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3日，由《福布斯》中文版攜手重慶市商業委員會、重慶渝中區人民政府共同舉辦“福布斯中國城市投資與發展論壇”在重慶市渝中區召開。新浪財經視頻直播此次會議。上圖為商務部研究院研究員、北京新世紀跨國公司研究所所長王志樂。

　　王志樂：大家下午好。參加這個會，我想起我十年前在這里參加的一個會，正好貿促會的會長鄒小平女士在，那個會當時她做了很多努力，也是討論跨國公司和重慶的發展。十年后，昨天下飛機看到這個變化非常大，我感覺中國各個地方發展，特別是經濟增長極的發展中，跨國公司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無論是長三角、珠三角還是環渤海地區，所以我今天想從這個角度，談一談推動跨國公司在西部造極中發揮積極作用。我們研究所是商務部研究院辦的一個專門研究，跨國公司的這么一個機構，主要是研究進入中國的國際跨國公司，也研究走向世界的中國跨國公司。研究的特點主要是案例調查，我們調查過大概80多家世界500強公司的總部，也訪問過這些公司在中國的大概500多家企業。當然也有很多中國公司，我想把我們調查中的看法給大家做一個溝通。

　　因為我們想讓跨國公司來參與西部造極，就首先要了解跨國公司現在的發展趨勢，它的動向。它有沒有可能來參與。你要是這個問題不搞清楚，你不能夠了解它，你怎么能發揮它的作用呢？所以我想講的第一點就是跨國公司發展的新趨勢。跨國公司所謂新趨勢主要從1992年算起，為什么把1992年作為研究跨國公司發展新趨勢的起點呢？因為在1992年原來的蘇聯解體，這個標志性事件出現以后，世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有可能超越國界來選擇和配置人力、資金、技術、自然資源和生產要素，在全球范圍進行這樣的配置。所以這樣以來跨國公司有很多公司都是在92、93、94進入到中國。他們在最近這十多年有三大變化，第一個變化就是出現了全球戰略，從過去的跨國經營到現在在全球范圍配置資源，實現了一種全球統一的戰略。第二，他有全球的管理，從過去以母國為中心輻射式的管理，到一種全球網絡的出現，正因為有全球網絡，他才有可能把中國作為他地區總部。他在中國內部又把各個地區重新配置。第三，出現了一種全球的責任，過去這些跨國公司強調給自己的股東創造最高價值為目標，但是現在他們有了調整，提出要承擔社會責任，環境責任，而且不光在自己的祖國，還要在投資所在國承擔責任，這些雖然有的公司還沒有做到，但是確實是很多先進的公司在朝這個方向發展，所以我們總結為是一種全面的全球的責任。而且出現了一個量變，這些公司的全球化指數大大提高，一個公司在海外的資產占總資產的比例，海外的銷售占總銷售的比例，海外的雇員占總雇員的比例，在1994年這些世界最大的100個跨國公司，他們的跨國指數占40%左右，但是在短短四年過后，都已經接近60%，這就意味這這些公司經營的重心開始向海外轉移，向全球轉移。這就出現了一種新的公司類型，我們把這種公司稱作全球公司。

　　前兩天正好是現在重慶市委書記薄書記當我們薄部長的時候，我們把這樣一個研究寫成一本書，從跨國公司走向全球公司。由于全球資源全球配置，產業發展所需要的各種要素，必然是在全球布局了。而且在這樣一個產業中，更有若干個全球性的公司作為龍頭企業，在整合全產業的資源，打造全球的產業鏈，引領全球產業的發展，這樣一來，給我們各個國家發展經濟帶來了新的挑戰或者說機遇。因為全球產業的發展改變了企業競爭的環境和競爭規則，也改變了各國宏觀經濟發展的環境，在三個方面，我認為都帶來了深刻的影響，在微觀層面，或者說企業層面，要求你這個企業要想生存或者發展，就必須和全球產業建立關聯，必須融入經濟的全球化，打造全球的價格鏈。在一個民族國家地理范圍內，已經難以自稱體系發展純粹的民族產業，只有在全球范圍內吸納資源，跟全球產業建立關聯，才能夠真正的發展壯大。在宏觀經濟層面，應該從傳統的經濟安全觀，轉變到全球化時代新的安全觀。

