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1日，“第六屆中國經濟增長與經濟安全戰略論壇”在北京舉行。圖為第六屆中國經濟增長與經濟安全戰略論壇現場，金融衍生品專家楊亮瑜演講。（來源：新浪網 胡秀巖 攝）

　　2009年11月21日，第六屆中國經濟增長與經濟安全戰略論壇在北京大學英杰交流中心陽光大廳召開，會議由北京大學經濟學院，中國國際戰略研究基金會，深圳市東方華爾街教育服務有限公司主辦，長城偉業期貨有限公司承辦。此次論壇主題為“世界格局演變與中國復興之路”。

　　圖為：第六屆中國經濟增長與經濟安全戰略論壇現場，金融衍生品專家楊亮瑜演講。

　　以下為實錄：

　　下一位演講嘉賓是我們論壇的老朋友，國際著名金融衍生品專家楊亮瑜先生，今天他帶給我們的主題是《解讀金融海嘯與思考中國復興之路》，掌聲有請。

　　楊亮瑜：：各位嘉賓，大家好。很榮幸來這里跟大家一起交流和討論。我今天想根據我從事金融行業這么多年的經驗來解讀這次金融海嘯，以及思考中國未來發展的一些問題。

　　我要講的第一個問題，金融海嘯暴露美國政治、金融問題。金融海嘯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美國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崇尚他的政治和經濟制度，美國也是自詡優越，好象要把自己的價值觀跟制度到處推銷。但這次金融海嘯，整個過程中，我們可以明顯看到，美國官商是如此緊密勾結，他們暗箱操作，犧牲廣大納稅人的利益，過程是非常的不公。

　　我們還是從金融海嘯的過程說起。過去一年里面，有不少的分析跟評論都探討金融海嘯的原因，但是他們多數是從經濟的周期，還有泡沫的形成跟破滅談的，包括一連串的失誤，美國政府政策偏差，疏于監管這些方面來滿的，我自己認為，從本質上來說，這次金融海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資本的趨利性，是個別集團由于短期的趨利性考慮，引發了這么一個情況。

　　07到08年初，整個金融市場是什么情況，我們看看。當時股票、外匯市場，商品市場達到一個瘋狂的高度，各種衍生品，還有一些票據把大量個人和機構投資者的資金融了進來，個別投資集團只要把市場拉下來，就可以得到瘋狂的利潤，所以就成為他們做市場的一個很大的誘因，我們可以看到，06年初的時候，CDS價格很低了，但是當他們把這個市場打下來，制造公司破產之后，雷曼兄弟的價格漲了20多倍，通用汽車27倍，沃爾瑪這樣的公司都漲了11倍，所以利潤是非常厲害的，這就是這個誘因，大的利潤的誘因，使他們要把市場搞下來。

　　就是因為CDS這個價格的瘋長，導致了經濟的崩潰，人們的恐慌。在這個金融風暴里面，美國政府不遺余力的救雷曼，不少分析認為，為什么就是雷曼引起的呢？因為雷曼的倒閉，他要維護的這些利益集團的利潤都會付之東流，當AIG受到美國政府1000萬美金救款的時候，其中有一部分是轉到這些金融集團手上，而且在這個過程里面，這些錢轉到這些主要金融集團手上之前，美國和AIG都不透露這些錢到哪里去了。我們都知道，一個企業問銀行借錢，經營不善還不起錢要不就是破產，要不就是延期還款，要不就打個折扣，有的談的。銀行為了保護自己利益，最后不想什么都沒有的話，這個價錢可以談的。但是這個情況下，為什么美國政府不要他們談這個價格呢？AIG把全部錢都給這些金融集團呢？我覺得這是非常大的問題。

　　后來有一個消息證實我這個疑問，就是AIG有一個員工透露，AIG原來跟高盛這些公司談這個價，談怎么賠款的時候，當時談的是60%，但是后來美聯儲注資以后，美聯儲的主席介入了談判，他們秘密的指示AIG100%給這個錢，這是一個消息。

　　第二個，08年10月份開始，美國政府用七千億美元拯救這個市場，各大金融機構都拿到了很多的注資，可是就在他們拿到這個資金以后，他們向他們的高管發的獎金就超過了100萬美金，這里面官商勾引是很嚴重的。

