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挑戰與民營經濟發展論壇”于2009年10月23日在北京柏悅酒店舉行，新浪財經全程報道本次會議。圖為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弗雷德曼講席教授、副院長、經濟系主任白重恩主題演講。

　　“變革、挑戰與民營經濟發展論壇”于2009年10月23日在北京柏悅酒店舉行，新浪財經全程報道本次會議。圖為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弗雷德曼講席教授、副院長、經濟系主任白重恩主題演講。

　　白重恩：謝謝會議組織者給我這個機會和大家交流，我今天講民營企業的發展歷程和政策障礙，我可能主要講政策障礙，特別是講我們對于民營經濟的發展和國有壟斷的認識的問題。

　　前面很多嘉賓都講到民營經濟的重要性，在這里我就不去重述。民營經濟的發展主要有什么障礙呢？我簡單講一下，包括剛才我們看到新政策中說放寬準入，其實對民營經濟來說，準入門檻過高，仍然是很重要的障礙。比如很多行業對民營經濟人們是緊閉大門，或者門檻很高。比如服務業，比如醫療服務業，民營的醫院可以開專業的診所，比如牙醫診所，但對開設綜合性醫院，仍然受到很多限制。除了服務業，資源性行業也對民營經濟有很多的準入限制，比如石油行業，天然氣行業，對民營企業還是緊閉大門。因為種種的準入限制，我們民營經濟發展確實受到很大的限制。

　　我在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數據，我們把一些受到準入控制的行業找出來，然后看這些行業在經濟中有多大比重，我們發現，我們找了九個有準入限制的行業，占GDP比重將近13%，這還是很大的。但這是有正式的準入限制，還有很多行業沒有準入限制，但民營經濟仍然受到種種非正式的限制。它在經濟中占13%，投資中占多少呢？08年投資中有24%投資到這些準入有限制的行業。所以我們經濟中準入有限制的一部分仍然是相當大的，不是很小的一部分。民營經濟發展的第二個障礙就是融資，我想大家都會體會很深，尤其是中小企業，要獲得融資是非常困難。

　　在這次的金融危機中，民營企業融資可能變得更加困難。如果看一下投資的增長率就發現，在過去很多年，非國有部門的投資增長率都是快于國有企業部門的投資增長率。但今年逆轉了，國有部門增長率高于非國有部門的投資增長率，我們不希望這樣持續下去。第三方面，其實我們有很多特別是服務部門價格還是沒有放開。因為價格沒有放開，民營經濟如果想進入，即使沒有準入門檻，他也無利可圖。比如鐵路的服務，當然一方面是民營企業的準入受到限制，但是即使沒有限制，現在的價值民營經濟進去之后能不能生存下去呢？也不一定。如果沒有合理價值，民營經濟發展還是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第四，除了剛才說的正式準入限制，融資的困難和價格的不合理等等因素，還有一些很多不平等的待遇，可能這些不平等的待遇不一定是正式的，但是仍然是影響了民營經濟的發展。最近國進民退的現象就說明這樣的問題，比如說有些民營企業干的好好的，本來準入也沒有問題，但國有企業收購它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是強行的行政干預主導收購。這樣的不平等待遇持續下去的話，對民營經濟發展會有很大的阻礙。

　　這是我們明顯可以肯到的障礙，這些障礙的根源是什么呢？很重要的是我們認識上需要不斷的更新，我下面主要談一下國有壟斷對我們經濟產生了什么負面影響。集中講幾個方面，這幾個方面都是和經濟結構優化有關。我認為壟斷與優化經濟結構是有非常大的矛盾的，如果不把減少國有的行政壟斷，我們要想優化經濟結構是很困難的。

　　為什么壟斷和優化經濟結構有關系呢？我想從三方面說明這個問題。

　　第一方面，經濟結構中很大的問題我們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是由投資和出口拉動，而消費這塊我們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相對比較小。為什么消費會增長不起來呢？很大一個因素是收入分配問題。我們的居民部門的收入占GDP比重，在過去這些年有大幅下降。從95年到現在，居民部門的收入占經濟比重下降了十幾個百分點，這是全世界其他國家很少有這個現象。居民部門收入下降，為什么跟壟斷有關系呢？我們就要做一個分析，最近我們團隊做了一個研究，我們發現居民部門收入下降最主要的原因是來自于勞動收入占GDP的比例在下降，如果說我們看到居民部門收入下降12個百分點，其中6個百分點是勞動比例下降。

