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下面我們非常榮幸的請到了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的院長我們國家著名的經濟學家厲以寧教授，厲老師1994年就任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院長，也曾任八屆全國人大的常委，和法律委員和副主任，副主任委員還有其他非常多的有影響的職務。厲老師在中國經濟界是非常享受聲譽的。我想大家都知道在中國的改革開放之初，他就提出了用股份制來改造構想。他的構想經過了近幾年的努力，在我們十六大和十六屆三中全會已經提出了用股份制來做對公有制的主要實現形式，我想這個結論應該是對厲老師幾年來對自己的理論充分的認可 。我們今天邀請的都是著名的經濟學家。在厲老師著名的經濟學家之前應該加一個“最”字。下面我們請厲以寧老師給我們做演講，題目是社會和經濟協調發展。

　　厲以寧：第一個問題是我們當前處在一個關鍵時刻，首先當年中國經濟已經到了人均一千美元的水平，根據世界發展國家的情況，人均到一千美元是兩類，一類國家比如說新加坡、韓國，一千美元以上就是二千、四千上去的。還有另一類國家到了一千美元以后經濟就停滯不前。到一千美元之后這些國家原來的優勢就降低了。比如說原來土地價格比較低，因為這些生產要素的低廉可以吸引外資，經濟有一定程度的上升。人均一千美元以后原來的優勢就逐漸消失。就是有沒有自主知識產權，能不能有核心競爭力，假如在一千美元上里仍然是靠過去的生產要素價格歷煉來發展經濟的話這優勢到一千美元以后就不行了的。所以我們提出一個很重要的觀點，且不要對現在報紙上所宣傳的我們是世界工廠，這一點是我們迷惑，這是假象。因為關鍵是你有沒有自主知識產權。外商今天之所以把制造部分移到中國來，因為看到了中國現在的勞動力價值比較低廉。可是你知道，沒有自主知識產權以后這個優勢就喪失了。因為其他的發達國家來的，它如果政治環境比較穩定的話，他的勞動成本的變化還要低廉。這一點就提出一個問題，沒有自主知識產權的話就沒有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優勢就要喪失。

　　第二個方面，人群到了一千美元以后，人們的需求就升級了，人們的需求就多樣化了。一千美元以下仍然是以溫飽為主。而一千美元以后就不一樣了，比如說他要求消費品升級，住宅要求、汽車的要求，比如說文化教育的服務更多孩子要能夠上學，還要求醫療衛生方面的要求，環境保護以及生活質量等等的要求。這些要求都出來了，這是很自然的。有一種舊觀念，現在的人怎么搞的還有這么多要求，因為人的要求現在不僅僅是溫飽的問題，如果人們的要求不滿足的話埋怨就會多起來。國家必須要有充實的財力，如果沒有充實的財力不能滿足人們的文化、教育、衛生、環保等等諸多的要求。

　　第三個原因，為什么說人均到一千美元以后是一個關卡，因為這個時候人的差別就突出了，不同利益集團就出現了。很多國家就因為社會利益集團之間的沖突加劇了，形成的社會的動蕩。所以為什么經濟社會要協調發展，為什么城鄉要協調發展，為什么區域要協調發展，為什么收入差別的問題要引起大家的關注。因為人均到一千美元以上的時候，這個問題如果得不到解決社會矛盾將突出。

　　第四人群到一千美元的時候，人們對參政、議政的要求就提高，要求廉政建設，要求政策透明，要求政府的公務員能夠普遍受到群眾的監督。這方面就提出了許多方面的要求，假如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同樣會引起社會的動蕩。以上四個方面，就是生產要素原來的廉價優勢的喪失，人民要求的多樣化，社會利益集團的加劇，以及對廉政問題的加大要求政府受到群眾的監督，幾方面都表明了我們當前正處在一個關鍵時刻。如果處理的話我們的經濟就能夠很順利的上去了。處理的不好不是沒有可能長期在一、二千美元之間徘徊。

