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財經訊 “2015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夏季高峰會”于8月28日-30日在重慶召開。香港交易及結算所有限公司集團行政總裁李小加出席并演講。
近期中國股市大幅動蕩,外界對于中國政府的救市行為存在一些爭議,在李小加看來,顯然是“救火”重要,“家里著火了,還管姿勢?姿勢不那么重要,但救得差不多的時候,姿勢就很重要了”,李小加借此闡釋,股市的規則、政府的監管規范應在后期逐步確立,“這些要有共識”。
對于“一帶一路”,李小加分析稱,“一帶一路”就是“全球的PPP(Public-Private-Partnership)模式”, 第一個P是當地政府,第二個P是中國政府及國企和民企。
在李小加看來,“一帶一路”雷聲很大,雨點很小。最大的原因是錢從哪里來。“沿線國家想要買中國的東西,但沒錢。但是又不能白送,怎么組織其他的錢來是最重要的問題”。其建議,可以允許沿線國家拿資源進行交換,”亞投行先拿錢買中國的產能,當地政府則把礦產等資源做置換”。
以下為李小加演講實錄:
李小加:大家好!我這段時間經常在香港和高層官員討論,他們老問我“一帶一路”怎么辦,我第一反映到最近都是在想和我們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大家都要往這個問題上,我是天生愛問問題,也天生不相信權威的人。
我一直在想“一帶一路”和金融能扯在一起嗎?怎么扯在一起?怎么糅在一起?“一帶一路”從政治家、外國家、軍事家、歷史家角度來講,那簡直是馬歇爾計劃后再也沒有這么大的全球地緣政治,有這么大影響力的新舉措,世界上剩下兩個最大的力量——中國和美國。往東基本上進入零和狀態,不太愿意在這個地方進行長期博弈。往西卻是一大片的天地。
歷史家、政治家的角度來講非常好,很多國企把這個當做很重要的機會,因為今天中國面臨大量的過剩產能,作為未來發展的大方向。很多民企也覺得這里有沒有我們的羹,有沒有我們的利,有沒有我們的機會,經濟學家做了大量的判斷。這里大家氣魄很大,視野很大,基本上從地緣政治角度考慮問題,因此英美、俄羅斯、中東、東亞、西亞、日本,所有人都非常關心。AIIB本身成立認為“一帶一路”里,重要的是第一步的實現。
我很想看一下和“一帶一路”最先進的是馬歇爾計劃,二戰以后歐洲大量重建,這個重建塑造今天的秩序,塑造了美國美元對全世界徹底的征服和新秩序的建立。我想看看我們所說的“一帶一路”和馬歇爾計劃有哪些相同地方,有哪些不同地方,然后再看自己的定位。學金融、做金融最終要落實到錢。
黃市長和我一樣特別關心錢從哪來、到哪去,這是最關心的。馬歇爾計劃從很多方面和“一帶一路”相像。第一,都有重建計劃。那邊是戰后炸爛重建,現在是東亞、西亞,“一帶一路”一路上需要發展,需要基礎設施大的重建、新建、基建,政治秩序、政治影響力是兩個非常大的相像力。
歐洲美元從馬歇爾計劃開始,歐洲美元今天和人民幣國際化又是高度吻合。同時造就市場,歐洲重建,馬歇爾計劃的重建,實際上把美國過剩軍工產能轉成民用,重建了歐洲,這也是我們今天要產生的新市場,能不能把我們的經濟重新啟動起來,這個角度講完就渾身熱血沸騰。
馬歇爾計劃是援助,“一帶一路”是做生意
我們和馬歇爾計劃不同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第一,美國去歐洲是救世主,所有人把美國當救世主,中國戰后沒打起來的時候,誰能拿到美軍從空中放下的物品,那簡直是天下掉下來。今天中國做“一帶一路”不大可能認為是救世主,相當程度上認為有一定的距離。
第二,是全盤修整秩序。不僅在經濟上重建,更重要是政治上重建,德國憲法、日本憲法,歐洲很多國家政治秩序全部是馬歇爾計劃后出來,今天不可能通過“一帶一路”在政治上徹底上一統天下,走出荒蕪大地。文化上的認同,高度認同美國文化。“一帶一路”有沒有可能真正認同中國文化,我覺得不那么容易。
第三,政治問題。那時政治高度穩定,戰后人人都思和平,人人都希望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高度的一致。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政治上并不穩定,政治上有很多問題。
有很多相同地方,也有很大不同的地方,如果把所有相同和不同合在一個概念上,我感覺到是一個概念“援助還是經濟發展的問題”,馬歇爾計劃是援助,“一帶一路”是做生意。這個問題核心要想清楚,才有可能做下去。援助很容易,就給他錢,給他東西,白給。今天中國也富了,可以白給了,但是能白給多少,今天肯定不可能白給。“一帶一路”最終在很大程度上是內生出來的需求。
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錢將是“一帶一路”里很重要的概念,黃市長說錢從哪來,錢到哪去,做金融的聽“一帶一路”,我頭發都揪沒了,想不出錢從哪來。就像今天黃市長請我們企業家來一樣,黃市長不是這樣,很多市長請你來,先把錢花出去,一定會有的,相信我們,沒問題的。這些國家都向中國說拿錢來吧,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給你們,我們今天不可能相信。
