侵占他人財產罪”2項；“偽造文件罪”、“用欺騙手段導致財產損失罪”、“法人偷稅罪”及“自然人偷稅罪”各1項。但三名被告均向法官表示，他們不承認自己有罪。

　　7月20日，梅尚法院將復庭審理尤克斯案。一名俄法學專家指出：如果不出所料，霍氏的11項罪名最終都會成立，這意味著這位俄羅斯首富最多可能要在監獄里呆上10年。

　　擺平不了政府 霍老板要炒新董事長

　　7月14日，霍多爾科夫斯通過秘書散發聲明，提請公司召開非常股東大會，討論罷免董事長格拉先科職務的可能性。聲明稱，早在7月5日，他就請格拉先科主動辭職，但后者不肯應允。

　　格拉先科是俄羅斯著名銀行家，曾長期擔任中央銀行行長，在政界擁有很好的人脈，這也是霍氏和其他股東們在6月24日一致推選他出任尤科斯新一任董事長的原因。股東們原想借助格拉先科的人格魅力，打通與政府的溝通管道，使公司擺脫目前的困境。

　　然而，格拉先科上任三周以來，公司與政府的關系并沒有多少起色。據俄媒體報道，格拉先科曾多次打電話給相關部門領導，提議上門求見，但卻被秘書們以各種借口推辭。霍氏還通過消息人士得知：如果格拉先科繼續呆在董事會，反而會限制公司與政府對話的可能性。因此，他提議剛剛上任10天的格拉先科主動辭職。

　　不過，此舉卻把德高望重的格拉先科推到了難堪的境地。為保全面子，格拉先科16日發表書面聲明，稱他不打算離開公司，也不出席即將召開的股東大會，因為“這一聲明從形式上講是不禮貌的，不符合俄聯邦公司法，也與尤克斯公司的利益相抵觸，不能成為董事會討論的議題”。

　　他還反駁說：“如果公司的大股東停止干預管理部門的活動，不再拿各種臆測來擾亂國內外輿論，不再陰險狡猾地抵制法律決定，那么當局不但會積極與我們接觸，而且會表現出對我們的善意。”

　　分析人士指出，這一事件使尤科斯高層的裂痕進一步加大，盡管大股東在董事會上有更大的話語權，但內訌對瀕臨絕境的尤科斯公司沒有任何好處。

　　當局不肯通融 逼著霍氏“割肉”

　　今年5月，法院根據聯邦稅務部的建議，同意向尤克斯公司開出高達34億美元稅款罰單。由于沒有足夠的資金，公司領導層請求當局允許分期付款。據俄媒體透露，請來格拉先科當董事長，就是想通過他求得政府同意高抬貴手。

　　但是，俄政府對此一口拒絕。財長庫德林前不久在接受采訪時指出：“不存在緩交稅款的問題。尤科斯的股東和管理層可以出售手中的股權來補交這筆稅款，法律也允許這樣做，實際上也將會這樣做，這里并不需要別的決定。”

　　其實，法院裁定的補稅期限已過，在內務部部隊的掩護下，俄聯邦稅警已進駐尤科斯總部，強制執行法庭的裁決——查抄走一批電腦資料，并查封了銀行賬號。法警部門負責人透露，當局首先要找到尤科斯的資金和股票，其次凍結其財產和房地產，最后要對已查封資產進行估價，然后通過拍賣來支付稅款債務。

　　為挽救公司命運，7月12日，霍氏通過律師發表聲明：“如果國家認為有必要讓尤科斯公司免于破產，那么可以解除對我及其他股東的股權凍結，屆時我們將把這44%股份無償交給公司領導層，以償還公司的稅債。”

　　狠心同行落井下石

　　就在霍氏發表上述聲明的第二天，尤科斯下屬石油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季迪寫信給俄政府，提出在3年時間內，按分三批、每批25億美元補交稅款的建議，同時也補交5.5億美元的出口石油增值稅；公司將拿出在西伯利亞石油公司35%的股份作擔保。

　　應該說，這是尤科斯公司為求自保、希望政府放寬處罰條件的一項大膽嘗試。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今年2月剛與尤科斯完成合并的西伯利亞石油公司，7月14日突然宣布，楚科奇自治州仲裁法院已凍結了尤科斯在該公司15%的股份，使尤科斯可向國家提供的擔保只剩20%。不僅如此，西伯利亞石油公司最近還打算要求凍結這20%的股權。在這種情況下，尤科斯公司不得不再尋找其他抵押方式。

　　分析人士指出，楚科奇法院的這一決定絕對是該州州長阿布拉莫維奇的手筆；作為西伯利亞石油公司的老板，此時讓法院凍結尤科斯的股份，明顯是要提前下手，以免使尤科斯破產后落入他人之手。

　　阿莫的這一做法，無疑將對尤科斯公司產生巨大影響，因為尤科斯除了出售股份和拿資產抵押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脫困辦法了。

　　政府接管只是比例問題

　　俄媒體分析指出，從目前的情況看，尤科斯事件的發展已經進入關鍵性階段。權力當局的意圖和戰術已越來越明顯：逼迫主要股東放棄股權，以便徹底控制尤科斯公司；或者是干脆將這家運轉高效、盈利豐厚的私營公司收歸國有。

　　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研究所研究員李鍵民教授在接受《外灘畫報》采訪時認為，俄聯邦當局讓尤科斯公司破產的可能性很小，因為目前尤科斯石油產量占國際市場的2%，更占到俄石油產量的20%，尤科斯公司的命運不僅會牽動俄經濟發展，也會對國際市場原油價格產生影響。

　　不過，從俄羅斯新的能源發展戰略來看，俄當局將會加強對石油天然氣企業的控制，從這一層面講，將尤科斯公司收歸國有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完全充公的可能性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