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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友投訴調查之一：寶豐上萬假和尚行騙全國
“網(wǎng)絡3 15”特派記者 劉暢 譚祖發(fā)
►投訴
河南嵩山少林寺法律顧問黃琨向中國質量萬里行電話投訴：
最近在全國各地陸續(xù)出現(xiàn)了一些打著“少林寺武術表演團”旗號的“和尚”。這些“和尚”總數(shù)超過萬人，他們施使障眼法欺騙群眾，大肆兜售所謂的少林高僧“開光佛品”和少林寺“秘制膏藥”，騙斂不義之財，嚴重損害了少林武僧和少林功夫的形象與名譽，侵害了少林寺和廣大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希望中國質量萬里行派記者深入調查，揭露真相，借“網(wǎng)絡3.15”消費維權活動的契機公開予以曝光。
隨后，河南嵩山少林寺方丈釋永信與《中國質量萬里行》簽訂了聯(lián)合打假協(xié)議，少林寺全權委托《中國質量萬里行》對假冒少林和尚的現(xiàn)象展開專項調查。
►真相
巡游全國年收入過億 寶豐“和尚縣”名不虛傳
寶豐魔術以縣城北的趙莊鄉(xiāng)最為有名。在趙莊鄉(xiāng)四通魔幻培訓基地內，部分外地的游客饒有興致地觀看魔術表演。記者扮成某演出團采購道具和服裝的客戶與該基地一位蘆姓管理人員接洽。聊天過程中記者了解到，該地區(qū)魔術演藝業(yè)發(fā)展和“假和尚”興起有著不尋常的關聯(lián)。
據(jù)悉，寶豐的魔術演藝可追溯到唐宋時期。改革開放后，趙莊人看到了魔術表演的巨大商機，帶著祖?zhèn)鞯慕^活，紛紛外出尋找市場。
上世紀90年代初，外出演藝進入高潮，趙莊人幾乎傾巢而出，大大小小的演出團隊數(shù)以百計。
在高額利潤的驅動下，演藝團隊數(shù)目急劇增加，市場逐漸飽和。此時村里有一個團突發(fā)奇想使出高招，讓人扮成少林僧人把門售票，生意格外紅火。受此啟發(fā)，各個演出團都相繼衍生出了專職的“少林和尚”。
記者來到趙莊鄉(xiāng)周營村探訪。這里是寶豐最出名的假和尚村。周營村位于趙莊鄉(xiāng)南約一公里，村內整齊的白色二三層小樓，很是氣派。
村口是村委會，漂亮的三層大樓上 ，“河南省文明村”大大的標幅格外醒目，圍墻上書寫有周營村的介紹：這里是遠近聞名的魔術專業(yè)村，演藝人員占全村人口的二分之一，年收入2000多萬元。幾句民謠真實地概括了周營群眾的生活狀況：“住樓房，裝電話，精致手機腰間挎，走親串友坐轎車，聯(lián)系業(yè)務現(xiàn)代化，男穿西裝女穿裙，比城市人更瀟灑。”
在村街道里來回走了幾圈，記者發(fā)現(xiàn)偌大的村子幾乎家家大門緊閉。村內一家商店店主告訴記者：“基本上沒人在家。在家的都是沒料的(沒本事)，村中2000多口人，除了老人小孩，基本上都是做演員的。別的地方都有外來打工的，我們這兒都是外出的，有能耐的都出去跑了。……前段時間開奧運會，文化市場整頓，人基本上都回來了，那時候村里好熱鬧，現(xiàn)在人都出去了。”
該村一位放羊的老人告訴記者，村里的人都出去做“和尚”營生了。
隨后，記者找到了一位為少林武僧開過大客車的司機，他叫趙洪峰(化名)，當年他因為自辦的公司破產(chǎn)倒閉，不得不給 “和尚棚”開大客車。
冬季到南方，夏季在北方，寶豐“和尚團”如候鳥般遷徙著。10年里，趙洪峰跟隨不同的“和尚團”巡游全國各地，足跡遍布20多個省、上千個縣市。“除了西藏、臺灣、香港、澳門沒去過，其他地方都很熟悉，很多鄉(xiāng)鎮(zhèn)的地圖我都能畫出來”。趙洪峰說。
