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新浪財經 陳鑫 攝）

　　新浪財經訊 2011年9月25日-26日，第八屆中國國際金融論壇在上海召開。圖為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魯政委。

　　魯政委：首先感謝陳會長的介紹，我今天用盡可能短的時間講講我對中小企業融資難的看法，中間有一些跟傳統的觀點不完全一樣，因為在座的很多也是研究融資方面的專家，請大家批評指正。先從現在說起，然后再說離現在遠一點的理論問題，現在為什么大家擔心現在中小企業的問題？

　　首先跟這張圖有關系，這是我們從媒體報道中間看到的溫州民間借貸利率，目前是千分之24左右。這么高的利率，大家說這個企業不會有問題嗎？尤其是在我們民營企業，中小企業比較集中的這樣一個地區，表明目前中小企業目前的融資非常困難。

　　所以中小企業生存的狀態也很艱難，與之相關媒體報道出越來越企業家跑路的狀況。是不是我們的企業真的是媒體講的這么困難？這個圖是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我們所有各種類型的企業利潤同比累計增長速度。如果只看同比，企業利潤最高的增速是在2010年中間達到，這中間有09年基數很低，當然也有經濟刺激到了一個比較好的水平之后，企業利潤一個好的改善。如果只看這個數字，從2010年高峰往下走走到現在，發現走的最厲害的是哪種企業？國有控股企業，最高超過200%的增速，掉到目前大概只有17%左右這樣的增速。這個下降非常厲害。而整個過程中兩條線非常值得關注。一條：集體企業，一條：私營企業，如果可以認為國有及控股企業中更多包含著央企和大型企業，中小企業更多被包含在私營企業、和集體企業中，我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初步的推斷，在這一輪緊縮過程中中小企業的表現，在利潤同比增速上的表現比其他的企業更為平穩。再看這個圖，這是國家統計局提供的關于企業的景氣指數，這是按照企業大中小型來分。今年以來大型企業黑線走往下很厲害，中型企業是先下降后上升，小型企業也是先下降然后第二季度往上升。

　　企業家對未來的看法，這三種類型的企業中，從去年末開始往下走的，大型企業一直往下走。中型企業第二季度往下走，小型企業和2010年初沒有區別，這條線中軸線一直沒有變，并沒有出現顯著的回落。中型企業下降的水平依然和去年第二季度差不多，并沒有象大型企業信心指數跌破了2010年初的水平。從這三個口徑的數來看，整個緊縮的狀態下，我們企業都覺得比過去日子難過一些，但是中小企業的表現，遠比大型企業更為穩定，你可以懷疑一個數據的精確性，但是三個數據的定性的意義上指向一個方向，至少在定性的意義上可以相信。

　　為什么出現這樣跟大家的想法不同的狀況？是因為信貸一直不都是中小企業的主要的融資渠道，過去我從銀行拿不到錢。現在你銀行說不給我錢，我本來不從你那里拿錢就不是特別大的問題。但是大型企業不一樣，大型企業不發股票、不發債就靠銀行，私募和民間融資解決不了問題，這個時候銀行不給錢他就干瞪眼。第二個中小企業和財政刺激政策關系不強，第一輪財政刺激政策是在大型企業，過去大型企業不僅自己的利潤很好發債發股票四處借錢，很多的領域出現過剩，小型企業沒有辦法進去，但是目前發生了一定的改變。第四個是加息有利于信貸資源向小企業轉移。由于絕對的利率很低，大型的企業更樂于借錢，我是銀行最大的客戶，上午打電話，下午銀行就把錢借來，然后這些企業都覺得我與其承擔這么大的逆差損失不如去發債，這樣銀行也愿意把他的信貸額度用足，更多向中小企業借債，雖然利率是上浮，但是比得不到信貸來說，比起他不得不通過民間融資來說即使上浮20、30%乃至50%依然是他過去的融資渠道成本依然是相對比較低。

　　中小企業利潤的同比增速的狀況比整個大型企業好。我們現在工業企業是不是真的很差。這是工業企業從加速來說的虧損面，綠色的點就是虧損企業數，99年以來，今年上半年，雖然出現反彈，依然在歷史上比較好的狀況下，我們損失虧損的加速，今年初比去年末有反彈，可是歷史的水平依然是在好的水平。虧損額占主營業務的收入，相對于99年的數據依然處于比較低的水平上。虧損額今年出現連續的反彈。05年中國的經濟怎么樣？大家當時很擔心，我們05年經濟最終GDP超過1%。那是非常平穩的狀態�，F在如果是那樣的狀態不好嗎？更何況從基數來看，05年比現在高得多，所以那個時候虧損狀態比現在高很多。現在比較高的虧損的增速是被高估，表明目前企業的虧損情況其實沒有05年那樣嚴重。如果05年的經濟都還OK，對于現在的經濟，對于現在企業的狀況依然是正常的狀況，當然企業肯定是比較困難一點，在緊縮的情況下覺得越來越好，企業不覺得比過去更困難。

