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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商業家譜:100年到60年輪回和涅槃

  他們曾經發育,又曾被徹底消滅,現在又開始長大。這一次,他們能堅定有力地走多遠?

  文 | 本刊記者  劉建強

  2009年已經和正在為中國人提供密集的回顧歷史的機會。比如,京張鐵路建成、洋務派重臣張之洞逝世100周年,五四運動90周年,梁啟超逝世80周年,中共中央發表《為抗戰兩周年紀念對時局宣言》,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60周年,廬山會議50周年,中美建交、中越戰爭爆發30周年,中美簽署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雙邊協議10周年。

  把建國60周年放到這樣更為廣闊的背景中是有意義的,它顯示出在100年來的大部分時間里,中國工商業的發展只是一個配角,被迫卷入的戰亂和主動發起的內亂搶占了這出歷時百年的戲劇的多數臺詞。后30年,中國再一次回到“洋務”、“自強”運動時期“富國強兵”(“四個現代化”)的軌道上,并且在新中國成立60年之際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1958年“大躍進”時“超英趕美”的狂想似乎也有了更多實現的可能。這一階段的用時之短為市場經濟的偉力提供了又一例證,同時證明一旦解除禁錮,中國人的進步有多么迅速。

  成就顯然。商人們登上了歷史舞臺,吸引著與政治明星、娛樂明星相比毫不遜色的關注。他們由曾被徹底消滅的一個階級開始成長為一個“階層”。

  乍一看,這個“階層”只有30年的歷史,但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們來自更遠的歷史深處,并非中國社會中突然降臨的“陌生人”。一些我們將在下面看到其身體的影子在過去的100年中時隱時現。

  可是100年的打造與淬煉至今仍沒有把這群人塑造得性格清晰完整。外患與戰亂、政權與體制的更疊、傳統舊文化的強大,等等,時不時輕而易舉地摧折他們向上發育、向強大挺進的進程。他們至今仍在人格尚未定型的青春期。青春期,意味著有希望,也有迷茫。舉個例子,他們一方面歡呼與激賞市場的偉大,一方面對政府和舊路徑又有很強的依賴性,甚至迷戀政府權力帶來的機會(顯然能夠提高資本的效率),這使他們很難把目光投向更有保障當然也需時更久的法治上。

  如果說2008年的經濟危機如海水過頂,潮退之后,中國與世界都站在一個新的起點上。中國工商業,還將在接下來的30年、60年里,繼續成為重塑中國甚至世界的重要力量。自30年前重新出發后,這一次,它能堅定有力地走多遠?會不會重蹈上個百年的某些覆轍,被摧折于半途?

  慶60,但真正值得額手稱慶的時刻還沒有到來。毛澤東在進北京城前說,“這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

  回顧百年,歷史過程的某些反復讓人并不那么肯定地得出“我們可以避免重蹈覆轍”的判斷,不合理的因素還頑固地存在。不過,如果說這60年是1900年以來的延續,它也并非是簡單機械的重復與延伸,歷史的進步性革命性與其保守性極端性同樣顯著。如果意識到這一點,回顧歷史時,我們對于“輪回”的恐懼將大大減輕,“涅槃”的希望也就大大增加。

  “60年”前傳(20世紀初-1949)

  從官督商辦

  到官僚資本主義

  1902年,嚴復歷時5年翻譯的《原富》(即《國富論》,全稱《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在上海出版。在這部書里,亞當·斯密揭示了自由市場運行的機制和它的神奇作用,指出政府干涉資本的無益和有害。中國人見到這部書比英國人晚了126年。

  此時,在洋務運動進行了30多年后,清朝政府也開始認識到工商業的力量和官辦企業的弊害,于1903年成立商部,并頒行《欽定大清商律》,稱“通商惠工,為經國之要政。自積習相沿,視商工為末務,國計民生,日益窮弱,未始不因乎此……提倡工藝,鼓舞商情……總期掃除官習,聯絡一氣,不得有絲毫隔閡,致啟弊端。保護維持,尤應不遺余力,庶幾商務振興,蒸蒸日上,阜民財而培邦本!

