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發改委對外經濟研究所所長張燕生(資料圖片)

　　由第一財經和工商銀行私人銀行部聯合主辦的“2011通脹中的市場博弈”論壇于2011年3月23日再上海舉行。上圖為國家發改委對外經濟研究所所長張燕生。

　　以下為演講實錄：

　　張燕生：非常感謝主持人對我作的介紹，也非常感謝今天來自于上海和國內各地的企業家的朋友們，非常感謝也祝大家下午好！疼痛給我提供一個機會，讓我把最近的研究心得向在座各位作匯報或解讀！

　　第一個問題扣今天的主題通脹中的市場博弈，首先第一個問題是通脹和成本上升引發的挑戰。我們知道從當前的世界經濟局面來看，我們能夠看到當前的世界經濟叫冰火兩重天。我們會發現這次危機發生在世界中心國家，也就是美、日、歐影響到外圍國家，也就是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目前受到應該嚴重打擊的美日歐來看，私人消費和私人投資的復蘇十分緩慢。主要國家的財政狀況目前都很糟糕，在這種情況下主要國家的經濟復蘇，主要是靠兩個渠道，一個渠道就是擴大出口，另一個渠道就是量化寬松，兩個復蘇的渠道會給世界經濟帶來什么？擴大出口也就是要在全球需求蛋糕縮水的情況下要拿走更多，那就導致貿易摩擦，量化寬松是世界主要國家利率接近于零，在這個條件下搞量化寬松，也就是從全球范圍內錢太多，貨幣環境過于寬松，那么它會導致新一輪的泡沫經濟，在這種情況下日本大地震和海嘯以及核污染和核擴散，這種情況下對世界中心國家或者叫全球三大生產網絡影響是雪上加霜。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會發現對當前的危機，對當前我們所面臨的各種各樣復雜的形勢，我們對全球化會有一個反思，我們越來越開放，我們越來越市場化，我們越來越生活在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球村，但是我們現在發現這種一體化所帶來的風險遠遠大于我們的預期，可是對于我們金融的一體化，技術的一體化，自然災難影響的一體化，世界各國都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在這種形成下，對發展中國家，對中國就會帶來一個非常復雜的外部形勢，也就是通貨膨脹。

　　我們中國人民銀行有一位領導說了一句話，說當前中國通貨膨脹的源頭是來自于順差，是來自于我們外匯暫緩不確定性的增加，我們知道從我們當前的通貨膨脹形勢來看，50%左右的因素是來自于我們國內的流動性，我們流動性即使是中央銀行采取提高利率，提高法定準備金率，提高對信貸的控制，希望能夠減少經濟中間的貨幣，經濟中間的流動性，但是開放經濟條件下外匯暫緩不確定性的增加，這個因素是我們人民銀行很難控制的。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不僅我們有輸入型的通貨膨脹，也就是全球的油價高漲，全球的鐵礦石價格高漲，全球糧價高漲，所帶來成本驅動性的輸入型的通脹，而且我們還有流動性的，輸入性的通脹因素。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是中國控制我們當前通貨膨脹環境，應當講它的復雜性和它的不確定性就大于我們預期，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對于中國也就是有些外國朋友講，這一場危機中國是最大的受益者，我們說這一場危機恰恰反應大大擠壓了中國，調結構，轉方式，惠民生，促改革的時間和空間。 因此我們當前所面臨的形勢應該說是非常錯綜復雜的。

　　從我們當前所處的世界經濟，我們發現從1990年，經歷過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也就是1990年到2000年，這個階段從世界主要國家的貨幣政策的情況下，我們會發現90年代的前期，美國、日本、歐洲過于寬松的貨幣政策，導致了IT泡沫的形成和破滅。

