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 向官本位亮出黃牌
http://whmsebhyy.com 1999年11月30日 11:45 經濟日報
給 官 本 位 致 命 一 擊 6年 前 ， 在 十 四 大 明 確 提 出 中 國 也 要 搞
市 場 經 濟 后 ， 于 光 遠 曾 經 提 出一 個 振 聾 發 聵 的 觀 點 ： 重 要 的 是 要
教 育 我 們 的 官 員 。
作 為 老 資 格 的 經 濟 學 家 ， 于 光 遠 一 針 見 血 地 指 出 了 我 們 的
現 實 狀 況 和 真 正 市 場 經 濟 要求 之 間 的 距 離 。
6年 后 的 今 天 ， 當 一 個 新 的 機 遇 和 挑 戰 即 將 來 到 中 國 人 面
前 的 時 候 ， 官 本 位 和 政 府 管 理經 濟 的 方 式 再 次 成 為 人 們 關 注 的 焦
點 問 題 。
一 位 企 業 家 在 聽 完 有 關 WTO的 報 告 會 后 ， 最 深 的 感 觸 是 ，
政 府 管 理 經 濟 的 方 式 以 及 政 府官 員 的 觀 念 終 于 會 有 一 個 實 質 性 的
改 變 了 。 他 對 于 由 此 而 對 企 業 及 全 社 會 產 生 的 長 遠 好 處抱 有 足 夠
的 信 心 。 因 為 他 知 道 ， 這 場 由 外 到 里 的 觀 念 革 命 ， 將 是 給 官 本 位
的 致 命 一 擊 。 冰雪 消 融 后 ， 大 地 將 是 滿 眼 春 色 。
廣 東 省 體 改 委 副 主 任 馬 壯 昌 在 接 受 記 者 采 訪 時 表 示 ， 中 國
加 入 世 貿 后 ， 主 要 受 約 束 的將 是 政 府 。 政 府 必 須 遵 守 世 貿 組 織 的
游 戲 規 則 ， 改 變 不 適 應 市 場 經 濟 的 觀 念 和 行 為 方 式 。馬 壯 昌 形 容
加 入 世 貿 對 于 中 國 來 說 是 走 上 了 一 條 不 歸 路 ， 是 中 國 的 第 二 次 改
革 開 放 。 不 歸路 一 說 ， 言 簡 而 意 賅 。 這 次 的 確 到 了 非 改 不 可 的 時
候 了 。
世 界 貿 易 組 織 研 究 會 常 務 副 會 長 劉 光 溪 指 出 ， 中 國 加 入 世
貿 的 談 判 上 ， 體 現 了 官 本 位與 企 業 家 本 位 的 沖 突 ， 計 劃 經 濟 與 市
場 經 濟 的 沖 突 。 本 次 入 世 的 談 判 核 心 就 是 遵 守 規 則 和市 場 開 放 。
要 達 到 這 兩 個 要 求 ， 就 要 求 我 們 的 經 濟 決 策 者 不 搞 黑 箱 操 作 ， 各
項 決 策 要 有 充分 的 透 明 度 ， 還 要 統 一 行 事 ， 不 能 搞 政 出 多 門 。 而
最 重 要 的 是 要 嚴 格 劃 定 政 府 的 行 為 ， 把中 國 的 經 濟 運 行 模 式 改 成
市 場 經 濟 的 運 作 模 式 。 事 實 上 ， 在 中 美 雙 邊 的 談 判 中 ， 美 國 人 追
問 得 最 厲 害 的 就 是 我 們 的 企 業 是 怎 么 運 作 的 ， 是 政 府 說 了 算 ， 還
是 企 業 家 說 了 算 ？ 中 美 雙方 13年 談 判 中 ， 僅 關 于 市 場 經 濟 的 問 題
就 談 了 6年 。 直 至 1993年 的 十 四 大 上 ， 中 國 正 式 宣 布社 會 主 義 也 要
搞 市 場 經 濟 后 ， 這 個 問 題 才 得 到 解 決 。
劉 光 溪 認 為 ， 入 世 對 于 企 業 家 的 影 響 是 間 接 的 ， 而 對 政 府
行 為 的 影 響 是 深 遠 的 。 要 遵守 世 貿 組 織 的 游 戲 規 則 ， 首 先 要 規 范