　　第二個問題怎樣看待當前的宏觀經濟形勢。當前的經濟是不是過熱的問題，現在學術界有三種觀點，人們認為經濟已經過熱，這種觀點是現在投資消費包括多年來還是負增長雖然是漲了1%還是在增長，是通過膨脹就有可能來。這是一種觀點。第二種觀點，他認為經濟沒有過熱，但投資過熱。投資過熱包括為當前鋼鐵、汽車、水泥這樣一些行業都是增長最快的。地方投資大大的快于中央投資。這就表明原材料緊張、交通緊張所以不是經濟過熱是投資過熱。第三種觀點，當前還沒有經濟過熱，投資也不能叫過熱。當前投資是比較正常，消費還剛剛走出通貨緊縮的陰影，所以目前還是比較正常的。理由是什么呢？從消費方面來說，除了汽車、住房的消費以外，其他的很多消費品現在的需求還不是很快，日用品的需求不是很快，糧食的價格雖然上漲，但是跟糧食的減產有關系。但是這不能夠影響到整個經濟。房地產業也不是熱，而是結構性的問題。比如說中低檔的住房現在仍然是需求很旺，銀行貸款雖然多一點，可銀行貸款多要具體分析，比如說，出口退稅國家欠了二、三億元的出口退稅沒有退給人家，因為國家財政上拿不出這么多錢，我欠你稅，你可以到銀行去貸款。這不是屬于經濟過熱的表現，而是政府在財政方面該退稅的沒有給人家退稅。

　　還有信貸方面，當前的消費，住房的信貸消費、汽車的信貸消費大概有好幾千億，這些消費不是屬于整個一般的信貸的問題。是屬于我們希望能夠通過信貸來促進經濟的回升。所以信貸擴大多少，你把這兩個去掉，在結構調整時期，多元投資主體的情況下，不要輕言去說現在是經濟過熱。投資的問題要具體分析。

　　前幾年的能源政策是錯的。主要是電的方面的錯誤。新的電廠都不讓建了，東部要建火電廠不批，說是要等待西電東輸，西部有水電等待東輸而對整個形勢估計不足。所以這就造成了現在的電力不足。這是一個政策錯誤所造成的。也正在改，趕快加快電力投資。2003年22個省拉閘限電，今年的電還不足，因為電場的建設周期是很長的�，F在要加快電場的建設，難道說這是經濟過熱、投資過熱嗎？這是正常的。來彌補前一段能源政策、電力政策的失誤。再比如說，鋼材進口，其實鋼材進口和鋼材增長，國產的鋼材到了2億2千萬噸但還不要，還缺了3千萬噸，必須要進口。不讓建鋼廠進口還要增大，鋼材有一些是品種結構上的問題這是和當前的需求相應。所以說，現在投資過熱主要是結構性的問題。

　　這里要提出一個重要的觀點，就是中國經濟怕冷不怕熱。中國經濟抗寒能力差，只要經濟稍微冷一點，增長率下來一點，馬上各種問題都出來了。經濟稍微熱一點不要怕，何況經濟增長8%左右，物價上漲在1%，它的一個經濟怕冷不怕熱的體制。不要不過熱就行。中國經濟這幾年是剎車容易、啟動難。你要剎車很容易，因為計劃體制下，有這種慣性，說剎車就可以剎車。跟銀行的信貸規模卡住，這個不能貸款，那個不能貸款一下子就可以把車卡住。啟動難，經濟變熱是難的。他不買東西你怎么辦？政府可以做投資，可老百姓不買東西怎么辦？所以說根據以往的經驗的確可以看出來中國的經濟是怕冷不怕熱。有人說就說，2008年以前沒問題，因為要開奧運會，2010年上海開世博會，而以后怎么辦？中國會不會出現像日本當前出現過的后奧運現象。什么叫后奧運現象？就是說日本在開奧運會之前的時候投資也增加、經濟也上去，一開完奧運會以后，投資大滑坡，經濟大簫條。假如現在不注意的話，出現后奧運現象出現了大滑坡怎么辦？可以明確的講中國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問題就在于，中國是有一個廣闊市場，有廣闊的投資空間的潛力很大的一個國家。開發西部，現在還處在一種起步的階段還在一個規劃時期。頂多搞一些基礎設施。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現在剛剛開始也是一個剛剛起步的階段。除了西部和東北老工業以及廣大的東部地區所以應該說中國投資的余地是很大。所以中國的投資會持續下去。中國的經濟增長率在近20年中保持比較高的增長。我曾經估計是6—7%沒問題，國家的統計局的估計是7%�？梢姴粫�出現這些情況�，F在提出中國的經濟過熱了，會把中國經濟引向何方呢？我們剛走完通縮就變通脹了。不要說當前中國的經濟過熱，這種現象不存在，中國的經濟沒有過熱，警惕倒是可以。如果說現在的經濟已經過熱了，這是不符合實際的。