　　第二個階段，也就是從2000年到2008年，我們再次經歷了過于寬松的貨幣政策，最后導致了影響全球的金融和房地產泡沫。

　　第三個階段，也就是從這一次美國金融危機爆發以后到今天，全球再一次出現過于寬松的貨幣環境。它會帶來什么？它一定會帶來新一輪的泡沫經濟，新一輪的泡沫經濟會發生在什么地方？很有可能發生在新興經濟體，也包括中國。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會發現第二階段金融和泡沫導致了全球能源和資源價格的飆升，也就是我們說，從90年開始一直到2004年，全球的油價和資源價是穩定，可是從04年開始，全球的能源和資源，在過于寬松的貨幣環境驅動下出現了井噴。

　　那么我們說金融和泡沫經濟結束以后，我們是不是從中間吸取了教訓，事實看來我們沒有，原因是目前全球的油價，全球的鐵礦石價，全球的糧價，再次接近和達到金融和房地產泡沫的高點，那么這樣一來對于我們當前控制通脹的形勢來講，應當講前景是不容樂觀。那么對于中國，也就是我們剛才主持人講到了，從今年開始是我們“十二五”的開局年，我們在開局年遇到了一些什么樣的挑戰呢？也就是我們現在經濟生活中我們說得比較多的三個主題詞：一個就是“用工荒”，所謂“用工荒”也就是中國勞動力無限供給的階段已經結束，已經轉變到勞動力有限供給的階段，我們可以轉移出去的勞動力還有多少？5千萬到8千萬。我們剩余勞動力基本轉移完畢，我們需要多長時間？5年到8年。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出現的第二個主題詞，也就是“漲薪潮”，我們發現過去便宜的勞動力形勢已經不在，也就是我們農民工，我們低成本勞動力，進入到一個工資快速上漲的階段。第三個主題詞我們叫“產業轉移”去年的一份調查告訴我們，無論是勞動力的工資，還是工業用地的價格，還是我們的電話費、網絡費、電費、氣費、集裝箱運費和常規汽油的油費，我們會發現，我們出現了持續上漲，而我們競爭對手仍然保持在一個相對低的水平。

　　這種情況告訴我們什么？告訴我們從“十二五”開始，我們面臨的局面，也就是5到8年，我們中國低成本的競爭優勢將告于段落，在新的階段我們如何創造新的競爭優勢，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嚴峻的挑戰。我們目前面臨著貿易摩擦的挑戰，所有挑戰都意味著我們要立于新的起點，新創造優勢的起點。

　　二、我們企業怎么把握住“十二五”新起點帶來的新機遇。

　　“十二五”第一個新機遇就是產業結構調整的新機遇，這個機遇既是中國調結構成為我們今年開始的“十二五”的主線，而且也是全球結構調整的主線，美國奧巴馬總統做了一個非常精彩的演講，叫檐上之屋，奧巴馬的演講中心思想是講，美國再也不能夠讓他最優秀的人才，最優秀的資源和要素流入到華爾街，流入到房地產，流入到泡沫經濟領域，因此他提出來的思想也就是十年左右，美國經濟要回復根本。所謂“根本”也就是回復高端制造，回復創新，回復出口和回復高素質人才的就業，這就是回歸根本。

　　那么對于中國來講，也就是從今年開始，我們的主題也就是科學發展，我們的主線也就是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國家將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城鎮化發展戰略、就業優先發展戰略、低碳發展戰略和科技強國戰略、經濟國際化戰略。所有的戰略一個中心思想，也就是要把我們結構調整到一個新的供給效率和水平上。因此我們會發現，從“十二五”開始，中國將推動一個大的供給端的結構調整，這一點對我們企業家來講是一個重要的轉變。

　　第二個新機遇，也就是發展模式調整的機遇，十二五開端各地調查聽到最多的一句話轉型升級，轉型升級其中一個重要方向，也就是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從代工走向了自主生產，那么對于這個也就是我們會發現不僅僅是中國在這么轉，而且我們會發現我們的東亞兩種模式的比較也在發生這樣的轉變，也就是我們東亞有兩種模式，一種是代工的模式，也就是我們臺灣企業家為代表，還有一種也就是自主生產的模式，是由我們韓國企業為代表，十年前，韓國的朋友告訴我們，建議我們向臺灣學習，走一條代工的模式，十年后，臺灣朋友給我提個建議，是建議我們向韓國學習，走一條自主生活的模式，因為十年前是亞洲金融危機，打擊的是亞洲自主生產的模式，十年后是美國危機，打擊的是代工的歐美生產體系，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能夠觀察到，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從代工走向了自主生產，另外一個方面的模式轉變，也就是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從低價競爭，轉變為差異化競爭，也就是當我們的低成本競爭優勢不在，我們新的競爭優勢是什么？越來越多的企業嘗試走向差異化，