　　這是我想了解一下跨國公司在全球的變化，可能對我們發展當地的經濟必須站得更高一點，看得更遠一點。這是第一個我想說的觀點。

　　第二個觀點，這種全球公司在我們中國是怎么發展的呢？如果不了解在中國怎么發展的，那我們打造西部這個新的增長極，可能就不那么清醒。我們大家回顧一下，在最近的30年里，從1979-2008年外商在中國的投資等于走了三個臺階，在整個80年代外商在華投資并不多，跨國公司來得很少，每年只有20、30億美元，1992年是一個轉折點，這一年突破了100億元。在加入WTO以后，外商來華投資數量猛增，到了去年不算金融業的外商投資達到了924億美元。在第二臺階和第三臺階的時候，正好是全球公司形成的時期，這個時期跨國公司的三大變化都在中國表現出來。他們把全球戰略延伸到中國，中國成為這些全球公司，在全球產業鏈上的重要環節。第二，他們把全球管理的網絡覆蓋到中國，中國成為一批全球公司重要的地區總部。第三，他們把全球責任也推進到中國，在中國強化公司責任，包括社會責任和環境責任。他們在這30年中，特別是后來的20年，就是1992年來的將近20年時間，跨國公司在社會經濟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而且這個全球性的公司比傳統的跨國公司更有利與中國的可持續發展。他們發揮了橋梁溝通作用，發揮了標桿示范作用，發揮了關聯帶動作用，帶動中國的上下游企業和全球產業關聯，發揮了競爭激勵作用，你看中國各個產業凡是外資和內資，國企和民企充分競爭的產業，反而發展得非常健康。這次金融危機以后，從我們的調查跟蹤來看，很多跨國公司在金融危機中實際上又一次調整了在全球的布局，由于中國的經濟穩定，而且市場潛力非常大，中國的這種狀態，使得很多跨國公司，在金融危機以后正在考慮進一步加大在中國的投入。像可口可樂，他今年市場再投入10-20億美元，雖然匯源收購沒有成功，思科3、4年的時間要在中國投入160億美元，巴斯夫在上海，在南京項目很成功，他要再投入增資。ABB這個公司很特殊，在重慶有很大的存在，他在重慶正在投入、研發設計這種方面的發展，有可能把重慶作為他一個重要的基地。諾華在上海要建設一個大的制藥研發中心，是諾華海外最大的基地。SK在北京買了一個大樓，作為SK海外擴張全球化的一個總部。安塞樂米塔爾，我想我們國內的鋼鐵界也許會更加開放的和這些跨國公司合作，那他非常樂意進來。蒂森克虜伯在南京有一個非常大的項目。在這樣全球化的過程中，我們中國怎么抓住這個公司來發展。第三點，也就是最后一個觀點怎么樣與全球公司合作來推動西三角的發展。從我們調查來看，由于全球化跨國公司在全球布局，全球產業鏈的出現，他對全球生產力的開發起著非常大的作用。但非常不幸的是，這種發展非常不平衡，他是在整合資源中不是按照國家政治地理界線，而是按照要素的分布來分布的。他在全球資源配置中，是不均衡的，進入中國同樣是不均衡的，比如他進入中國以后先后推動了珠三角一個增長極，后來是長三角一個增長極，環渤海一個增長極。第四個增長極如果說是西三角，那我想按照一般的規律他應該是往中西部來發展。可是走向中西部的時候，我覺得他也不可能把整個中西部都給覆蓋，他肯定是找中西部對他的資源最有用的這些地區去投資發展。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這種全球化帶來的是不平衡，并不是說齊頭并進，對中國投資，就是全中國投資，他不是，他把中國最重要的一些要素分布地納入他的全球產業鏈。

