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首都經濟學界新春論壇”于2012年1月7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所所長張宇燕。(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梁斌 攝)

　　新浪財經訊 “2012年首都經濟學界新春論壇”于2012年1月7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所所長張宇燕。

　　以下為演講實錄：

　　張宇燕：各位前輩、各位老師、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非常高興非常榮幸今天這里和各位老師、前輩匯報一下關于世界經濟、國際金融的研究成果和研究心得。

　　剛才幾位發言人都談到了2011年全球經濟可謂是多事之秋，總體來看，有這樣幾個特點：一是全球整體增長速度放緩。在2010年的年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微博)預測，2011年全球增長大概是5%左右，根據最新的預測，2011年全球增長是4%，與世界經濟與政策研究所的預測還是比較吻合的，前年的預測是4%。在全球經濟增速放慢的進程中，發達經濟體表現是最差的，去年的增長，發達經濟體是大概是1.7%，比一年前預測要低了一個多百分點。新興經濟體的整體來講表現還是不錯的，是6.4%，遠遠高于發達經濟體，但是也比再前一年2010年增速也是放慢了很多，降低了一點幾個百分點。2011年經濟增速下滑，這是第一個特點。

　　第二個特點，全球經濟受制于債務危機、金融危機的影響，如果要用一個關鍵詞概括去年的經濟，大家選得詞可能會是債務危機。去年主要是歐債和美債，歐洲五國債務占GDP的比重整體上達到或者超過百分之百，美國也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特別是8月份，關于債務上限在國會兩黨的爭吵，使得美國國債遭到了降級，引發了新一輪的債務可持續性討論。

　　債務危機導致的影響是一系列的，我們可以看到全球金融市場波動非常大，德國、法國等主要國家股市都比去年全年降低了14—17%，美國標準普爾500股票價格雖然沒有發生變化，但是在一年的時間中，波動是非常劇烈的，超過2%的上下波動在戰后是很少見到的情況，即金融市場大幅度的波動。

　　除了金融市場的波動，資金的流向非常沒有規律性。一會兒投向黃金，一會兒投向信譽相對比較好的國家債券，盡管美國的經濟狀況不好，但是比較而言，美國債券相對來講還是比較安全的，所以美國的國債收益率在下降，美元的匯率也在上升，反映全球市場沒有信心。

　　伴隨著金融市場的波動、經濟增速的下滑，還可以看到發達經濟體的失業問題非常嚴重，特別是美國，雖然最近的統計數字統計美國失業率有所下降達到8.6%，從9%的水平降到了8.6%，但是我們看到一些文獻的時候，美國財政部比較高級官員明確講，真正的失業率應該是在15%，美國有1500多萬人處于失業的狀態。歐洲的失業率更高，像西班牙失業率是20%，青年人的失業率超過35%，失業狀況是今天發達經濟體大的問題，而且未來的政策都和解決失業緊密聯系在一起。

　　2011年經濟還有什么特征的話，我覺得有一個問題很值得關注，經濟問題和社會問題緊密相連。占領華爾街、英國的騷亂以及英國騷亂在歐洲大陸的蔓延，這是以前經濟危機、經濟衰退過程當中不多見的。而且關鍵是什么呢？這些運動什么時候結束，以什么樣的方式結束，我們現在還看不清楚。這是經濟狀況在社會上的反映。

　　2011年自然災害頻發的一年，最典型的是日本地震以及由此引起的海嘯、核泄露事件。2011年自然災害導致經濟損失是過去十年平均的兩倍，自然災害對經濟不景氣可以說是雪上加霜。我簡單回顧一下2011年的情況。

　　展望2012年，全球經濟總體來講不確定性非常多，大致有八個方面的不確定性：

　　一是歐洲債務，歐洲債務問題能否得到控制、緩解，這是爭議非常大。主要的觀點認為歐洲債務恐怕會愈演愈烈，標志著更大規模的危機還在后面，最后的結果可能導致歐元區的解體，歐元的垮臺，歐洲一體化進程會遇到大的麻煩，這是一種預期。

　　還有一種預期，今年歐洲狀況總體會慢慢地趨緩，歐洲債務問題最終能夠得到在一年的時間內不會出太大的問題。我個人認為，后一種情況可能性更大。為什么呢？今天看到的債務危機只是歷史長河中債務危機之中的一次。從統計上可以看到，在過去的210年間，全世界總共出現250多次債務違約，最嚴重的時候不是今天的時候，英國曾經長期幾十年債務占GDP的比重是300%，法國、德國、美國都出現過債務超過百分之百，甚至接近200%的情況，有些國家債務違約，習慣性的違約，像希臘，歷史上違約的次數非常多，1999年的時候，債務占GDP的比重就是百分之百，通過做假帳進到歐元區里面。有人形象地說，希臘是美國為了破壞歐元區而放入的特洛伊木馬，債務只是歷史長河的一次。債務問題根本原因貨幣一體化進程已經十年了，財政一體化沒有跟上，這是它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為設計到歐元區這些人沒有想到這個結果，他們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在歐元區確立之前，讓歐洲國家將貨幣主權交出去了，把財政主權交出去，在政治上是不現實的，財政一體化放一放，先推貨幣一體化，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這場債務危機是期待已久的債務危機。要推進歐洲一體化，歐洲最頂層的精英心里非常清楚，歐洲不能結成一個整體，歐洲在全球治理方面什么都不是，此信念在歐洲的頂層心里是清楚的，G20翻譯成20國集團，其實是19個國家加上歐盟，如果歐洲一體化進程垮掉了，在全球治理上的聲音會大大地打折扣。要推這件事，財政一體化，貨幣一體化是必然的方向。怎么辦呢？期待一場危機，用危機推進，有風險，風險也很大，但是只有靠危機推動歐洲一體化。歐洲的債務問題，如果要用政治和經濟這兩個方面定性的話，在未來的一年，70%歐債問題不是經濟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原因是清楚的，解決的方案、路徑也是清楚的，關鍵是能否在政治上達成一致。