　　今年3月份，接受了政府出資1800多億的AIG，決定向高管發放1億9千萬的獎金，這個時候，美國群眾就開始聲討了，反應很大，美國政府在這個時候出來做解釋，他說，我們準備通過一個法案，要讓這些高管拿了獎金的90%用來交稅，但是最巧妙的是，他們說要推這個法律的時候，說這個推出時間，只是追收到2008年12月31號以后，如果這樣的話，原來他們拿的獎金還是追不回來的，所以貌似公正，實際上還是保護這些人的利益。

　　還有今年上個月，他宣布這些高管拿的獎金會超過歷史上任何時候，是最高的，這也是讓我們很不明白的，像高盛這些公司，結束了美國政府的援助，雖然他把這100億還給政府了，但是如果沒有政府援助，他這個利潤雖然賺了很多錢要分出去，但是非常大一部分是從AIG里得來的，而AIG的錢是納稅人的錢。

　　第四個階段，2004年10月摩根斯坦利申請成為商業銀行，他們申請24小時之內就批準了，美國很多集團就不理解，他們說他們申請這個需要很長時間，為什么他們一天就可以了，而且按照美國的法律，商業銀行是可以向美聯儲借錢的，但是這個錢是他們不能自己投資的，不能投在私募股權的，但是今天你可以看到，這些主要金融機構一樣做了這個事情。

　　所以我們看，從一定意義上說，不少人覺得這次華爾街部分金融集團在政府人脈保護下，在全球范圍內導演的一起金融詐騙案。這樣的事情如果在中國肯定會受到處分，下臺，判刑，但是到目前為止，美國基本沒人受到懲罰，巨額的獎金照拿，這在中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盡管中國有貪污腐敗的情況，但是這樣子是不可能的。這次金融危機里面，這些人拿走大量財富，全世界受害，卻沒有一個人受到懲處，這個制度是絕對不公平。

　　但是實際上金融利益跟政府結合是有機可循的，因為他們的財長有很多都是從這些企業出來的，他們就會有這種傾向，而且這次奧巴馬競選總統，捐獻最多的就是金融界，金融街里面捐獻最多的就是高盛，這種情況下，奧巴馬的腰桿能挺起來嗎？奧巴馬面對上海青年說自由，但是自由也要有限制。所以多年以來，新自由主義成為美國經濟政策的主導思想，他反對宏觀跟微觀層面的政府政策，鼓吹依靠市場機制，市場機制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就可以使資源配置達到最佳狀況。這前后矛盾的做法使它的公信力大受影響，所以世界將不以美國馬首是瞻，世界格局將會發生改變。

　　第二點，金融海嘯的必然性。第一金本位的廢除導致了全球流動性泛濫。剛才有位教授講了，我就不展開講了。金融海嘯出發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一直以來流動性泛濫造成資產泡沫化，而現在要回歸了。過去我們經常講，經濟危機是必然的。我今天認為，金融危機就是傳統商品經濟危機在金融資本主義下的一種延續，更是由于供求造成的，商品經濟的危機是由于生產過剩，而金融危機更多的是因為貨幣的發行量脫離了實體經濟的需求總量，導致大量的虛假財富。金本位以來，全世界的貨幣供應量增加驚人，超過了實際需要，從而帶來非常大的泡沫。

　　金本位廢除以來，美國多年用美元作為結算貨幣導致他的地位大量提升，最終世界要為他們的做法買單。舉一個例子，我春節去越南，我去了戰爭博物館，有一段是說美國在越戰當年花費的錢是七千億美金，你想想一個越戰就花了那么多錢，還有韓戰，伊拉克戰爭，還有軍備開銷，還有911的反恐經費，還有過去十多年，通過制造金融泡沫，這些高管拿的獎金，上萬億，到一定時候市場經濟一定要為這些買單的。我再舉一個例子，這個泡沫怎么會突然就來了呢？比如我聽說兩個大的公司，一個是美國，一個是澳洲的，美國基金在香港買了很多東西，澳洲這個也是買了很多，澳洲這個基金經理就高價向美國收購，美國基金經理他賣了就拿很多獎金，然后反過來，美國基金又向澳洲高價買了他手上的東西，大家都實現了很高的利潤，拿很多的錢，但是一旦到下來的時候，市場就會整體下來了。   