　　所以對中國經濟應該怎么看？我曾經講過，世界的經濟分兩類，一類叫成長中的經濟。一類叫停滯中的經濟。什么叫成長中的經濟呢？成長中的經濟是這樣的，從當年看，問題都是成堆的。比如說失業增加，農民收入增加緩慢、生產事故頻繁出現，假冒偽劣商品充斥，從當年看問題都是成堆的。但它是成長中的經濟。成長中的經濟應該每隔十年回頭一看，十年就可以看出變化。現在是2004年，你想十年前1994年的中國是怎么樣的？都是不能比的不光北京不能比，連外地也不能比。所以說，我們是成長中的經濟，盡管當年看問題成堆，可是十年回頭一看我們的信心很多。再過十年2014年時候你回過頭來看中國是什么樣的？在座的都不能想象2014年中國是怎么樣的，中國按經濟增長速度7%左右是什么樣的是很難想象的。1984年你能夠想象20年以后人們都在搶購最新款的小轎車？這就是事實，這是成長中的經濟。

　　停滯中的經濟是這樣，從當年看問題不突出，可是隔了十年看，變化怎么這么大呢。最典型的就是日本。我現在去日本，我覺得它們和80年代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歐洲也是這樣，你如果去過幾次歐洲你可以講歐洲的變化不大。因為它經濟基本上是停止的階段。根據這樣的發展，我們當前的宏觀經濟形勢應該有一個清楚的認識。

　　第三個問題，即便城鄉二元結構。既然我們當前談了要經濟跟社會協調發展，就是人均到了一千美元以后一個重要的關卡。就必須要提出改變二元經濟結構的問題。十六屆三中全會理論上重大突出之一，不是所單純的去增加農民的收入，首先提要逐步改變城鄉二元結構的體制。有人說了，城鄉二元結構幾千年來都如此，遠的不說，明朝、清朝到解放前以及民國時代都是城鄉二元結構。為什么二元經濟結構這么重要？二元經濟結構是固然是長期現象。但在中國計劃經濟時代是把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制度化。明朝、清朝到民國時代二元結構中，農民是可以流動的，農民可以進城，沒有限制。有錢人在農村可以買地，農民可以在城里買房子，農民可以考科舉、做官。這個社會的流動是比較大的。明、清的封建社會的城鄉也不是固定的社會。而計劃體制把二元結構制度化了，是兩種戶口了。城鄉二元機構阻礙了生產要素的流動。而農民受限制，就產生的一系列的問題。我們過去經常談到，很多的事情是公平的，城里的孩子受義務教育是國家財政出錢蓋校舍、發工資。而計劃經濟時代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農村的還是是農民自己花錢，用農民的錢蓋校舍，教師的工資是農民自己的錢來發工資，這樣合理嗎？一個城里人到農村去住，你去休息養病，都可以，住一年也沒有人管你，而是農民進城里沒有證件的話，要遣送回鄉的。您說過把城里的人遣送回城的嗎？所以改變這個體制我們的問題才能夠得到解決。

　　所以說，當前關鍵問題在于怎樣加快農村和城鄉的生產要素雙向流動。就特別提出一個農民工的問題。要歡迎他們進城。如果農民在城里購房、投資，城里人應該采取歡迎的態度。這就走向了改變城鄉二元結構。十六屆三中全會要逐步深化戶籍制度的改革。資本主義國家的戶籍是一元化的。而且的戶籍是二元化，全世界很少有這樣做的。農民一定要出來�，F在農村問題在哪里？現在農村的問題不僅是一個收入方面的問題，因為從前年到去年，我在南方包括北方，我走了七個省的農村進行調查，我還到了江西、貴州農村，這些農村的問題比收入問題更難解決。就是社會的問題。

