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6日-19日，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莫干山會議)在浙江莫干山舉行，圖為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主任曹文煉總結發言。(來源：新浪財經 劉萬里攝)

　　2012年9月16日-19日，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莫干山會議)在浙江莫干山舉行，圖為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主任曹文煉總結發言。

　　曹文煉：同志們，我們的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莫干山會議)已經召開五天，會議始終沉浸在一種熱烈而不乏尖銳、理智而又有節制的研討氛圍中。代表們普遍認為，會議開得有收獲，會風清新、多年少見。論壇組委會認為，會議已經取得圓滿成功，超出預期效果。

　　一、會議的基本情況

　　參加會議的正式代表大約110多人，加上媒體代表和工作人員超過150人。如果以二十年算一代人的話，這次會議的一個特點是老中青四代同堂：最年長的是1920年代出生的；最年輕的是90后，只有20歲。絕大多數人代表是45歲以下的中青年學者，來自高等院校、科研機構以及政府智庫。也有一些現任政府官員和企業代表。會議的另一個特點是不同學科都有代表參加，以經濟學為主，還有政治學、社會學、法學和行為科學等學科的代表。

　　會議共分五個討論組，包括：理論與宏觀組、民生與收入分配組、城市化與土地制度組、全球化與對外開放組、司法改革組。五天中，一共組織了六場大會，九場分組討論。會場外還有許多自發的討論。會議承續了1984年莫干山會議公平競爭、激烈交鋒、勇于創新和務實建言的精神，對中國改革開放的許多問題進行了廣泛深入的討論。

　　我們要對擔任組委會顧問和參加本次論壇的老一輩改革開放工作的領導者和著名經濟學家表達崇高的景仰，對當年莫干山會議的參與者、特別是其中參加本次論壇的七位代表表示真誠的敬意，他們的指導和參與，為本次會議取得成功提供了重要保證。我們對他們表示最衷心的感謝！

　　本次會議的召開，體現了廣大中青年自覺貫徹胡錦濤總書記的五四講話和溫家寶總理最近在清華大學講話的精神，是為迎接黨的十八大而召開的一次重要的中青年改革開放學術研討會。代表們認為，本次會議必將在中國改革開放歷史上也留下印跡。

　　二、會議的主要觀點概述

　　一次研討會是否成功，最重要是看取得什么成果。那么，這次莫干山會議有什么創新的觀點？達成了怎樣的共識？我在此嘗試將主要成果概括為五個方面，也可以說是我們這次會議的亮點或聚焦點，絕大多數代表認可的觀點。

　　第一是“推車論”。這是論壇開幕大會發言時王小魯教授提出的，很形象也很深刻。即我們的改革開放事業現在仍然處在艱難上山的坡路，而且越來越陡，需要大家共同推車，需要凝聚各方面的智慧和力量，不能光靠頂層設計，需要上下結合、各方面同心協力。雖然改革開放已經取得世人矚目的偉大成就，但是面臨的國內外環境也日益復雜困難。如果改革這輛車大家不共同往前推，任憑利益分化和價值沖突，那么不進則退，就可能滑向權貴資本主義，或者退回極左的計劃經濟。高尚全會長的開幕致辭和第一天大會演講提出的“三個堅持”，也是這個意思，與會代表高度認可。他提出要堅持改革開放、市場經濟取向不動搖，要堅持國有經濟的主導地位，但不一定要占主體地位。我們執政黨的基礎不是主要依靠國有經濟，而是民生、民意和民心。

　　第二是 “一條腿論”。這是昨天下午大會討論石小敏秘書長提出來的，他用形體語言表達了中國加入全球化目前還僅僅是經濟一條腿，社會管理、政治體制和價值觀都還沒有現代化，非經濟領域的改革嚴重滯后。中國在加入WTO以后，經濟這條腿便跨過了全球化的門檻，搭上了高速發展的快車。但是另一條腿(社會發展)沒有跟上，而且特別是腦袋(政治體制)還關在門內。代表們認為，我們應該真心實意地參與全球化和全方位推進對外開放。中國作為崛起的大國，當今已經不再可能韜光養晦，需要認真謀劃積極參與全球化的戰略包括全球治理以及經濟、外交、政治和軍事各個方面。這是對外開放組討論的最主要共識。

