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世木

　　銀行壞賬和通貨緊縮兩大痼疾如何治理？治理壞賬和通縮誰先誰后？從而引發思想混亂是今年日本政府最頭痛的事。雖然對于一個全球經濟第二大國的經濟走向的觀點應該是百家爭鳴，但在日本出現兩極分化的看法，甚至在主流經濟學家和學術界之中也存在著截然不同的觀點確實令人矚目。

　　處理壞賬遇狙擊

　　日本經濟中存在的兩大痼疾：壞賬和通貨緊縮愈加嚴重。面對嚴重的通貨緊縮，在日本行得通的傳統宏觀經濟政策基本上都已經無能為力。日本政府總公債數量已達到國內生產總值的155%，凈債也從1996年的22%上升到今年預計的74%(歐盟的上限標準是60%)。在貨幣政策方面，日本長期實行零利率政策，成了經濟學中流動性陷阱(利率調節失效)的典型案例。

　　中央銀行相信，只有銀行改好了，貨幣政策刺激經濟才可能有效。于是，有人意識到，日本經濟不僅是經濟周期，量的調整問題，只有進行結構改革才可能重振經濟。銀行是日本企業融資的最重要渠道，一旦銀行有那么多的壞賬，就無法給企業新的貸款。可以說，投資渠道堵塞是日本經濟不振的重要原因，對銀行壞賬的清理是治理通貨緊縮的關鍵。

　　小泉內閣計劃兩年內解決最壞的壞賬，到2005年實現正常水平。然而，這并不容易。首先，政府得下定決心，吸收壞賬暴露后銀行不能承受的損失，或者以高于市場價的價格買回壞賬或者直接向銀行注入資本。更困難的是，清理壞賬會加速借款者的破產重組和清算過程，這會遭到利益集團的強烈反對。壞賬處理計劃公布后，最大的7家銀行立即表示反對，指責這一計劃會損害經濟。銀行家們還威脅，如果計劃起草人日本金融大臣竹中平藏繼續要求銀行改變把延遲稅收計作資本金的做法，他們就要起訴。

　　可見，雖然清理壞賬已成了振興日本經濟的共識，但對處理辦法能否達成一致還是比較遙遠的事情。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清理壞賬剛成為振興日本經濟的共識之后，由于在如何清理壞賬問題上兩派激烈對立，小泉乘央行行長速水優明年3月退休需選拔接班人之際，又頻頻暗示優先解決通貨緊縮問題。這凸現了政府對價格下滑繼續蠶食日本經濟，并導致銀行壞賬問題進一步惡化的擔憂。

　　小泉純一郎在接受道瓊斯通訊社和CNBC亞太電視頻道的一次采訪中稱表示，有著克服通貨緊縮強烈意愿的人將適合央行行長一職。他暗示說，他希望一位致力于中止消費價格連續37個月下滑趨勢的人來接任這一職位。

　　速水優曾表示，日本央行幾乎沒有辦法來對抗通貨緊縮，他拒絕采納制定通貨膨脹目標的措施，并堅持認為只有對銀行體系進行結構性改革，日本經濟才能最終戰勝通貨緊縮這個惡魔。

　　但小泉表示，他并不把設定通貨膨脹目標作為決定行長人選的試金石。他說，除了使用“通貨膨脹率目標”一詞以外，央行行長的合適人選還應能深刻了解采取何種貨幣政策才能消除通貨緊縮。

　　治理通貨緊縮和壞賬問題誰先誰后的問題，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故事。如果通貨緊縮的局面沒有好轉，清理銀行壞賬也只是治標不治本。但問題是，現實需要一個可操作的起點，循環才能良性化。改革總有利益變動，有人反對，也有人支持。要找到可實現良性循環的起點，需要改革派對利益集團的強大優勢，但在迄今的日本往往還是既得利益集團人多勢眾。

　　圖窮匕首見：日元貶值

　　日前，在兩位著名經濟學家之間展開的激烈辯論，尤其說明了人們對日本經濟看法的分歧之大。多摩大學名譽校長格雷戈里·克拉克現在是眾多政府工作組的顧問，他在一次美國商會主辦的交流會上同美林公司的首席日本經濟學家杰斯珀·科爾爭執起來。科爾認為，日本經濟下滑是受經濟結構過時之累，日本的經濟結構過于倚重制造業，而且幾乎為零的利率正對日本經濟提供著人為支撐。這是全球正在進行的、最大規模的金融社會主義的試驗。科爾提出的解決辦法是，日本應該上調利率。他認為，如果利率上升，那么效率低下的企業將無力償債，銀行將被迫取消借債公司抵押品的贖回權。

　　盡管日本政府和經濟界在如何治理壞賬和通縮上矛盾重重，但在暗示或打壓日元匯率上卻是出奇的統一。小泉純一郎說：“在當前形勢下，我非常明白市場希望日元匯率小幅走低，而不是走高。”日本首相對日元匯率發表如此明確的看法實屬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