“一帶一路”就是全球的PPP
宏觀上我們做AIIB,我們從主權基金上,從最高層面上,這個錢放出來,哪怕當種子,當動力,把原始的絲綢之路鋪出來,但是這個錢遠遠不夠,它只是核心的種子錢。國有銀行今天不可能隨便拿出錢到哈薩克斯坦建一條路,可能永遠收不回來成本,就更不能說掙錢。民營資本更精,民營資本想能不能做一個大單,錢先給我,貨在給你。
“一帶一路”中間主權錢已經放在桌上,但是主權錢是種子錢,種子錢能不能帶來大規模的錢,才是“一帶一路”有沒有成功的關鍵。錢不可能從天下隨便下來,因為大家都知道錢最重要。今天說李小加你在“一帶一路”就要解決問題,大量的中國過剩產能,非常高興把這個東西賣掉,甚至愿意低價賣掉,否則影響價格,影響整個現金流,整個盤不活,我們有一個非常愿意賣東西的人,但是不是愿意把東西給出來的人。
我們有沒有買我們東西的人,所有“一帶一路”上的國家都愿意要我們的東西,沒想清楚賣我們的東西。或者很多國家之所以不建設,沒建設,就是因為沒錢,不是有錢不建設,就是沒錢。意味著即便想給我們錢,想讓我們建機場,想讓我們建高速公路,想建電廠但是沒錢給我們。這些大型的基礎設施不可能產生錢,或者不可能產生足夠的錢讓私營企業進來。
這時怎么辦,很多國家有資源,我們說拿資源換。那怎么辦?你先把路建了,拿一個白條,說煤產出來送點煤,可不可以。油出來了送點油,可不可以。那白條建機場,用起來以后人家說以后再說吧,那怎么辦。你要怎么做,他想賣給他東西,他又沒錢,你又不想白送,但是國家錢又放在桌上,怎么做,這變成了最大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股權,有股權最重要,有股權的人才不會走路,有股權的人知道他是第一個受損失的人,所所以第一是故股權。第二,公共債務。第三,銀行。第四,最愿意承擔風險是AIIB,絲路基金,有政治思想、政治抱負的錢,對回報有一定的容忍力。這里怎么做。如果不把財務方案做出來,一方面很想把東西拿出去,一方面很想白要東西,這個事情不能永遠往下走。
黃市長講的PPP,實際上“一帶一路”就是全球的PPP,只不過在這里的第一個P,不是我們,也不是中國政府,也不是AIIB,是當地政府。第二個P,是中國人。包括中國給產能的人,包括中國給他其他東西的人,包括給他錢的人。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有讓他們出什么,他們出后放哪放。變成他沒錢必須把資源拿出來交換,中間必須把他的東西和我們的東西打到一個包里,只有在一個包里,利益全部放在一起,這件事情才有可能。意味著銀行借錢必須借給一個載體,發債用一個載體,資源要放在一個載體里。
香港將是全球一體化重大的緩沖器和轉換器
我們AIIB里要放一個載體里,這些錢拿去買中國的產能,中國產能如果愿意不先收錢把產能當股權必須放在一個載體里,這里必須要有鋼梁,必須有動量,根上必須是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沒錢怎么辦?那就把資源放進去,把礦放進去,把水放進去,把真正形成資源的錢放在一個載體里,這個載體才能把中國的股權,再把海外的股權,再把公共市場債務,再把AIIB的債務,把建成的東西交給政府。因為東西本身不賺錢。這樣等于不是每個人光著身子借錢給他建東西,而是通過一個載體,我們把所有利益集中在載體里,才能一步步,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往前走。載體怎么做?
載體最大的問題是這里有中國人、外國人,有他們的政府,有我們國資、民資的,載體就像結婚,結婚很容易,但是最重要的是離婚條款怎么辦。你可能不離婚,但是只要一離婚就立即有大問題,所以離婚條款怎么辦。今天香港在“一帶一路”上能夠給國家起到作用,國家錢借給香港上市公司沒有問題,中國產能給了香港上市公司沒有問題,中國老百姓敢在香港上市公司買股票,香港公司在國際上發債絕對沒有問題,作為哈薩克斯坦政府也好,什么地方的政府也好,他把礦放在這里,公司里的大股東也沒有問題。在公司層面,在載體層面開始建設AIIB錢也在這里,這樣所有人在這個載體里放著。
我為什么覺得這個事情可以?你看“一帶一路”的地圖,香港不在“一帶一路”的城市里。當時香港高級官員看了以后特別著急,不在這里怎么回事,把香港忘記。我說沒有忘記,只不過高層領導知道要搞這個東西,沒有放在這里這樣可以成為中立,香港市場非常好。最近市場挑戰很好,香港要做好,A股市場要好,全球市場也要好。香港市場之所以重要,因為我們在中間可以聽到完全不同的聲音。
香港是轉換器,總的來說,國內和國外聯動太大,全球一體化到了這一天已經不可能擺脫。在這種情況下,香港將是一個重大的緩沖器、轉換器、綜合器。
我希望大家繼續熱愛香港,珍惜香港,香港仍然是中國一顆明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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