“我們這個地方的人戀家，在外面賺了點錢就想著趕緊回來，所以一般的棚超過一百天的很少。”趙洪峰告訴《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寶豐縣城以北，趙莊鄉(xiāng)、肖旗鄉(xiāng)和商酒務鎮(zhèn)，青壯勞力基本上都當“和尚”了，加起來有“幾萬”人。村中的年輕人不愿接受春耕秋收的傳統(tǒng)生活方式，本地又沒有多少企業(yè)，剃成光頭冒充和尚就成了他們的第一選擇。”
“文化部進行過統(tǒng)計，全國的民間演藝團體，寶豐籍的占到50%，我覺得遠遠不止。不管我們走到哪，都能碰見他們，小到鄉(xiāng)鎮(zhèn)，大到市縣，都有他們的身影。寶豐每年外出演藝的，估計有3萬左右，其中干‘和尚’的大概占到一半。”趙洪峰說：“我簡單算了算，一個和尚一年最少賺兩萬，每年給寶豐拿回來的錢就恐怕不少于3億元。”
和尚產(chǎn)業(yè)“成龍配套”
沿著趙莊鄉(xiāng)的主干道，記者找到了一家商店，店外的招牌上寫著“佛品專營”。商店的店面并不算大，店內的地上卻堆放著成箱的佛像、佛珠。記者扮成前來采購佛品的生意人，跟店主攀談起來。
店主姓韓名艷偉，在此開店已近十年，一直經(jīng)銷跟“和尚”演出相關的產(chǎn)品。
店內金燦燦的佛像大小各異，用簡易的塑料袋包裝，盛放在粗陋的紙箱里。“小的每包200個50元，大的每包200個290元，棚上一般這兩種‘募捐’得比較好。”韓艷偉向記者推薦說。記者隨手拿起一包佛珠，問是什么材料時，韓艷偉笑笑說：“樹脂造的唄，在外稱香珠。”
據(jù)韓艷偉介紹，買這些佛品主要是本地人，也有外地來采購的，銷量還算不錯，剛進的這一批貨，已經(jīng)賣了10多萬元了。貨是從洛陽關林批發(fā)市場進的，種類繁多，金光閃閃的“開光佛像”是在大棚里“募捐”最常用的。
韓艷偉之前也曾是“江湖中人”，10年前曾跟著團在外面跑，知道“和尚團”的需求。最初的時候，賣的主要是演藝配套設備，從活動舞臺，音響設備，到演出用的刀槍棍棒，“只要是表演用的，以前我這里都能買得到”。后來隨著當?shù)亍昂蜕挟a(chǎn)業(yè)”的專業(yè)化分工日趨成熟而專門經(jīng)銷佛品。
韓艷偉商店的隔壁，是幾家服裝店，店門的玻璃上，貼著大大的廣告：“訂做和尚衣”。
進入店內，記者看到，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僧侶服裝，店內擺放著縫紉機和成匹的布料，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收拾著已經(jīng)完工的服裝。見到記者進來，他起身問：“來買衣服的？”聽到記者說是“為團里訂購和尚服的”后，他開始向記者推薦布料。
僧衣以灰色和土黃色為主，樣式與寺廟里真正僧侶所穿并無二致，但做工比較粗糙。店主介紹說，普通的和尚衣布料好點的45元一件，差點的35元，方丈袈裟25元一件。這種服裝賣得很好，附近的和尚服都是在這買的。有些大點的團，一買就是成百件，像對門的“豹子”，團里光有胡子的(注：冒充方丈的)就快十個，每次都是買十來件袈裟，普通和尚衣就買得更多了。
沿著趙莊鄉(xiāng)最繁華的街道，在鄉(xiāng)郵電局往北約50米，記者找到了門框上標注著“863門診”的藥鋪，鋪門兩邊大大的字號寫著“中西醫(yī)門診，乳腺增生皮膚頑癬”。鋪內剃光頭的人進出頻繁。
進到店內，記者假借咳嗽買藥觀察著，藥柜旁邊有一扇門，通往里面的房間，內里面站著3個剃著光頭的人，隱約聽到一中年女子和3個光頭的中年男子談論膏藥的價錢。
拿到咳嗽藥付過錢后，記者問這兒的膏藥啥價錢？白大褂瞟了一眼記者問，你們是哪里的？記者說是南陽的，帶有兩個團，來趙莊采購道具的。他這才放松警惕，說，大片的3角，小的兩角。記者問買得多能不能便宜些，他用頭指了下那3個人說，他們都出去干“和尚”的，到我們這里拿藥也一樣價，咱這生熟人一個價。你可以先進來看看，說罷帶記者進到了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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