　　原國務院副總理曾培炎同志牽頭組建的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也是我現在的工作單位之一。我理解組建這一機構的目的之一就是試圖通過智庫來支持中國更好地加入全球化。我任職的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在今年博鰲亞洲論壇召開前夕發布了中國區域對外開放指數，我在新聞發布會的致辭引用和拓展了秦曉先生講過的一個觀點，即在中國現階段堅持開放可能比改革更為重要。因為開放是改革的保障，堅持開放和加入全球化才能夠使我們的市場化改革取向不可逆轉，促進中國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在世界民族之林的負責任崛起。

　　第三是“起點公平論”。這一成果主要是對收入分配組和城市化組的討論所做的概括。當前舉國上下都在關注收入分配改革的方案，今年上半年我主持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的部分研究人員做了一個收入分配改革的課題，主報告提交這次會議交流，羅勇教授是主要執筆人之一。我們的核心觀點是收入分配改革設計要從關注結果公平更多轉向關注起點公平、機會均等。這次會議上，華生教授主持的關于城市化與土地制度的深入討論，以及收入分配組關于“平權”等的討論，我認為核心都是在建言加快消除城鄉二元經濟，構造起點公平的機制，諸如公共服務的均等化、統一城鄉社會保障、實現農村土地流轉、創造向上流動的社會通道等等。此外，不少代表還提出，對于高收入階層，我們不應該一概而論歸入特殊利益集團。一方面我們要堅決反對依靠壟斷和尋租的腐敗行為；另一方面，我們也應該保護、尊重和鼓勵那些依靠個人能力、勤奮、創新所取得的合法財產和收入，這兩個方面恰好是市場經濟秩序的基礎。

　　第四是“價稅財利聯動論”。即籌備實施價格、稅收、財政和利率的配套改革，這是理論與宏觀組討論的主要成果。參會的賈康教授臨走前告訴我，當年莫干山會議就討論過價稅財聯動的方案，但這個方案沒有真正實行過，建議我們的會議可以再討論新一輪價稅財聯動。我建議還要加上利率市場化聯動。改革開放三十年以來經濟領域只有兩次真正的配套改革，我有幸都直接參與了。一次是1988年工資物價配套改革闖關，那次失敗了。第二次就是1993年的財稅、金融和外匯配套改革，取得了成功。“價稅財利聯動”的方案需要精心設計，更需要決策者的堅定決心和全黨統一意志。我堅信，只要黨中央、國務院有決心和精心組織，完全可以在“十二五”期間實現基本理順價稅財利的目標。

　　第五是“政改關鍵論”。與1984年莫干山會議召開的時代背景不同的是，今天我們面臨的許多問題，并不是單純的經濟問題，很多經濟問題事實上是政治問題和社會問題。因此，各組的討論都談到，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的關鍵是要推進政治體制改革。代表們希望，十八大以后我國的政治體制改革應該制定一個明確的路線圖。與經濟體制改革的市場化取向相類似，我們的政治體制改革是否也應該提出明確的取向？我個人認為，中青年理論工作者可以對這個問題進行深入和理智的探討，但是極不贊同那種非黑即白、非左即右的極端定性討論。實際上，從黑到白有很多灰色地帶，從左到右也有很多區間。昨天成思危先生的演講也談到，現在世界上絕大多數都是混合經濟。現代各國是不是大多數也都是混合政治呢？只要不搞暴力革命，各種改革方案都是一種妥協和折衷的結果。