　　我們回過頭來看，為什么那么高的利率還有企業來借，我們現在工業企業的利潤只有7%不到，那么目前高達千分之25的月息還有企業來借，所以真正老老實實做實業的企業不會借入這樣的錢，除非是一兩天的短期的融資更長時間不會有做實業的企業來借。我們看到可以買賣有故事可以講的東西無不翻倍上漲，PE發展相當紅火的當下為什么這些中小企業吸引不到資金？

　　第一，借這么高的錢一定不老老實實在做實業。第二，在PE本身已經是一個高檔高風險的投資模式，這些企業吸引不到資金，因為這些企業盈利的前景實在不怎么樣，如果這樣，我們是不是該去救助它，這個時候我們要區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這些企業遇到的困難是暫時的還是趨勢性的，由于天氣由于國際國內的政策變化，這樣是暫時的，我們可以給他一個資金讓他渡過難關。如果是趨勢性的，他目前到了不賺錢的行業，我們對這樣的企業救助就必須給他一個明確的時間期限，不是讓你在現有的行業繼續生存下來，而是平穩的關門，平穩的轉行，所以不能看到中小企業困難就幫助他，這個幫助是目的清晰的。

　　為什么說這些企業，我們說現在整體來看，工業企業中小企業的狀態依然OK為什么還要叫苦？主要是因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第二個是因為心態的問題，這些企業覺得它們很困難，是因為實業與投機利潤的強烈反差，如果我實業只有5%的利潤，而你買一塊地放在那里居然可以賺50%的利潤的話，然后我覺得這個實業沒法做了，我辛辛苦苦我老實巴交我只賺了這么點錢，你買完就睡覺去了最后賺了那么多的錢。如果縱向來說5%的利潤這個企業就活不下去，不是。我們當前的經濟的真正挑戰，其實是如何在既不妨礙實體經濟發展的情況下有效的遏制投資氛圍。

　　我們在對現在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中小企業融資我們都在講銀行的問題，是不是說銀行可以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所有的問題，我想不是，為什么？你換一個角度來講，中小企業融資難是一個金融體系的問題，也就是中間融資的業態不止銀行一種，還包括PE、包括上市、包括發債。如果風險從高到低排一下這些金融機構，最高風險是PE、VC，最低風險是銀行。風險最高的是小企業，風險最高的是大企業。你現在讓承擔中風險的銀行和高風險的中小企業嫁接，強扭的瓜一定會有問題。

　　我們現在回到指望讓銀行來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到底難點在哪里？有人講規模不經濟，你的企業太小，我每貸筆錢太小，我想這個不是關鍵的理由，我可以通過利潤的上浮來Cover我的成本，還有人說沒有房子沒有土地，抵押品不足，過去只有機器設備可以抵押，抵押品可以有應收帳款可以有存貨，如果你企業沒有這兩點你也不用做了，你還做什么生意呀。所以抵押品也不是問題，如果你幾十年致交的老朋友和你借錢，你會不會把他家的東西放在你家，不會，你對他實在太了解，他一張嘴你就把錢給他，所以融資難最關鍵是信息不對稱，也就是銀行看不清楚中小企業。甚至連你家的門牌號都有可能是晚上移來的。這樣的情況下，怎么敢給你借錢。銀行不敢給大規模發展中小企業的關鍵，不知道違約率，沒有辦法對中小企業進行風險定價，我定出來的價格一定是拍腦袋的，拍腦袋的一定是不可控的，所以要真正解決銀行的困難必須要有一個完善的征信信息庫，然后我才可以有一個正確的定價，如果我依靠自己的數據庫來做，只有不斷的積累樣本來做，遺憾的是我們看到我們作為金融設施的征信數據庫被忽略，很多中小企業媒體報道有N個身份證。這都搞不清楚。

　　我覺得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第一個是樞紐性企業的租賃業務，為我服務的上游的零配件有很多中小企業，因為我是大企業，銀行看得清我，我幫這些中小企業買設備買廠房我租給他。第二個是中小企業的自清，你們老說我不是壞人，為什么銀行怕我，你自清，你把自己和其他人區別開，你是不是可以自己建立規范的財務制度，每年定期聘請外部審計報告，你現在自己都沒有把你自己的財務搞的很規范，你卻老是怪別人不給你融資，我想這個也有問題。最終就是民間融資的陽光化，正規的融資最大問題就是信息不對稱，可以成立擔保公司，銀行看不清這個中小企業，擔保公司一樣看不清，如果擔保公司僅僅解決了銀行看不清這個中小企業，但是沒有解決了擔保公司看不清這個中小企業，一定出現要么擔保公司審慎經營怕出問題，你很難搞到擔保，要么很容易找到擔保，但是擔保公司很快資金耗光無法持續的運轉。你可以說大型企業相對于有壟斷的優勢有行政保護的優勢，你沒有必要說這個時候政府額外支持你。我說你可以呼吁要求得到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民間融資陽光化，很多民間融資者對中小企業是了解，他有很多的正式的擔保機構沒有履約的機制，因而有一個比較好的融資狀況。

　　第一個觀點，中小企業在緊縮政策下表現更平穩，第二個，在目前出現跑路問題的中小企業中，過度杠桿化和投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第三個是銀行給中小企業信貸業務做好，在于數據庫缺失，在于信貸定價存在困難。第四個一定要更多的著眼于這種自身能力和可持續性，而不是一次性的只是解決了眼下的問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