　　從長期來看，歐債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為歐債更進一步的原因南部歐洲，南部歐洲這些國家競爭力非常弱，沒辦法和北部歐洲競爭。葡萄牙貿易逆差占GDP的比重到去年年底是10%，希臘是9.9%，西班牙是5.4%，意大利是百分之四點幾。南歐國家加入了歐元區以后，由于匯率的統一，沒有辦法通過貶值提高競爭力，促進出口。在歐元區統一匯率的情況下，沒有此手段，競爭力是非常差的，這一類結構問題不是通過政治一致、政治意愿能解決的，歐債的問題長期來看是經濟問題，而不是政治問題，短期是政治問題。這是我對歐債整體的看法。

　　大家也有一般的傾向，對眼前的危機或者眼前的繁榮可能會高估，歷史上多少次經驗可以看到。歐債短期來看不是太大的問題，這是第一點，但是還是有風險的。

　　第二個不確定性，由于今年經濟預期不明朗，悲觀情緒蔓延，可能會引發新一輪貿易保護主義、金融保護主義和投資保護主義，我們已經看到了美國現在在極力推所謂競爭中立，從奧巴馬10月份發表那篇文章以及美國負責經濟能源和農業的副國務卿反復在提一件事競爭中立，全球化到今天很多國家受益很大，這些國家之所以受益很大因為他們的企業受到政府的支持，由于企業和政府的緊密關系，而在市場上獲得了更高的更好的條件，所以他們很成功受益很大。約束國有企業、約束和政府關系密切的國家的企業，將成為競爭中立框架標準的對象，OECD在下個月會出臺競爭中立框架，這是全面的框架。美國在加入跨太平洋協定把競爭中立的條款已經寫進去了。在OECD條款出來再出來在聯合國(微博)貿發會議，把新興經濟體，發展中國家也拉進來，要建立統一的覆蓋面很廣的高質量的，沒有特例的全球新的貿易投資金融規則。這是我們今年面臨較大的問題。

　　第三個不確定性，歐洲特別是發達國家低利率與通貨膨脹所導致的結果。低利率美國是0—0.25%，日本幾乎是0%，歐洲是1%，利率是有史以來都是最低的時期，導致的結果會是什么呢？流動性陷阱，怎樣往里面注入資金起不來，低通貨膨脹，經濟增長速度很慢，再一個結果就是高通貨膨脹，所謂的滯脹。經濟增長會低速增長，但是通貨膨脹率很高。我們的分析認為，后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今年在發達經濟體通貨膨脹會起來，美國已經是3%，超過了4%，甚至達到了5%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低利率目的很清楚，一方面促進投資、促進經濟的復蘇，另外一方面沒有說出來的目的，要淡化或者沖淡債務。哈佛大學經濟系教授，曾經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公開提出，美國和歐洲其他國家要想解決債務危機，最方便也是最重要的，不得不走得一條路就是通貨膨脹。如果美國將通貨膨脹維持在6%，五年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呢？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做，通貨膨脹五年內是6%，意味著美國的國債占GDP的比重將減少20個百分點，通貨膨脹在歷史上來看，債務危機的沖銷絕大多數靠通貨膨脹，發達國家如果出現通貨膨脹對中國沖擊是非常大的，無論是我們持有的美元資產還是歐元資產購買力大幅度下降，影響比貿易的影響大得多。通貨膨脹的可能性是我們要特別關注的，我們已經提了一些建議，包括在G206月份墨西哥會議上也要談反通貨膨脹，特別是發達國家的通貨膨脹。

　　第四個不確定性問題，大宗商品價格的波動。石油兩億多噸，我們是鐵礦石最大的進口商。大宗商品價格會朝哪個方向走？有兩種力量。價格往上推，因為還是非常寬松的貨幣政策，不排除美國推出數量寬松3、4的可能性，甚至不排出歐洲推出歐洲版的數量寬松政策，流動性的力量，不排除投機性的因素，大宗商品將近50%是在期貨交易所完成的，一半以上的人買賣大宗商品石油、大豆根本不是最終的消費者，完全是投機的，波動很大。

　　再有一種力量往下拉的，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對大宗商品需求產生了抑制，哪種力量占上風，我們現在說不好。還有一個因素，地區安全問題。一旦美國和伊朗，敘利亞的問題，伊朗的問題，甚至還有其他一些國家出現了大的動蕩以后，和大宗商品的供給有關，價格指數的波動會非常大。有人說美伊開戰，石油價格將迅速竄升到250美元一桶，這是我們要面臨的問題。

　　再一個不確定性的問題，今年是政治年，很多國家都要進行選舉，美國、俄羅斯、法國、韓國、墨西哥等一系列國家面臨選舉，今年是57個國家扎堆選舉，特別是一些重要的大國，在選舉過程當中，領導人的變更中，特別是對外經濟政策，在經濟狀況不好的情況下，都可能會發生調整，給整體世界經濟的運行帶來不確定性也是非常大的，人民的生活還要繼續，還要消費，還要投資，這是不變的東西，再加上不確定性的因素，今年全球經濟增長，去年是4%，我們預測是3.8%，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如果要按照市場規律計算，可能是3—3.1%，通常購買力平價，還有一個按照國際美元計算的，按照匯率計算的，今年的情況比去年略微下降，但是總體來看還是低速增長的時期。不對的地方希望大家批評指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