　　第二，還有一個原因，貧富差距過大導致資本需求不足。我們說，如果實體經濟的供求失衡，金融市場繁榮也只是短暫和虛假的，最后一定以泡沫破滅的形式出現，過渡消費實際上體現了美國收入分配不合理，貧富差距過大的本質。局統計1970年到1990年，美國上市公司高管人員收入總額在破除通脹以后漲了100%，而美國教師的薪酬只上漲了10%，2009年底美國大公司CEO的薪酬大概是普通員工薪酬的250倍到500倍。這里可以看出來，隨著工業革命以來的機械化，自動化，直到全球經濟一體化，這個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導致有效需求不足，所以金融危機才會頻繁發生。而每一次經濟危機發生，就會使貧富差距進一步加大。這次金融風暴也使很多中產階級的財產消失，這個兩極分化就更嚴重了。所以我覺得本質問題沒有解決的話，金融危機出現是必然的。

　　而且從這個趨勢看，金融危機的規模是愈演愈烈了，這是因為不停的印鈔票，我非常擔心這次金融危機發生了，各國政府都開始印鈔票，制造更大的泡沫解決前一個泡沫留下的問題。而且金融風暴會愈演愈烈，這個資金會隨時拉進去拉出來，這一點一定會影響市場的。

　　金融危機跟過去經濟危機比，有很大的不同，我的看法是，第一，在危機中有大量的財富消失，但是也同時又大量的財富實現，跟一般經濟危機不一樣。這種轉移是從人與人之間，公司、集團與公司集團之間，甚至國與國之間，你看見沒有，這個錢可以一下子從這里轉到哪里去。實際上，有一部分金融海嘯實際上就是財富掠奪，跟傳統金融危機是不一樣的。

　　第二，有部分金融危機絕對是人為的，是個別集團，甚至國家的計劃，以達到其經濟跟政治的目的，這次我覺得就是從短期利潤出發的海嘯。

　　第三，金融危機跟過去不一樣的地方是，影響了外圍會更加迅速，更加深，像亞洲金融風暴，從泰國蔓延過來，然后韓國，香港是很快的，這是對這次金融海嘯的看法。

　　第三，就是我們要說的中國發展之路。我們一方面可以吸取經驗和教訓，第二可以更好的思考未來的發展之路，同時世界格局的變化對中國的發展和發言更為有利，關鍵是我們如何把握。以下是我覺得要做到的幾點：

　　第一點，中國要走一條適合自己發展的道路，不要照抄照搬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發展模式，這個最重要的就是顛覆了西方經濟學經典理論。什么叫資本主義？什么叫社會主義，很難分的，他們這種做法讓我們更加認識到了當年鄧小平告訴我們，不要存在信資信社。

　　第二，金融海嘯也暴露了西方國家道德上的虛偽，我們過去確實是輿論也好，什么也好，不少人覺得西方自由，制度優越，他們輿論也經常站在道德高度對我們指手劃腳，我覺得這次以后，我們要對我們要走的路理直氣壯，我們應該站的更高，我們應該更好的對年輕人對社會進行更好的教育。

　　第二，中國要建立起自己的信心，不要妄自菲薄。

　　第三，我們不要過于迷信GDP這類的宏觀數據。關于GDP的討論我覺得很有意思的，說北大兩個學生晚上在外面溜達，然后街上碰到一個博士，A跟B說，你把這個狗屎吃了我給你5000萬，這個人想想，就吃了，然后就非常非常難受，B就想報復A，就跟A說，你也吃一個狗屎，我也給你5000萬，回來大家就想，我們什么都沒干，就吃了兩堆狗屎，然后這個教授就說，好，中國GDP又增加了一萬億。當然這個只是笑話了，我自己覺得不一定要特別注重這個GDP，當然GDP只是片面數字，不能反應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也不能反映貧富差別，公共服務水平，還有污染等等。對于中國有著13億人口這樣一個國家來說，保持社會穩定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實實在在注意教育和減少貧富差距，而不要追求表面的東西。

　　再舉一個例子，挪威是全世界人均GDP最高的地方，但是挪威超級市場一瓶可樂是人民幣25塊錢，在深圳一瓶可樂也就4、5塊錢，相差七八倍。在羅馬，兩個人吃早飯就花了一千多塊錢人民幣，這個價錢這么高，GDP當然很高，所以GDP這個有很多東西是不能反應的，你看日本在海嘯里面，有些提法說，日本十年的增長是非常好的，他的模式當然我們也是可以探討的。