  清朝政府的誠意如何不得而知,只是無論怎樣,它已經喪失了“不遺余力”的機會。這一年,革命的喊殺聲已震耳欲聾。

  “殺呀!殺呀!殺呀!……殺那洋鬼子,殺投降那洋鬼子的二毛子……我所最親愛的同胞,我所最親愛的同胞,向前去,殺!向前去,殺!向前去,殺!殺!殺!”(陳天華《警世鐘》)

  “掃除數千年種種之專制政體,脫去數千年種種之奴隸性質,誅絕五百萬有奇被毛戴角之滿洲種,洗盡二百六十年殘慘虐酷之大恥辱……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鄒容《革命軍》)

  很不幸,清朝政府總是晚一步。當它以經濟改革代替政治改革的希望落空終于同意實行君主立憲時,當初主張自上而下改良的維新派梁啟超也變成了革命者。

  盡管有榮氏兄弟創辦的面粉廠等數家完全自籌資金、與政府瓜葛最少(不是絲毫沒有)的企業誕生,“官督商辦”仍然是資本主義工商業的晚清特色。頒布《商律》前,清政府不允許私人建立機器工廠(擔心財富帶來權力),同時,民間資本匱乏、權益需要保護也導致商人們愿意接受政府控制。對于官督商辦,當時無論“官”和“商”都有清醒的認識。1895年,后期洋務派大吏兩江總督劉坤一(早年抵制“洋務”)曾對朝廷評價官督商辦:“無事不由官總其成,官有權,商無權,勢不至本集自商、利散于官不止。招股之事疊出,從未取信于人!彼f,即便是聲名顯赫的輪船招商局、上海機器織布局,其實官方管理者也并不精通商業,利潤有限。官督商辦企業中商人一方的代表如盛宣懷、鄭觀應等都是捐納了官銜的商人,他們有經商才能,又深諳官場傾軋、舞弊之道,由他們代表股東利益結果可想而知。盛宣懷多次挪用巨款用以籌辦自己的企業如中國通商銀行,上海機器織布局遇火災改建為華盛紡織總廠后被盛宣懷化公為私據為己有。鄭觀應以織布局資金炒賣股票造成企業虧空。企業中的官方代表更視企業為衙門,拉幫結派損公肥私。1887年,上海織布局因派系之爭改組招集新股,官方代表龔壽圖宣布原有股份(每股100兩)按7折計算,限期責令老股東補足價銀30兩,否則將三股作一股折成新股。股東中有不少“借本易產而買股”的小投資者,不僅未見利潤,反而可能血本無歸。企業管理者這種行徑在100年后的中國股市中屢見不鮮。

  作為“商”,針對劉坤一指出的現象,鄭觀應提出了解決辦法:欲振工商,必先講求學校,速立憲法,尊重道德,改良政治。鄭觀應本人手腳遠非干凈,他的不滿可能更能說明“官督商辦”企業的弊害之深。鄭的政治改良學說是80年后創建蛇口工業區的袁庚的思想來源之一。

  隨后,革命、戰爭替代發展經濟成為解決中國問題的工具,統一是第一要務,法治無從談起。大力推介西方思想的嚴復轉而支持袁世凱復辟帝制、反對五四學生運動,也就容易理解。值得注意的是,從1911年到1927年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在這一段被普遍認為政局動蕩混亂的時期,民營工商業卻一直在持續地增長,榮氏家族企業在此期間的壯大為其代表。其中原因,《劍橋中華民國史》認為,軍閥時期中央權力解體,政府和經濟的密切關系變得松散,私人企業家得以“少有地免于官方的干預和控制”。

  但是很快,國民政府開始了對經濟的控制。1928年,以政府名義參股私有的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并派駐董事,1935年,又以發行的政府債券作資本入股這兩家銀行,取得絕對控股權。財政部長孔祥熙(蔣介石連襟)以同樣的手法使政府成為另外幾家規模較小銀行的大股東。至1937年,全國銀行資產總額的近70%被南京政府控制。控制金融的同時,宋子文(蔣介石內兄,孔祥熙之前任)組建的投資公司“中國建設銀公司”開始向電力、采礦、鐵路、水利、木業、棉業甚至造酒業滲透,先期貸款、參股、投資企業重組,繼而參與管理控制。“銀公司”本屬國有,在抗戰中后期國有股份除保留5%外以極低廉的價格轉至私人手中,公司由國家資本變為官僚資本,成為宋子文等高官巨賈戰后斂財的得力工具。

  蘇聯斯大林的計劃經濟體系并非只影響了日后的紅色中國,當時的國民政府對此也很心儀。同時,希特勒德國的國家資本主義以及羅斯福新政也為蔣介石控制經濟提供了榜樣。國民政府的資源委員會還于1936年擬定了包括礦山、鋼鐵、重型機器及無線電和電氣設備在內的重工業發展五年計劃。盡管如此,由于連年內戰和隨后的日本入侵,國民政府沒有足夠的財力、執行力和時間去完成自己的“計劃”。截至抗戰前,政府只控制著全國工業的11%左右的資本,自由市場經濟(雖然充滿著盤剝和勒索)仍占主流。