政 府 行 為 ， 讓 官 本 位 向 企 業 本 位 讓 路 ， 政 府 的 任 務 只是 建 立 自 由
、 完 善 的 市 場 經 濟 體 系 ， 讓 大 家 參 與 其 中 。
中 美 入 世 談 判 ， 與 其 說 是 一 場 經 貿 談 判 ， 不 如 說 是 中 西 方
文 化 價 值 的 大 碰 撞 ， 其 中 有意 識 形 態 的 ， 也 有 人 文 價 值 的 ， 而 意
識 形 態 上 的 沖 突 只 會 是 暫 時 的 ， 人 文 價 值 上 的 沖 突 卻是 永 遠 的 。
要 改 變 自 己 是 困 難 的 ， 但 要 進 入 國 際 大 家 庭 的 晚 餐 會 ， 首
先 必 須 學 會 系 領 結 、 使 刀 叉。
審 批 經 濟 不 經 濟
出 身 中 共 中 央 辦 公 廳 的 著 名 經 濟 學 家 鐘 朋 榮 對 于 政 府 管 理
經 濟 的 方 式 上 存 在 的 問 題 ，有 著 深 入 的 了 解 和 研 究 。 這 位 最 早 在
媒 體 公 開 發 表 《 社 會 主 義 也 要 搞 市 場 經 濟 》 一 文 的 學者 指 出 ， 政
府 在 管 理 經 濟 的 過 程 中 ， 明 顯 存 在 效 率 不 高 的 問 題 ， 主 要 表 現 為
： 一 、 公 章 太多 。 幾 年 前 鐘 朋 榮 就 有 個 提 法 ： 中 國 的 經 濟 既 不 是
計 劃 經 濟 ， 也 不 是 市 場 經 濟 ， 而 是 審 批經 濟 。 審 批 過 多 導 致 機 構
過 多 ； 二 、 政 府 控 制 和 分 配 的 資 源 太 多 。 中 國 很 多 企 業 之 所 以 優
秀 并 不 在 于 它 自 身 的 經 營 管 理 能 力 ， 而 在 于 它 的 公 關 能 力 ， 在 于
它 善 于 從 政 府 那 里 獲 取 廉價 的 稀 缺 資 源 。 這 對 企 業 會 產 生 很 消 極
的 作 用 ， 誤 導 企 業 的 行 為 ； 三 、 攤 派 過 多 ， 各 種 各樣 巧 立 名 目 的
費 用 壓 得 企 業 抬 不 起 頭 ； 四 、 政 府 直 接 控 制 企 業 。 很 多 國 企 甚 至
鄉 鎮 企 業 還是 在 政 府 的 控 制 之 下 ， 企 業 的 人 事 任 免 、 經 營 決 策 都
是 政 府 說 了 算 ， 一 些 項 目 投 資 失 誤 ，并 不 僅 僅 是 企 業 的 責 任 ， 政
府 官 員 也 應 負 很 大 的 責 任 。
由 于 政 府 管 理 經 濟 的 效 率 不 高 ， 導 致 企 業 和 產 品 的 成 本 居
高 不 下 ， 直 接 影 響 到 企 業 和產 品 的 市 場 競 爭 力 。
企 業 競 爭 要 靠 政 府 松
鐘 朋 榮 在 接 受 記 者 采 訪 時 指 出 ， 加 入 世 貿 后 ， 中 國 企 業 和
產 品 能 否 有 競 爭 力 ， 很 大 程度 上 取 決 于 政 府 。
鐘 朋 榮 說 ， 按 道 理 ， 中 國 企 業 的 基 數 大 ， 企 業 分 攤 的 政 府
成 本 應 小 于 歐 洲 ， 但 實 際 的情 況 卻 不 是 這 樣 。 在 歐 洲 ， 農 產 品 都
是 政 府 大 量 補 貼 的 ， 而 我 們 一 畝 水 稻 所 攤 費 用 高 達 三、 五 百 元 ，
雖 然 政 府 也 給 了 一 些 低 價 化 肥 ， 但 到 了 農 民 手 上 時 ， 價 格 已 完 全
不 一 樣 了 。
他 認 為 ， 這 個 現 象 也 說 明 ， 我 們 在 減 少 企 業 和 產 品 成 本 ，
增 強 企 業 和 產 品 競 爭 力 方 面還 有 很 大 的 潛 力 。
鐘 朋 榮 說 ， 入 世 后 ， 中 國 企 業 和 產 品 所 面 臨 的 將 是 全 球 性