　　第四，中國追求建立國際金融中心，我的看法是我們有計劃，有目標，但不需要太刻意的要求得到認可，中國目前股票總市值全球第二，期貨交易量也排第二，我覺得經濟發展，像中國這樣一個人口跟國家規模，自然就會成為很多中心，金融中心不需要按照別人的標準，金融也不需要完全跟外面接軌。我們發展到一定程度，讓外面跟我們接軌。我覺得我們講爭取定價權，很重要，但是還不夠，還要有游戲規則的制訂權。我們按照現在外面的標準，要成為金融中心，第一個標準是人民幣自由兌換，但是如果我們急于做這個事情，按照中國目前的金融體系，還有金融法律等等，還不完備，我們如果過早的開放做這個事情，我個人認為不一定對。人民幣的自由兌換應該是在滿足或者達到一系列條件以后，再實行才更適當。比如包括價格水平要與國際水平相對接近。所以我覺得前提條件是價格水平與國際水平接近，第二，人民幣要基本反映他的實際能力，在這些情況下，人民幣就不怕商業風險了。

　　第五，就是改善中國經濟發展模式的結構，中國GDP比重，投資占75%，這是不非常健康的，就不詳細講話樂觀。

　　在金融海嘯以后，中國汽車業跟房地產業只是一個短期的安排，長期來說，用汽車來帶動不是健康做法，因為中國人多地少，不可能容納那么多汽車，兩個星期前我在上海，每天花在路上時間四個多小時，我們就想，每天花四個小時在路上是不可能發展成金融中心的，所以中國一定要發展一些大型輕便的運輸系統。

　　最后，我要講的是，我們重中之重是保持穩定，我覺得我們要從更多的機制上，方法上入手，讓人民的情緒跟意見回到統一，我們可以看到奧巴馬上臺以前，金融海嘯以后，大家有很多不滿，但是奧巴馬一上臺，雖然換湯不換藥，但是不滿情緒一下子沒有了。所以我是同意中國國情跟歷史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黨去領導，但是共產黨領導下，我們是否可以建立一種創意的機制呢？讓社會更好的穩定呢？持續穩定呢？我覺得我們要加大力度，成立專門小組，研究和發展，創造理論，理論需要創造，制度也是需要設計的，這方面我們是真的需要專門的人、力去創造理論，研究制度。

　　這個制度和理論最近好象沒有什么創新，但是最近美國有一個學者寫了一本書，我覺得不錯，他說，他一直把我們制度妖魔化，覺得不民主，這次美國人說了，中國也是民主的，美國、歐洲的民主是橫向的民主，中國民主是直向民主，看來直向民主比外國的民主某個意義上更有效，但是我想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去捍衛我們制度，我們發展很有創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在這方面加深研究，完備，然后提出我們一整套的理論，對我們將來的發展是非常有用的。中國改革開放是從市場改革開始，所以中國在這一步來說，需要理論創新，這一點我覺得這個老外說的可以給我們提供線索，這是非常有意思的。

　　第二，我覺得還有，我是沒有任何信仰的，但是我覺得中國發展到這一步，開始貧富加大，完全可以學習外國宗教團體的做法，你可以看到國外宗教組織活動的形式是非常好的，他們以小組，以個人非常活躍非常積極的發展新的教徒，然后主要是通過多方面，包括思想上，生活上，非常細致深入的關心這些人，所以我覺得我們沒有做什么工作，我們在共產黨組織下面，這些青年完全可以創造他們自己的做法，我認識不少人他們是信教的，因為他們需要人關心，他覺得沒有人關心他們，而由于需要溝通，需要關心就信教了，所以我覺得這個方面我們很薄弱，所以我們需要做好這個事情。

　　一場百年不遇的海嘯給中國帶來嚴峻的挑戰，業帶來巨大的機會，我相信中國可以抓住機會，波瀾壯闊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畫絹將逐漸展開。謝謝大家。

　　提問：：您剛才說外國宗教團體一些做法引進來，我覺得你講的非常好，共產黨內部能不能把這個方法引薦一下。

　　楊亮瑜：：共產黨過去來說做的是非常成功，要不然不會把江山拿下來。但是隨著社會發展很快，變化很多，有些東西跟不上，所以我為什么提這些東西，就是說他們應該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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