　　那么第三個方面模式轉變，也就是我們的兩種生產模式，一種是工序分工，由過去前三十年的末道工序，也就是加工組裝為輔，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轉型為制造，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制造，另外一個方面我們也能夠觀察到，我們叫差異化分工的模式，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從低端，開始努力地向中高端轉型，這意味著中國兩種國際分工的模式，在十二五開始，在成本上升的驅動下和在需求壓力的驅動下，我們的企業都開始了它新的轉型和升級。

　　第三個機遇也就是從十二五開始創新競爭的機遇，對我們的企業應當講是一個新的機遇，也就是在十一五的時候，評估的時候。我們其中有一個指標沒有完成任務，也就是我們經濟中間的科技含量，我們叫“研發強度”，那么從十二五開始，也就是無論是國家還是全社會，還是企業，越來越重視對技術的創新，市場的創新，管理和組織的創新的投入。因此，我們可以預見從十二五開始，我們企業的創新在這個方面會越來越多的涌現出一批具有創新精神和能力的企業，那么目前從創新的角度來講，我們說有三個層面，一個是國家層面，它的代表是兩彈一星，一個是大企業層面，它的代表是大飛機，是高鐵。但是對我們最重要的還是小企業的技術創新體系和技術創新模式，在這個方面，我們企業的技術能力很弱，我們的環境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支撐很弱，我們用市場換技術，招商引資所引來的直接技術效果很弱，因此從十二五開始，解決我們企業創新的能力環境和技術來源就將成為十二五的一個新的技術主題。

　　第四個我們企業要把握創造有效需求的機遇，從十二五開始，全球最稀缺的資源是需求，而中國從十二五開始，是我們的需求和我們的市場增長最快的時期，那么在這個時期，它會對我們的經濟，它會對我們企業的轉型，它會對我們整個的發展帶來一個歷史性機遇，我經常在想，擴大內需的戰略，它會把中國的市場去劃一個圈，是離中國市場區任何一個點它的市場半徑最短的，我們把世界的外需劃一個圈，我們會發現我們中部，是內需和外需符合地方的一個重要點，下一步我們東部地區如何能夠統籌內需和外需，能夠提升我們的國際化程度，也就是人才的國際化，資本的國際化，產業的國際化和市場的國際化，這是我們下一步，也就是利用我們需求高漲和很多產品需求井噴的機遇，能夠把我們的企業，把我們的競爭力，帶上一個新的臺階。

　　第五個機遇也就是改革開放的機遇，我們會發現，從十二五開始，我們在改革開放方面也包括我們上海所提出的要建立國際金融中心，建立國際航運中心，也包括廣東提出來的，要發展現代服務業，也包括我們一些開發區，高新區，開關特殊監管區，要打造自由貿易園區，所有的變化我個人的體會，很像1980年，也就是一個新一輪體制改革開放開始。

　　三、剛才我們說的那些目標要想實現，如果不解放思想，如果不能夠新一輪的先行先試，我們很難建立起一個跟國際通行規則接軌，能夠真正幫助企業走向高端，走向法制的這么一個體制條件，因此也就是在改革開放方面，我們很像1980年，也就是一個新的30年改革開放開始年，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對我們的企業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下一步發展的方向也就是“走出去”。所謂“走出去”也就是我們企業從前三十年被分工開始，開始面對未來三十年主動參與國際分工。主動打造我們企業自己的區域生產體系。和全球生產體系  的階段。應當講來到了。從國家十二五角度來看，