的 競 爭 ， 這 要 求 政 府 一 方 面要 努 力 為 企 業 營 造 好 環 境 ， 另 一 方 面
， 也 要 盡 量 降 低 企 業 和 產 品 的 外 部 成 本 。
鐘 朋 榮 呼 吁 政 府 調 整 管 理 經 濟 的 方 式 和 觀 念 ， 減 少 公 章 ，
減 少 機 構 ； 廉 政 建 設 ， 提 高效 率 ； 進 一 步 減 少 政 府 分 配 資 源 的 權
力 ， 如 債 轉 股 、 上 市 審 批 、 現 場 辦 公 等 ； 減 少 政 府 對企 業 的 直 接
管 理 ， 減 少 獨 資 和 控 股 ， 盡 量 退 出 競 爭 性 領 域 。
為 人 民 服 務
官 本 位 和 官 僚 主 義 是 一 個 世 界 性 的 問 題 ， 在 市 場 經 濟 發 達
的 美 國 ， 官 僚 主 義 問 題 同 樣是 最 受 人 們 詬 病 的 話 題 之 一 。 前 不 久
， 美 國 出 了 一 本 叫 做 《 改 革 政 府 》 的 書 ， 這 本 書 的 副標 題 是 “ 企
業 精 神 如 何 改 革 著 公 營 部 門 ” ， 它 的 主 題 思 想 就 是 用 企 業 家 精 神
來 克 服 官 僚 主義 ， 作 者 提 出 了 一 個 批 判 性 的 基 本 性 見 解 ： 政 府 必
須 為 顧 客 服 務 ， 才 能 受 到 人 們 的 歡 迎 。
官 本 位 的 反 義 詞 就 是 企 業 本 位 ， 老 百 姓 本 位 。 改 革 官 本 位
， 就 是 改 變 政 府 和 官 員 相 對于 經 濟 和 企 業 的 自 身 定 位 。
早 在 1776年 ， 斯 密 就 在 其 《 國 富 論 》 中 提 出 ， 政 府 不 斷 增
加 國 民 財 富 的 最 好 辦 法 就 是 給經 濟 活 動 以 完 全 的 自 由 ， 無 須 政 府
進 行 干 預 。 著 名 的 “ 看 不 見 的 手 ” 的 提 法 即 源 于 斯 密 ，在 斯 密 的
定 位 中 ， 政 府 的 角 色 就 是 守 夜 人 。
主 張 政 府 干 預 經 濟 和 自 由 放 任 的 經 濟 思 潮 和 實 踐 幾 百 年 來
興 衰 交 替 ， 但 最 近 美 國 的 民意 調 查 顯 示 ， 克 林 頓 政 府 頗 受 民 眾 好
評 ， 其 主 要 政 績 就 是 ： 盡 量 減 少 對 經 濟 的 干 預 。
廣 州 市 體 改 委 主 任 陸 景 奎 在 接 受 記 者 采 訪 時 ， 將 政 府 的 職
能 定 位 為 提 供 公 平 和 效 率 。也 就 是 說 ， 為 企 業 提 供 公 平 而 有 效 率
的 服 務 。
廣 州 一 位 不 愿 透 露 姓 名 的 國 企 領 導 人 表 示 ， 國 企 改 革 喊 來
喊 去 ， 關 鍵 環 節 還 是 在 政 府， 政 府 觀 念 不 解 放 ， 政 府 干 預 經 濟 的
方 式 不 發 生 變 化 ， 企 業 改 革 肯 定 是 事 倍 功 半 。 而 在 國企 改 革 的 具
體 實 踐 中 ， 抓 大 往 往 落 實 得 較 好 ， 但 放 小 卻 阻 力 很 大 ， 原 因 也 正
在 于 政 府 往 往希 望 用 看 得 見 的 手 去 取 代 看 不 見 的 手 。
鐘 朋 榮 在 采 訪 中 也 談 到 ， 之 所 以 會 出 現 審 批 經 濟 ， 就 是 因
為 審 批 能 給 某 些 人 帶 來 利 益。 實 際 上 ， 改 革 中 存 在 的 一 些 瓶 頸 也
在 于 政 府 在 利 益 的 讓 渡 問 題 上 存 在 猶 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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