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財經訊 “金融制度的重新設計：聚焦資產泡沫與金融監管對話”于2009年12月13日在中國人民大學隆重舉行。新浪財經視頻直播此次會議。以上為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朱民。

　　朱民：感謝陳雨露校長和梁晶的邀請，感謝人大的邀請，使我有機會和大家一起聆聽希勒教授的演講，和大家做溝通和交流。我也算參加過一些論壇，但是人大還是比較厲害，我進門一看，居然我們的大頭像掛在這里，而且我被指示說要坐在我自己的頭像下面，我會告訴大家，坐在自己大頭像下面的感覺是超級恐怖。一會兒我回答問題錯誤的話，那是因為大頭像在作怪，看來人大還是非常時尚的。這還是第一次，絕對首創，可能也屬于“動物精神”的一部分。

　　我認識希勒教授很多年了，印象很深，2007年1月份在達沃斯，我們參加達沃斯經濟論壇，那一年的主題是說世界的權力轉換。在這個專題論壇上，我和希勒教授都在同一個小組。我們雖然認為中國發展是一個好事，但是在核心GDP、總量來說并不是很大，中國只是在增長的意義上對全球經濟有影響。但是希勒教授有一個特別的發言，我印象特別深刻。他認為中國很有希望，他說因為第一是中國的經濟增長非常強勁，而且他認為中國的居民很有信心。第二，這和他今天講的是很一致的，他說從美國來看，一場金融危機不可避免，所以整個經濟的格局可能會發生更大的變化，大家記住這是2007年1月29日他說的。第三點，他說因為中國正在進行一場所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和發展，也許中國的市場經濟可以有一些新的理念和發展，使中國在世界占據主導作用。這三點我到今天還記得，印象非常深刻。這是希勒教授對中國長期的觀察，也是他的理論。

　　希勒教授現在坐在這里笑咪咪的，他也長得很可愛、很英俊，他是一個學者。但是希勒教授首先是個叛逆者，我印象很深，陳雨露教授提到他說了四本書，我還要往前走一點，1989年我在美國讀經濟學，那時候我們正在讀市場有效原理，作為參考書，里面有一本是他剛剛出的書，那是1989年，講市場波動論的一本書，那本書剛剛出沒多久。那本書用完全的統計和數學推導公式，來證明市場不是有效的，我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市場有效的假設，從根本上來說，今天的價格是對未來預期折扣的返回到今天，在這個情況下，當然方默爾后來有一個弱化的理論，就是說市場信息充分的話，這個市場是有效的。所以單個的股票在市場屬于隨機游走，整個的股票在市場的行為是沒有規矩可遵循的。我覺得那個時候對我在學習經濟學理論的時候，是一個特別大的沖擊，所以從骨頭里開始，那時候就對市場經濟有一點小小的懷疑。

　　希勒教授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2003年，他又些了一本書，這也不在陳雨露講的四本書之內，因為那四本書太有名了，我就不說了，他寫了一本書叫《宏觀市場》。這本書特別有意思，他說這個市場為什么如此波動，風險如此之巨大，為什么有人得到一部分收益，有人卻得到很大的損失，這個市場不公平，用什么辦法來解決這個市場，來解決風險和分配的問題。期貨市場本質上來說是對沖風險，如果市場全部做很多對沖的安排，可以把風險降低，讓所有人共享成果，這是一個非常主要的理論。他提出美國和日本的案例，他說如果美國的經濟增長很快，日本的經濟增長很慢，那美國增長的一部分就可以拿出來，就有一個對沖市場，日本人就可以買關于美國未來的預期，美國經濟增長好的話，可以補償日本的收入。同樣的原理，可以做同樣的市場，在房地產市場，如果房地產市場的房價猛漲，因為買房買得比較早，你得到的錢是意外的收入，不能說是不義之財，但是是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你憑什么把他帶回家，所以要拿一部分出來。后來買房子的人，就損失了，這兩種人之間的對沖，使得房價可以平衡，而且在買房子收益上可以得到公平的收入。我覺得它是個理想主義者。

　　但是在根本上，我覺得希勒是人文主義，是創造主義者，因為他動搖了市場經濟的根本原因。市場經濟的根本原因是市場的理性行為，所以市場經過看不見的手，這個市場可以形成均衡，這個均衡就是所有利益的最大化、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的最大化。從亞當史密斯以來，我們都認為市場是最好的解決利益分配、解決利益創造、解決財富和財富分配最有效的機制。希勒說市場經濟只解決或者只解決一部分所謂經濟人和理性行為下的這個行為，這個才稱之為市場，但是在這個社會中，有很多非經濟人和非理性行為，市場經濟的理論沒有辦法描述、歸納和總結在現實生活中的非經濟人和非理性行為。我覺得沒有人可以反駁這句話，因為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有理性的一面，也都有非經濟和非理性的一面。所以，他提出了一個巨大的命題，這個命題發展就成為他的動物精神，他認為是心理主導行為，信心推動經濟。如果這個是對的話，所有古典經濟學的經典，所有古典經濟學的基礎，所有古典經濟學的大廈和柱子全部倒塌，我們必須重新找到我們的基礎。

　　他講了非常好的故事，他認為故事也是動物精神的一部分，他本人當然也是一個講故事的高手。剛才用大量的統計和資料證明股票市場的波動和紅利沒有關系，和利率沒有關系，房價和人口的增長沒有關系，和成本沒有關系，和利率水平沒有關系，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和信心、和合眾行為的推動有關。當然在座的每個人可以說和貨幣政策有關、和流動性有關，當然貨幣幻覺也是他理論的一部分。

　　但是他確實提出了一個非常根本的問題，我覺得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每一個今天的當代人思索。當然更值得我們的希勒教授繼續往前走。因為按照這個理論，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經濟行為分成四個盒子：第一個盒子是解釋經濟人的合理行為，這個現在是所謂傳統市場經濟理論解釋的這一塊，大家解釋了一大半或者一半，當然希勒教授可能會有不同的看法。剩下還有三個盒子是空的，那就是經濟人的非理性行為，非經濟人的非理性行為，和經濟人、非經濟人的理性行為。希勒本人是講故事的高手，他給我們講了非常精彩的故事。但是我們也面臨很大的問題，除非他把所有三個盒子用理論和模型填滿，他的動物精神就不會是經濟學的主導理論。所以我們希望希勒教授第四次到人民大學的時候，能夠告訴我們他的另外三個盒子里面裝的是什么。

　　對不起，我占用了幾分鐘時間，因為我對希勒教授充滿了敬意。其實希勒教授讀了博士，他做學問，他做官，他還賺錢，他才能我們當中這三者結合得最好的。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