　　大家知道80年代中第一代打工人出來，是以男的，壯漢出來，做修路、打石頭。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賺錢回去討老婆。90年以后發生的變化，從珠江三角洲開始然后是福建、浙江還有其他的一些省，沿海的一些外資企業、民營企業開始起來了，包括一些鄉鎮企業，他們要少女，90年少女出來的，包括電子加工廠、玩具廠、服裝廠、紡織廠都出來了。女工出來以后她的眼光就高了，她知道外面的生活和環境是什么樣的，她要找的城里的對象，要有才華、將來能夠創業的。外地的也好他們在外地就戀愛成立家庭，而且是搞計劃生育，短期不要孩子，因為我要創業。所以壯工出來以后回鄉就沒有少女了。結果第三個浪潮開始了，95年以后少男出來了，包括北方的農村一個新的現象出來了就是定娃娃親。

　　農村現在都是結過婚的帶孩子的，中年以上的，沒有少女了。拐賣婦女的情況增加了，暴力現象也增加了。這就表現在農村。所以這個問題和收入是結合在一起的。怎么樣解決這個問題？就是民工必須出來，民工出來不僅是增加農民的收入是有限的，還安定社會，是中小城市的發展，是農民觀念的改變�，F在民工在北京的話，他們只生一個孩子，一定就是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孩子讀大學，所以第二代才能真正改變農村面貌。所以民工的問題我們一定要從經濟、社會，更可以看出城鄉結構調整，二元結構的必然趨勢。但農民收入還要想到要增長。怎么增長農民收入？首先必須看到，農村中由于承包制實行這么多年，農民承包制的基礎上土地使用權、合理的流轉是完全必要的。

　　前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農村土地承包法》，農村土地承包法在肯定承包長期不變的基礎上在農民意愿的情況下，土地使用權可以扭轉，轉包、交換、出租、轉讓還可有入股。吉林是全國生產玉米的大省，他們分很多種，現在都是公司下定干給比如說我這個玉米是以高淀粉為主，我回去做工業原料，另一種玉米是以高擔保為主的就做食料。另一種給人家飯碗里吃的，給人家帶甜性、黏性的玉米，玉米分各種，一家承包十來畝地，就是各家的定單是不一樣�？擅鄯鋫骰ǚ鄄还�，結果最后玉米全都雜掉了。最后全都不合格。還有另外一個問題，玉米里有一個害蟲，可以用農科站花錢放一種蜂來消滅這個害蟲的。一放蜂就不專門吃你們家的玉米，它到處吃。這樣別人也得到了好處，因為是他花的錢，別人就不平衡的，這在經濟學里面叫免費搭車理論。這樣到最后誰都不放了。這種情況的確要農村現代化，要提高農村的收入，土地的規模經濟是必要的。而達到土地規模經營的話很重要的就是土地使用權合理流轉。

　　我在廣東湛江式徐文縣考察，它是祖國大陸最南的一個縣，那里很干旱沒有大河，農業的產量很低，所以農民一畝地只有二、三百塊收入。其中就進入的一些公司包括香港、臺灣還有合資和民營企業，跟農民談判，你不要種了，土地租給我，農民想我租一年辛辛苦苦才這些錢，這樣一來可以直接給我，還可以出去打工，不愿意打工跟我在本地簽合同作為合同工，按你的技術水平和出勤天數每個月發工資。其中有塊地上萬畝全種的都是菠蘿，農民收入提高了，公司也賺錢了。所以這種情況就告訴我們，我們一定要讓農民能夠在自愿的基礎上，土地的使用權合理的流轉。

　　另外，一定要異地開發。常年說的好，“人挪活，樹挪死”。三千萬農民最窮的就是住在山上，自然條件惡劣、生產條件惡劣，你怎么樣給他脫貧沒有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搬家。北京市懷柔縣的縣城100公里有一個鄉，三百平方公里土地8千人口，可它是北京歷來最窮的鄉，人都住在山上，而且這個民族是滿族。北京已經下決心了全都搬下來，辦農家了，人家去旅游就到你們家去住、吃，農民生活全都改善了。我到那兒去看，家家有電冰箱、洗衣機、彩電，有些人家還買了小汽車。在鄉政府開座談會，說愚公移民，不要移山。我說一句話，愚公移山講的是艱苦創業的精神。農民說你不了解情況，我怎么不了解情況，山上的女孩子全都嫁走了，小伙子長大了全都光棍，結不了婚，這樣就沒有兒子沒有孫子，子子孫孫開山是不可能。所以說，一個農民遷移、異地開發。