  抗日戰爭“使政府成為最主要的經濟企業家”(《劍橋中華民國史》)。一切以國防為重使統制經濟自然成為這一時期的主導。到1942年,國家控制的企業占國民黨地區工廠的17.5%,資本的70%(《劍橋中華民國史》)。國家除直接投資重工業企業外,還與民營企業競爭生產消費品如面粉、紡織品、紙張和水泥。戰前面粉和火柴行業本無國營資本,1943年,其產量已有27%出自國營。棉紡織業的國營資本也占到了全行業的51.1%。

  國民政府對待民營資本的態度由下例可見一斑?箲鸨l后,在國民政府的號召和敦促下,600多家民營工廠隨兵工廠由華東華中遷往云貴川陜等地。他們得到許諾,在5到7年內獲得5%-10%的利潤以及低息貸款。而事實上,這些經過艱難跋涉遷移而來的工廠,有的因為資金困難物資短缺而關閉,有的因為接受官僚資本“救濟”而易主。在火柴、水泥、碼頭、貨棧、紡織等行業均有不凡建樹的實業大王劉鴻生因不愿擔任日偽上海市商會會長,放棄了上海的所有產業遠走香港,1939年來到重慶。蔣介石設宴招待他說:“鴻老先生,我們盼望你很久了!這個我是知道的,你為抗日救國,犧牲了你在上海的一千多萬的實業,還來大后方效力。你的精神可嘉!鴻老先生為國損失的一千萬,我可以償還給你!只要你能提供機器設備、各種技術人才,你要錢,我就給你錢!要原料,我就給你原料!你要人,我就給你人!”劉大為感動,在籌建中國毛紡織廠和中國火柴原料廠之余,派兒子劉念智潛回上海偷拆劉氏在浦東的章華毛紡織廠的設備。劉念智雇用一個有黑道背景的瑞士籍猶太人,買通一個日軍少將,將500噸紡織印染設備陸續運至緬甸仰光。劉念智托人弄到了蔣介石要求給予運輸便利的手諭,但宋子良(宋子文之弟)的西南運輸公司忙于私利無暇他顧。劉此時又購入了300噸新的紡織器材,他買了12輛道奇卡車自行運輸。歷經萬難到達緬甸臘戍、云南邊城保山已然在望時,劉鴻生曾得罪過的交通部長俞飛鵬指示西南運輸公司禁止這批貨物入境。1943年,日軍占領臘戍,劉念智逃回重慶,車隊不知所終。

  當浦東的500噸機器終于運抵四川后,劉鴻生已無錢讓它們運轉起來。他本著蔣介石“要錢給錢”的承諾,派劉念智于財政部、經濟部、工礦調整處、銀行等部門四處奔走,一無結果。此時,宋氏兄弟的亦官亦商企業如中國棉業貿易公司、重慶中國國貨公司、西寧實業公司、西南運輸公司、雍興實業有限公司、環球貿易公司、中國國防物資供應公司等正大賺其錢。劉鴻生求見財政部長孔祥熙,得到解決辦法:中國毛紡織廠和中國火柴原料廠須由政府投資,擴股成為特種股份公司,均由宋子良任董事長,劉鴻生任總經理,副總經理兼廠長由政府委派,并由國貨銀行(孔祥熙任董事長,宋子良任總經理)任總稽核;劉鴻生須籌組并出任官方火柴煙草專賣局局長,訂出實施條例,每年須收入幾千萬元。像許多處于困境中的實業家一樣,劉鴻生無奈就范。

  1945年抗戰勝利,國民黨著手接收日偽產業。來自不同部門的接收官員們并未遵循規定的程序,大家本著先到先得的原則展開接收競賽,從工業機械到家具都成了搶奪的對象。接收使政府控制經濟的規模進一步擴大。

  在接收過程中,國家利益與部門、個人利益像以往一樣混雜在一起,這是官僚資本(或叫權貴資本)攫取私利的延續。宋子文控制的中國紡織建設公司接收了112個紡織、印染及其有關機械廠,壟斷了棉紗市場?紫槲蹩刂频闹袊Z食工業公司接收了在海南島、廣州、武漢、南京的敵偽糧食加工及運銷、代購業務,收購了12個廠,壟斷了糧食和面粉市場。許多人發現,拆賣工廠機器要比讓它們重新轉動起來更為有利可圖。政府接收的2411個工業企業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恢復生產。