　　首先一個很重要的方面，也就是我們會打造我們中國經濟和周邊經濟越來越緊密的經濟關系，從目前我們內地和港澳我們簽了CEPA，我們同大陸臺灣簽了ECFA，我們同東盟簽了自由貿易協定(FTA)，我們十二五開始我們會跟越來越多的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定，主要解決三個問題：1、解決我們企業的產品跨境交易零關稅。2、解決我們的服務跨境提供能夠實現，跨境市場準入。3、解決我們的商品和服務跨境提供和跨境交易的便利化。像這些制度安排，它會解決中國和世界之間更加容易的要素流動，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對于我們企業也就是如何能夠把握住這個機遇，把我們產品價值鏈的一些環節能夠延伸到周邊地區去，那么這個對我們下一步的發展來講，是一個大的變化，剛才我和吳曉波先生講：對于我們來講，前三十年改革開放我們積累了將近4萬億美金的對外金融資產，這一筆資產，目前70%的對外金融資產是外匯儲備資產。不算通脹損益，不算貶值升值損益，買十年國債的名義回報也就是3%左右，可是我們直接投資，對外股權投資只占6%。與美國相比，美國持有我們東亞人資產71%是股權投資，只要企業不倒，他就有你永續的控制權和你剩余的分配權。因此對我們中國的企業來講，也就是下一步如何能夠把這將近4萬億美金的錢管好，用好？也就是增加對境外的金融投資組合，增加對境外的直接投資組合，增加對境外的戰略型資源儲備，這些都是下一步將會出現的一個大的變化。

　　另外一個方面也就是下一步在經濟國際化戰略實施方面，也就是我們如何能夠不但把商品走向國際，而且能夠把資本、把人民幣、把銀行、把加工組裝基地、把綜合物流網絡和我們研發中心設計中心，也能夠通過對外投資走出去。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在海外的生產網絡，才能夠真正對于我們企業提升競爭力，產生重要的支撐。

　　這個是剛剛開始，最缺的是人才，最缺的是經驗，最缺的是知識和能力，那么在這個方面，也就是我們相信前三十年中國企業的能力，也就是這個月的前十天，我和幾個專家到印度尼西亞調研十天，主要調研中國對印度尼西亞的貿易和投資，對印度尼西亞經濟、社會、環境的影響，在我們調查研究的時候，印度尼西亞的朋友對于我們中國企業提出了一些批評：他們說：你們能不能夠不僅僅把我們的煤炭，把我們的棕櫚油，把我們的石油天然氣和把我們的木材砍好運給中國，給我們國家留下了一大堆的小煤窯和砍光的傷口，對我們的環境，對我們的社會，對我們的就業沒有產生真正的貢獻。他們說印度在本地投資、本地生產、本地雇工，本地納稅，推動了我們印尼經濟的發展，從這個角度來講，也就是下一步中國走出去和一步一步對外投資，我們如何能夠在做好貿易做好投資的同時，能夠幫助新興經濟體本地的經濟發展，能夠雇更多的本地工人，能夠在本地投資建立一些醫院和學校這樣公益性的貢獻和愛護本地的環境，這個方面也就是我們下一步走出去，有很多的經驗，很多的教訓，很多的模式需要討論。

　　我們曾經在非洲做過調研，當時的非洲也是提出的兩個建議，第1個你們幫助我們，我們非常感謝。但是你們能不能夠按照國際規范做，搞招投標選資質更好的企業到非洲來。第2個對本地的貢獻，資源開采完不會對本地留下資源枯竭性的城市，這些東西也都是我們下一步在海外投資發展我們需要認真總結的。從國家下一步我們會更好的總結前三十年的經驗，比如前三十年開發區很成功，下一步走出去，我們能不能夠把開發區高新區、出口區、出口加工區的分支，建立在新興市場。另外一個方面也就是我們能不能夠在新興市場上中國產品的形象，像歐美市場一樣價廉物美，這些方面我們在座企業家在這方面有更多社會的責任。

　　最后，我預祝在座的企業和我們在座的銀行家，能夠在十二五取得更大的成績，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