　　在安徽南部有兩個村子一個叫西地村、一個叫宏村，西地村是宋朝的，宏村是明朝的。兩個村前兩年都評為世界文化遺產。我到那個縣去看，我首先想祝賀他們一下，因為他們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了。他們說老百姓意見很大，我覺得很奇怪。他說評為世界文化遺產，按照世界聯合國的規定要保留原有的部落，現在天氣比較熱，農民想裝一個空調不讓，因為這樣就不像宋朝的村子了。農民就說你們過現代化生活，讓我們過宋朝的生活，為什么？村里的干部也說，村里住滿了人，旅游的人是絡繹不絕，除了門票什么都賺不到，因為旅游的人自己帶面包，不在這兒消費，就沒有辦法賺到錢。說向我請教，我說很好辦，去招商，那個公司愿意承包這兩個點讓你經營。條件就是在山的后面蓋一個新的房子出來，全部是現代化，有空調、暖氣，可以騎自行車，原來村子的房子的產權還是你的。在城里招一些年輕人來，不夠的到外面來招經過培訓，宋朝的村子全都換成宋朝的衣服，明朝的衣服換成明朝的衣服。有地方睡、吃、有宋朝綢緞莊等等肯定有錢賺，有的人還愿意在這兒住。所以古村落要遷移出來，是要把村民都遷移出來。我去年到了鳳凰，那兒完全是過去的，參觀的人就喜歡住在周圍，因為他住滿了人你必須建新城，都是回來到明朝、清朝的樣子。所以一定要異地開采。這個過程要讓農民來致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有一些比較富的地方，比如說廣東開平市，那里是相當富的。已經是縣級市但還有窮人，市委書記說就讓下面的干部該家該戶搜，地毯式的搜，去到里面找人，找一個年滿18歲以上的男孩或者是女孩出來集中到開平市做技術培訓。在找一些開平在外地工作民營企業家出來，找一個扶貧大會，市委書記是今天讓大家開會不是讓大家捐錢的，而是來挑人的。我已經做過挑選，經過了技術培訓并且以后知道了他們的家庭，你只要一個月給他300塊錢，一年3600他家就脫貧了。這樣民營企業家覺得很好，這個模式就叫做招農培訓打工脫貧。所以一定要想這樣的一些辦法。

　　在我們的農村中只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可以說農民在原有的基礎上能夠致富。農村的教育問題必須重視。民工出來就是一定要讓孩子受教育。一定要發展農村的義務教育。因為教育的不平等就造成了就業不平等，就業的不平等引起了收入的不平等。收入不平等就帶來了生活的不平等。生活的不平等不然造成下一代的受教育的不平等。所以說改變城鄉二元教授的意義非常的重要�？梢赃@么說計劃經濟體制有兩個支柱，一個支柱是國有企業體制，一個支柱是城鄉二元結構體制。這兩個支柱支撐了計劃經濟體制。國有企業體制這么多年，方向進去了，國有資產重組、股份制是國有制的主要形式，大量的發展混合經濟。把國有經濟的支柱給改了，改成了新公有制的支柱。混合經濟、股份制都是新公有制。另外一個支柱就是城鄉二元結構這個支柱，雖然過去有點松動，但真正的談到改革二元結構的體制是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假如我們從這一點來做，兩個支柱都改了，計劃經濟就不可能再存在了，想作恢復這個計劃經濟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了這兩個支柱。所以這個意義非常重要。

　　我曾經講過全世界最大的金礦在何處？全世界的最金礦就在中國農村。只要他們的收入提高了，每戶買一個電冰箱，買一個電視機，現在在農民的普及率還不到一半。所以這個市場是非常大的，有8到9億農民，每人每年添兩條新衣服三班倒還來不及呢，所以全世界都羨慕這個市場。