  那些在戰時響應號召遷往西南的民營企業家們并未得到政府承諾的利潤,期望能于此時得到補償,但顯然無人理會。許多民營工廠依靠戰時的軍工生產合同生存,當抗戰勝利政府取消合同后即行倒閉,“勝利爆竹一響,工廠陸續關門”。1945年8月,內遷工廠代表胡厥文等率領一百多家工廠的廠長、經理冒雨到行政院請愿。行政院長宋子文的回答是:“老實講,中國以后的工業,希望寄托在美國的自動化機器上。你們這批破破爛爛的廢銅爛鐵,濟得什么事呢?你們要辦工業,也要跟上時代,才不至于被外國人所淘汰。”

  貪污、腐敗、裙帶關系在政府各級機構包括經濟組織中植根深入,使得在抗戰中獲得了合理性的國家資本主義墮入官僚資本主義的泥潭。與政府有關的企業能夠得到諸如貸款、原料以及運輸方面的大量便利,民營公司如果缺乏政府關系則往往死路一條。上面提到的中國建設銀公司,在戰后進口管制極為放松的背景下擔任外國商品在中國的獨家代理,經營汽車、無線電和各種奢侈品的進口業務。即使在后來政府加強外匯管控時,銀公司依然可以套取外匯,牟取暴利。政府看起來成了與少數人瓜分全民利益的合謀者,而不是一個為社會謀取保障和福利的組織。

  退離大陸前一年,蔣介石親手書寫了一個官僚資本無可撼動的案例。1948年8月,為了控制使國民經濟幾近崩潰的通貨膨脹,蔣介石頒布法令實行幣制改革,限期以新發行的金圓券收兌流通的法幣、東北流通券以及金銀、外國幣券,并委派自己的兒子蔣經國親赴上海督戰。《中央日報》發布社論:“社會改革,就是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抑制少數人的特權。”蔣經國在上海設置了11個“人民服務站”,接受舉報,聽取市民意見,宣言“只打老虎,不打蒼蠅”。他贏得了輿論支持,被稱為“中國的經濟沙皇”。同時,蔣經國從周邊調運物資進入上海以平抑物價,著手打擊投機商人和不法官吏。在隨后抓捕的64名特大“奸商”中,杜月笙之女婿、棉紗大王榮鴻云、杜月笙之子證券經紀人杜維屏、“紙老虎”紙業公司理事長詹沛霖、棉布巨頭吳錫齡等赫然在目。參與經濟犯罪的財政部秘書陶啟民、警備司令部稽查大隊長戚再玉、經濟科長張亞民都被判處死刑。蔣經國得到了民心,但是開始遭到官僚勢力的反擊。蔣經國曾寫道:“做事不到10天,而有許多人已在起來反對我了。這是早在意想中的事,目前不過是幾個人,將來不曉得有多少人將起來打擊我;但是我不怕,因為自己沒有私心,并且有很大的勇氣……沒有一個高級官吏想幫我的忙,思之痛心!

  “打虎行動”最終敗在蔣家自己手下。上海媒體舉報揚子建業股份有限公司通過走私、逃稅、套取外匯及壟斷貨源等辦法聚斂大量黃金、美元。揚子公司為孔祥熙之子孔令侃(蔣經國的表弟)所辦。蔣經國從揚子公司查出大量囤積的緊缺物資,遂拘捕孔令侃并查封其公司。結果,由孔令侃的姨母、蔣經國的繼母宋美齡到上海將此事平息,宣稱此前公布揚子公司所犯罪行并非事實。

  沒多久,蔣經國宣布“打虎”、限價失。骸吧虾J羌樯塘髅サ纳鐣K麄冇薪M織地破壞限價政策。政府每天拋售幾萬袋大米和面粉,都被搶購囤積,他們有后臺!”

  《劍橋中華民國史》把國民黨的經濟政策與晚清做了對比,認為“像宋子文和孔祥熙這樣的官員,既在職務上又在私下開始插手經濟企業,與李鴻章在19世紀90年代的作為并無二致。所以,國民政府作為企業家的作用日益增長,實際上是再次堅持傳統的政治行為方式!