　　那么怎么來應對這種變化呢？我想從一個案例入手。我們調查過重慶ABB這個公司，這個案例對我們吸引跨國公司，來西部造極應該怎么做。這個公司是在九龍坡區非常有名的一個企業，有名到去年胡錦濤總書記來重慶視察的時候，要看一個國有企業再看一個外資企業，外資企業就是他，胡總書記到了現場去參觀。他為什么會吸引他的關注呢？他是1998年，到現在剛剛建成10年，開始幾年當然是虧損的，當然現在發展得非常好，比如他2008年訂單29億人民幣，實際銷售收入24億，凈利潤大概就5億多，給九龍坡區各種稅納了有將近3個億。員工現在已經達到了960人。他的存在對當地的經濟是互相共贏的，引起了領導的關注。他現在的發展方向，他有可能有一個大的發展方向，他最近要建一個新的特高壓變壓器的實驗室，有了這個實驗室，他有可能生產800千伏和1000千伏的特高壓變壓器。這個在ABB全球系統里面沒有，所以重慶就有可能成為ABB在全球的最高水平的特高壓變壓器的制造地。另外他又把一個研發中心放到了重慶，所以他就有可能成為全球變壓器技術創新中心，而且他現在又在出口。他為什么會這么積極在重慶發展，我跟他的老總進行了溝通，他提出非常重要的觀點，他覺得重慶這個地方投資環境很好，他說重慶的政府把他作為中國的企業來幫助和支持。在我調查中，很多跨國公司都認為中國沒有把他當做中國的企業，而是當做外來戶，你只要看一看最近這三年在媒體上充斥的那種所謂的民族主義，保護國家安全的理論，實際上本質上并不是真正在保護國家安全。按照我們剛才講的全球公司，全球產業出現以后，這個安全的概念變了。你跟他合作得越緊密，反而是有利于國家安全，但是我們很多人還用1992年前的觀點來看當代的變化，所以對這種公司認識不夠。但是昨天晚上，我跟商委的一個領導聊，他說重慶商委是把在重慶的沃爾瑪、家樂福這些公司完全當做自己的企業一樣來支持發展。所以我覺得這個官員的看法，和企業的看法完全對上了。比如這次爭取750千伏直流變壓器銷售的時候，重慶市政府專門去推動北京中央的國網進行采購，使這個公司非常感動，他說沒有想到地方政府在這么幫助我們。

　　所以我們可以看一看最近三十年，跨國公司如果能夠這么積極參與進來，那我覺得對一個地區經濟的增長，帶來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在1979年到1991年，跨國公司進入中國主要是銷售商品，投資并不多，到了92年以后鄧小平講話，我說的92年開始全球市場出現，而中國鄧小平強調要擴大開放，跨國公司開始大規模投資了，但是主要投在制造業，中國在2001年底入世，那么今后十年會怎樣呢？我覺得他們會把中國進一步納入全球網絡。在這個發展當中，推動了各個增長極的發展，在第一階段推動了珠三角，第二階段推動了長三角，后來推動環渤海，那么未來十年理論上，邏輯上當然應該推動西三角。隨著這樣一個情況下，我們必須研究怎么樣和跨國公司互動和全球公司，全球產業建立關聯，融入全球化。這樣你才能真正把一個地區，建成為一個真正的增長極。

　　第二，作為我們這方面，應該大大的加強，進一步的加強投資環境的建設。投資環境第一步是硬環境，后來發展到軟環境，我認為還有第三個環境，企業生態環境，這個生態不是講的環保的生態，而是指的企業共同發展這樣一種合作的、共贏的，互利共贏的生態。我今天中午問了渝中區的領導，如果想做成一個事現在不能完全靠一個區來做事。我認為一個好的企業生產有產業鏈，有企業群，特別是一個經濟體，西三角這個提法我很欣賞，我認為西三角是一個區域經濟體，如果光是一個點來發展發展不起來的，長三角和珠三角都是若干省合作打造了一個區域經濟體，這樣的話，這種全球公司才有可能在全球布局里面把你納入他的系統。所以我想，這個投資環境的建設，應該著力在企業生態環境上。

　　最后一個啟示，真正要達到這樣一個環境，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我剛才已經提到的，要促進各類企業競爭合作。現在都在講中國的國學，其實老子道德經有一個非常好的思想，他說：“或莫大于無敵”。我們一些領導者，老是在想排斥民營企業或者外資企業，這是不行的，你真要想把自己做強做大，就必須形成國有企業、外資、民營企業平等促進的格局。這是中央十七大提出來的，要堅持平衡保護物權，平衡各種經濟平衡競爭，相互促進，你真正想變成一個CBD，你應該盡量把民企、國企、外企的總部或者機構都納進來。而且實現這三類企業相互競爭，相互促進的格局，才能真正實現市場化和全球化。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按咱們有些媒體或者有些人，炒作的觀點那是偏離了十七大報告的，所以我認為我們真要做成這樣一件事，要按照中央大的原則去走。這是我想提一些建議，供大家參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