　　第四個問題，城市內部收入差別。我們剛才講到了，城鄉收入差別它的擴大是不可避免的。一個地區先富起來，決不要忘記城市內部收入差別，比城鄉收入差別更為敏感。為什么提出更為敏感的問題？比如說湖北西部的農民，他們非常的苦，不會去跟武漢市的城里人相比，因為離我太遠了�？晌錆h市的下崗工人就跟武漢市里的有錢人相比。城鄉收入差別存在跟農民一下子歸根那么遠問題，人都是跟周圍人比。凡是鬧事的主要是城市內部的人，都是為了失業、找工作的，醫療費沒有地方領的。所以在這方面一定要注意，不要單看城鄉收入差別要注意城市內部的收入差別。而這個收入差別怎么解決呢？首先要有工作，就業問題。就業跟不就業，我給他發救濟費是兩個概念，你發再多的救濟費他還認為自己沒有工作。你給他定合同有工作了，他的心情就不一樣了。多年以來證明了，對減員的辦法是不對。宏觀的意義上減員是不增效的，就是人的閑置、資源的損失。而減員以后一部分的人還要養另一部分的人。所以從微觀來講減員增效是有條件的。你條件具備了，不是下崗是下海是轉崗這可能增效。假如不這樣的話，效果只會下降，勾心斗角，懷疑我說他壞話什么的。造成的很多的矛盾，而且這個減就是企業要裁員。

　　三個國家的做法是不一樣。瑞典是誰最年輕，進廠最短就裁誰。因為你跟廠的時間最短，所以裁員就從你開始。而且你還年輕可以找工作。美國誰工資高裁誰，因為我裁掉你可以用十個人。中國是誰年紀大裁誰，這樣大家就形成了埋怨，我干的一輩子，到50多了，你把我裁掉了，情感上過不去而且我沒有辦法找工作。所以三國的做法都是不一樣，我們也不是說瑞典好或者是不好，至少是中國是最不好的。我們到遼寧的復興市去考察過，那里是一個煤礦城市，多年以來煤已經采完了了，礦已經枯了，與其買斷工齡不如幫助他創業。給你蓋一個塑料大棚，我去看的很多都是下崗工人，有的是種菜，有的是養花，每戶每年有一萬塊錢的收入。這樣他們就安心了，幫他創業，財產是你的，你自己創業，每年還有一萬塊錢的收入。生活最好的是養蘑菇的，養花也不錯，還有種仙人掌的。因為塑料大棚里面還有一個大炕，下崗工人的一家人就在那里住。我們跟城里人第二套住房不一樣，他們是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城里上班，周末到回郊區。而我們正好跟他們相反。他們就問我，我們是農民嗎？我是不說，因為沒有自留地，你現在是農村中的新型的農業經營者是民營經濟。因為你這個塑料大棚說不定將來會出來個百萬富翁。更好聽就是新型的務農者。

　　復興有一個縣叫復興蒙古族自治縣。復興是養驢最好地方，因為山東生產阿膠，他們養驢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所以他們把這個基地挪到了復興。這就是說我們一定要立足于這一點。解決就業問題，多種方式解決。我在廣西南寧市考察的時候，他們通知財政局把所有給下崗工人的生活救濟費都轉撥到環衛局、環保局、園林局去。通知他們到那里去領。我原來給你300塊錢，到那里去領就相當于6、700元。下崗工人就滿意的，說這樣可以增加的一倍，更重要的是我有工作了，定合同了。我年輕下崗的時候找對象都難。第二的滿意是環保局、環衛局滿意的，他們現在可以雇到勞動力。第三就是廣大的市民滿意的，多年垃圾山清理了，生活質量提高了，旅游的人增加了。所以說，下崗的問題有多種辦法解決。