  60年(1949-2009)

  從強制共產到允許私人經濟發育,

  從計劃到市場

  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劉鴻生在上海聽到中共電臺里傳出自己的名字:請劉鴻生先生留在上海,不要走。解放軍保證按照“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政策,保護劉氏所有工礦企業。

  劉氏父子隨后被國民黨脅持至香港,經過一番猶豫,他們偷渡回到北京。周恩來在接見劉鴻生時說:“共產黨保護民族工商業者的私人財產,包括工商企業和他們的一切生活資料。民族工商業者可以保留過去的生活,不要有什么顧慮……現在正是國家急需用人之際,我們真誠希望劉老先生在上海民族工商業界中起帶頭作用,和政府密切合作,共度難關。共產黨是不會忘記自己的朋友的!

  另一實業大王榮德生也留了下來。其子榮毅仁說:“我的父親堅決不走的原因很多。第一,他從未出過國;第二,他不愿拋開他親手創辦的事業;第三,抗戰勝利后他被綁過票,知道國民黨的人在搞他;第四,他對國民黨在抗戰勝利后的一些措施,感到不滿!

  新政權對待民族資產階級的態度是漸變的。到1950年,毛澤東的看法與他1945年在《論聯合政府》一文所說基本相同:“拿資本主義的某種發展去代替外國帝國主義和本國封建主義的壓迫,不但是一個進步,而且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過程。它不但有利于資產階級,同時也有利于無產階級,或者說更有利于無產階級。”1950年6月,他指出:“有人認為可以提早消滅資本主義實行社會主義,這種思想是錯誤的,是不適合我們國家的情況的!

  這期間,劉少奇更提出“剝削有功”論。1949年,劉少奇與天津128位民族資本家座談,有人說自己怕聽“資本家”稱號,也怕聽“剝削”。劉說:“從發展生產力看,資本家階級剝削是有其歷史功績的,沒有一個共產黨員抹殺這個事實。罵是罵,而資產階級這個功績還是有的。從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說,是功大罪小。今天的中國資本主義還在年輕時期,還可以發揮它的歷史作用,尤其是當前我們要求工商界發揮積極性來發展生產力,建設新中國,這正是你們為國建功的機會,你們應該努力,不要錯過機會。今天資本主義的剝削不但沒有罪惡,而且有功勞。封建剝削除去之后,資本主義剝削是進步性的。今天不是工廠開得太多,工人受剝削太多,而是太少,有本事多剝削,對國家和人民有利,恢復和發展生產,除國家之外,還有私人的;國營與私營之間,可能有競爭,但政府的方針是使國營和私營合作配合。既要發展國營生產,也要發展私營生產,要采取限制政策,以避免舊資本主義前途。公私兼顧是限制,勞資兩利也是限制!

  1951年,情況發生了變化。伴隨著中國農村快速的土地改革、朝鮮戰爭以及鎮壓反革命運動,三反(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五反(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盜竊國家財產、反偷工減料、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運動也開展起來。三反雖然針對的是腐化干部,但因為干部的腐化多與資本家有關,因此它在某種程度上是五反的序曲。五反的矛頭明確地指向不法資本家,“他們涉嫌全面地進行經濟犯罪,并欺騙國家和公眾,但是運動的更大的目標是作為一個階級的民族資產階級!(《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資產階級過去雖然挨過一板子,但并不痛,”談到五反時,毛澤東說,“在調整工商業中又囂張起來了。特別是在抗美援朝加工定貨中賺了一大筆錢,政治上也有了一定地位,因而盛氣凌人,向我們猖狂進攻起來,F在已到時候了,要抓住資產階級的‘小辮子’,把它的氣焰整下去!边@一年7月,劉少奇在中央黨校做報告時說:“實行工業國有化是一種嚴重步驟,性質是開始破壞資本主義的私有制;實行的時間和方式要看當時情況和資產階級的態度才能決定。資產階級的惡劣態度可能逼迫我們要早一些,采取激烈一些的方式來實行這一步!

  資本家遭到被高度發動起來的群眾的揭發和批判,受到經濟懲罰,有人自殺(數如民生公司創辦人、第一位響應公私合營者盧作孚),有人被判處徒刑、死刑。為了過關,榮毅仁交待自己違法獲利280億元,后又增至2096億元,已經打算以榮家產業相抵,聲言“沒有辦法時只好上吊”。后經毛澤東批準,榮毅仁、劉鴻生、經叔平等名聲顯赫的資本家被劃為守法戶(1952年3月11日,政務院批準公布北京市人民政府《在“五反”運動中關于工商戶分類處理的標準和方法》,將私營工商戶分為守法戶、基本守法戶、半守法半違法戶、嚴重違法戶與完全違法戶五類,進行定案處理。北京市的處理結果是:守法戶占總戶數的10%-15%;基本守法戶占50%-60%;半守法半違法戶占20%-30%;嚴重違法戶約占4%;完全違法戶約占1%)。