　　在研究探討上可以劍走偏鋒，允許一些極端的言論。一個良治的社會應該寬容和容忍一些公開場合的極端言論。但是決策者和領導者要有主見，當政者在政策選擇上不能走極端，否則往往會給國家和民族造成悲劇。政治體制改革更需要高度的智慧，需要各種各樣的折衷，需要充分的討論和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在政治體制改革的步驟上，我個人還是傾向與我們的經濟體制改革一樣，應該走漸進式的、摸著石頭過河的路線，積極穩健推進。

　　以上就是我所概括本次會議的主要成果和共識。此外，會議還探討了其它很多非常有意義的問題，促進了各學科的交流，介紹了一些新興的學科領域。

　　三、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的定位和今后設想

　　下面我要向大家匯報的是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的定位以及下一步的設想。這是論壇組委會成員幾天來多次討論商量后的想法。

　　這次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是在我國改革開放事業面臨嚴峻的挑戰和困難的大背景下召開的，是為了承續發揚當年莫干山的精神而把大家匯聚到這里，也可以說，是莫干山精神把我們感召來的。參加這次會議的中青年代表都帶著自己對改革開放的獨到見解，真誠地參與交流，為十八大即將產生的新一代黨中央核心建言獻策。

　　目前國內各類論壇很多，我們要有自己的明確定位，就是以45歲以下的中青年知識分子為參與主體，以務實探討改革開放的戰略和戰術為永恒主題，承續發揚1984年莫干山會議的精神和會風，鼓勵公平競爭、實證調研、自由辯論、開放包容和多學科交流，為動員廣大中青年積極參與改革開放的偉大事業提供思想交流和建言獻策的平臺。

　　鑒于這次會議的實際效果，根據絕大多數人代表的意愿，組委會決定把這個論壇堅持繼續辦好。我代表主辦單位表態，至少明年和后年將繼續在莫干山主辦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因為明年是黨中央和國務院新領導集體亮相，需要明確推進改革開放的具體方案，因此我們更需要凝聚和發揮中青年的智慧。后年是1984年莫干山會議召開三十周年，所以我們的論壇也還要繼續召開。

　　在此，我還想談談參加本次會議的兩點感想。一是昨天成老演講說的，中青年學者不要因為領導對自己提出的建議有批示而沾沾自喜，也不要以沒有批示而感到沮喪。我本人是過來人，八十年代讀研究生的時候也很崇拜領導批示，后來在部委機關工作時間長了，參與了很多重要政策的研究制定過程，也獲得過很多領導批示，變成平常心了。因為明白了任何決策都是各方面討論折衷的結果，很難說是哪個人的意見起到了關鍵作用。就像“推車論”一樣，誰的力大、誰的力小并不重要，關鍵是出力了，共同把車推上去了。二是那天柳紅女士演講提到，有人獻給早逝的鄧英淘挽聯“英雄無用武之地”。我認為不要那么沮喪。我讀過鄧英淘晚年的一些論文和調研報告，還是很有啟發和影響的。英雄就是英雄，不論出入金鑾，還是落荒草蠻，不能以當官大小而論，而是要看他對推動歷史進步的貢獻。有的是貢獻政績，也有的貢獻是思想。誰敢說未得志的偉大詩人李白不是英雄。我贊同秦朔總編一直在提倡的中國自古以來所崇尚的士的精神，也就是今天的先進知識分子要以推動社會進步為終身己任。相信本次會議對所有與會者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觸動。在中國改革開放的偉大事業中，我們所處的位置是什么？我們應該做什么？

　　最后，我想用我為本次論壇創造的廣告詞來收尾。會前在《第一財經日報》上刊登的廣告語是：“愿以青春和生命，充當推動中國進步的燃料；這里的九月，桂花飄香，期待與你共同指點江山。”現在，我把這句話稍微改了幾個字獻給大家：“明年的九月，這里仍然桂花飄香，期待你們還來指點江山。”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