　　民營經濟要大力發展，民營經濟發展中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在金融方面要讓他們能夠受到平等的待遇。這次十六屆三中全會金融方面和其他的民營經濟應該是民營經濟占主流。從來都是鼓勵國有企業做大做強，現在是鼓勵民營企業做大做強。還有一點是民營企業家自己首先要解放自己。我帶政協經濟委員會調查組到珠江三角洲調查，有幾個民營企業家來了，一來說我們在資本積累原始什么有什么什么(問題)，我馬上說你們知道什么是資本原始積累？資本原始積累是特殊的歷史產物。所以資本的每個毛孔都是沾染著血污的，你們是創業者，這樣就原罪了。你是創業積累，在創業積累階段的時候，當時的政策界限可能不清楚，你可能有擦邊的問題，都不要是嚴重的非法性，這種問題應該是自己去思量。你們不是舊中國資本家的延續，你們是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建設者。自己一定要先鼓起來。所以說我們一定要講思想，但是政策上一定要合法。我對干部們說不要老是看誰勝誰付，這種多年形成心理是不對的的。劉曉慶(事件)出來以后，國務院讓我去開會去，來了三次電話我就是不去。經濟學家得有自己的觀點。不要說都是偷稅漏稅該怎么辦呢？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個案就是個案，怎么能說一片都是這樣中國的民營經濟企業家要自己認識自己。對政府、社會來說，要認識到財大未必氣粗。財大氣粗是極少數人，大多數人是財大氣順。大多數企業家是這樣的情況。比爾蓋茨賺那么多錢，而且講明了只給他孩子留那么少的錢，而現在賺錢還要干什么？他說現在賺的錢都是我的遺產，盡管我是捐但還要賺，賺是表示我的成就，我的事業有成就。所以賺了錢以后怎么捐是另外一回事。這就是一個財大氣順。

　　一方面要不斷的發展，另一方面為社會公益社會出力的會越來越多，這是我們可以預料到的。浙江是做的最好的，前幾年經濟學家董富人，他說浙江經濟搞好的就是民營經濟搞好了。浙江的觀念不一樣，幫人家推車送盒飯都是就業。這些問題需要在就業中長期解決。

　　第五個問題，區域協調發展。主要是開發西部的問題。去年我去寧夏考察，他們的領導跟我說，現在是人才東流，擋也擋不住，現在不僅是孔雀東南飛，連麻雀都東南飛。孔雀就是技術、管理人員，麻雀是熟練技工都走了。問我怎么辦？我說沒辦法，真的是沒有辦法，你考戶口，人家不要戶口，你考檔案人家不要檔案。攔也攔不住。我說有辦法，引進企業家。美國當初開發西部的時候，不是技術人員先到西部去的，是企業家先去的，企業家去了技術人員也就跟著來的。阿拉斯加的開發就是企業家先去，技術人員就跟著來了。就是到浙江、廣東去引進到這個地方來投資，他們愿意大這個地方投資，這里的技術人員就留住了，想走的你就讓他走吧。第一階段就是技術人員東流，第二個階段企業家西進，第三個階段技術人員跟著企業家西進。西部的開發一定要采取這種辦法，也就是引進企業家。怎么引進企業家呢？讓他能夠感到到你這里的投資環境比人家要好，你決不能采取撈一把是一把的態度，這是有示范效應的。他不能到那兒投資，那的投資是釣魚，這樣人家都不來的。所以西部在投資問題上，一定要把政府的誠信放在首要位置。西部怎么開發，做大原有經濟中心。我們把西部分成甲、乙、丙三個地區，有人說西部丙是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不行，不能往那兒投資，最應該的投資的就是西部甲。開發四川就是做大成都，開發貴州就是做大貴陽。你做到了這個，它形成影響，它來向周邊地區去輻射，這種情況之下逐步開發西部。要做大原有的經濟中心。

　　在西部的開發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到這樣一點，扶貧和幫富是結合在一起。內蒙西寧格爾蒙，那里有一個家庭牧場，有一千多畝地和一千多只羊、一百多匹馬，雇了20多個人，這個家相當的富，外國一家企業送給的這個政府一套噴管設備，他們就決定給這戶用。后來有人告上了，說階級路線有問題說，這個家已經這么富了，還給大家家用。區委認為當地的政府做法是對的。因為這家有了這個噴管設備以后，房子周圍的牧場都可以改成田，種玉米，青玉米砍下來，粉碎，打包下地窖，作為儲存的青飼料。因為內蒙現在的草是挺可憐的，風不吹都可以見兔子。這樣可以做示范田組織各地的人來參觀，大家將來都這么干，家家都可以致富。幫富是為了更好的扶貧。幫富是起示范作用，目的是更好的扶貧。

　　以上我一共講了五個問題，包括怎么看待中國的宏觀經濟形式，怎么提高農民的收入，怎么解決城市的就業問題以及怎么來區域的協調發展。謝謝大家！

　　陳重：剛才厲以寧教授從五個方面非常深入的闡述的社會與經濟的協調發展的問題，給我們上了一個非常生動的課。再一次對厲以寧老師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