　　另外是因為財產刑收入下降造成的。勞動比例下降是因為經濟結構在轉變，從以前的農業社會向工業化的經濟發展，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勞動收入比例要下降。但是如果仔細看企業層次的數據分析中，我們也得到壟斷的增加也是勞動收入下降的一個原因，壟斷的企業因為獲得很多壟斷的利潤，而這些壟斷的利潤大部分沒有和勞動者共享，所以當壟斷利益占經濟中的GDP很大比例的時候，勞動收入占GDP比例自然會下降。所以壟斷造成了勞動收入在GDP的比重下降，從而造成了居民部門的收入占GDP的比例下降。這會影響消費，這是壟斷造成的一個經濟結構優化的負面作用。

　　第二方面我想說我們的經濟結構中，經濟增長是粗放型經濟增長，這也和民營經濟發展不夠快以及壟斷是有關。我們知道很多創新是中小企業做的。如果我們看一看美國的信息通信產業創新基本上是中小企業做的，英特爾1978年其是非常小的企業，但做了很大創新，改變了整個信息通信行業。是由小企業做起。微軟本來也是小企業，也是改變了整個行業的面貌。Google也是從小企業做起，這些信息通信行業中，基本上無一例外的主要創新來自中小企業。如果說我們中小企業發展不起來，創新就很困難。還有一點可能大家比較忽視，就是說壟斷影響的人才配制。

　　我作為清華大學的老師，我就有時候有深深的體會，我們學生跑到哪去了？清華大學是最好的工程院校，我們的學生應該是創新重要力量。可是我們學生跑到哪去了呢？我們從各個環節來看學生為什么不去民營企業。首先壟斷行業收入非常高，和民營經濟高風險相比，壟斷行業不僅收入高而且保險，所以很多學生找工作跑到壟斷行業了，他們去了以后并不在里面產生創新作用，寧愿到銀行做柜臺也不愿意到民營企業做總的技術師，就是因為收入上有很大差距。如果學生想創新，會走什么路呢？很多先出國，一段時間之后回來創業，確實有。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又有困難了，當他們回來創業的時候，要進行創新的時候需要融資，融不到資，在國內找不到錢，他們就不得不找國外風險投資者投資，通過這種渠道獲得的資金，這個學生突然有一天發明了一個非常好的技術，比如說可以使我們的數字電視變得應用更廣泛，他到哪用呢？因為他留過學，得過國外風險資金資助。當你發明的技術需要壟斷者同意才能使用的時候，對你的創新就有很大的影響。

　　我只是假設了一個例子，當然這個例子后面有很多真實的情況對應。在我們壟斷這么強的情況下創新非常困難，這對我們優化經濟結構是不利的。

　　第三我們的服務業發展相對比較落后，服務業占GDP比重40%左右，和發達國家不用比了，和中低收入國家相比，他們的服務業占GDP比例都是超過50%，而我們只有40%，為什么我們服務業發展這么落后呢？當然可以說我們制造業發展很先進，所以相對服務業不發展。但也有研究證明，我們過去十幾年中服務業生產率改進要比印度慢的多，所以不僅僅是制造業印度好，所以服務業才不好。確實是我們服務業生產力改善是速度很慢。為什么服務業發展跟壟斷有關呢？我們剛才看到關于準入方面，很多的對民營經濟的準入限制來自服務業，在這方面，特別是高端服務業，因為種種限制，阻礙了民營經濟的時候，就阻礙了服務業的發展，而服務業的發展對于民營經濟持續發展是非常重要的，對減少能耗、創造更多的就業，對于我們改善收入分配等等，都是非常重要。

　　關于改善收入分配，我們研究中發現，服務業中勞動收入占的比重要高于工業，所以如果我們希望增加勞動收入在經濟中占的比重，一個很重要的途徑就是大力發展服務業，而我們的服務業又受到壟斷、準入的影響不能發展，這對我們優化經濟結構是不利的。

　　當然由于很多人說，有些行業壟斷是必要的，但往往這些都是一些幌子。比如說支持壟斷的很重要的說法就是這是關系到國家安全。很多問題都歸結到了國家安全。舉個例子，在石油、天然氣這樣的行業，壟斷和國家安全似乎沒有必然的聯系，很難想象石油行業對民營經濟開放國家安全就會受到什么負面影響。國家安全這個幌子，我覺得用的太多了，其實很多地方，既是是允許民營經濟發展也不會對國家安全有負面影響。

　　另外支持壟斷的說法是說有些行業是自然壟斷，其是這種說法也經不起推敲。即使電網這樣的自然壟斷行業，電力行業中有一部分是自然壟斷的，但其他業務是完全可以從電網剝離的，如果其他方面允許民營經濟有更大發展的話，不會影響電網的有效運行。當然我們現在名以上允許民營經濟進入這樣的部門，其實還是有很大的障礙。各種各樣的支持壟斷的說法，其實基本上都經不起推敲。

　　我覺得今天重點強調的一個信息就是說，為了優化經濟發展結構，我們一定要消除壟斷，允許民營經濟有更大的發展，這才是我們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的根本保證，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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