  三反、五反“從最廣泛的意義上說,正在遭到打擊的是到那時為止一直被容忍的一整套城市非共產主義的價值觀!(《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同時,政府通過罰款和補稅取得了大量資金,那些無法支付巨額罰金的企業只能以股份代替從而變為公私合營。運動成功地讓資產階級的優越性蕩然無存,人民已經做好了全面國有化和全力實現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心理準備。

  到1953年,政府已經掌握70%至80%的重工業和40%的輕工業,國營貿易機構和合作社的營業額占總營業額的一半以上。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運行。1955年,毛澤東在中共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上說:“我們現在有兩個聯盟:一個是同農民的聯盟,一個是同民族資產階級的聯盟……同資產階級的聯盟有什么好處呢?我們可以得到更多的工業品來換得農產品……我們現在搞一個同資產階級的聯盟,暫時不沒收資本主義企業,對它采取利用、限制、改造的方針,也就是為了搞到更多的工業品去滿足農民的需要,以便改變農民對于糧食甚至一些別的工業原料的惜售行為……同時,我們依靠同農民的聯盟,取得糧食和工業原料去制資產階級。資本家沒有原料,國家有原料。他們要原料,就得把工業品拿出來賣給國家,就得搞國家資本主義。他們不干,我們就不給原料,橫直卡死了。這就把資產階級要搞自由市場、自由取得原料、自由銷售工業品這一條資本主義道路制住了,并且在政治上使資產階級孤立起來……一九五○年,我在三中全會上說過,不要四面出擊。那時,全國大片地方還沒有實行土地改革,農民還沒有完全到我們這邊來,如果就向資產階級開火,這是不行的。等到實行土地改革之后,農民完全到我們這邊來了,我們就有可能和必要來一個‘三反’‘五反’。農業合作化使我們在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基礎上,而不是在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基礎上,鞏固了同農民的聯盟。這就會使資產階級最后地孤立起來,便于最后地消滅資本主義!覀兊哪康木褪且官Y本主義絕種,要使它在地球上絕種,變成歷史的東西。凡是歷史上發生的東西,總是要消滅的!边@年秋天,隨著農業合作化的迅速發展,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提前了,目標是1957年底全部實現公私合營。而在1956年1月底,這一目標已經實現。北京市市長彭真在1955年12月的計劃是1956年底完成北京市公私合營,可是在次年1月的頭10天就大功告成了。從此,整個中國開始以同樣和更快的速度向共產主義邁進,再見到資本家,要歷經“反右”、“大躍進”、“文化大革命”并且幸存下來。但是,民族資本家在動蕩年代建立起來的并不完整的誠信、熱心公益等工商傳統中斷之后再行樹立,已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奏功。

  公私合營后,榮毅仁成為上海市副市長。周恩來曾說:“他(榮毅仁)是全國第一號資本家,他在這個地方講,他那個階級應該消滅,可是,另外碰到一個又跟他說:你祖宗三代辛辛苦苦地搞的這點工廠,在你手里送出去實在可惜呀,他也眼淚直流。這是很自然的!睒s晚年創辦中國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并一度出任國家副主席。其子榮智健在中信平臺上數次成為中國首富。

  1956年,在將價值2000多萬元的企業公私合營后,劉鴻生閉上了眼睛。他在遺囑中說:“我生平最擔心的有兩件事:一件是怕企業倒閉,另一件是怕子女墮落,在我死后搶家當,F在這兩件都由共產黨給我解決了,企業不會倒閉了,子女不會墮落了。”

  中國大陸實行改革開放之前的20多年間,中斷的民間工商業仍在海外延續。一旦環境允許,欲有作為者還會卷土重來。榮毅仁堂弟、榮宗敬幼子榮鴻慶1949年后赴香港經營南洋紗廠,1964年將紗廠交與其子榮智權,出任臺灣上海商業儲蓄銀行董事,1983年任副董事長,1991年任董事長至今。其間,上海商業儲蓄銀行的分行由開業時的3家增至近60家。1990年,榮鴻慶與其姊榮卓如將南洋紗廠移機至上海,與上棉二十二廠合資開設上海紡織業最大的合資企業申南紡織廠,榮鴻慶任董事長。在大陸開辦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分行是榮鴻慶未了心愿之一。榮毅仁的侄子(榮長兄榮偉仁之子)榮智鑫在香港成立美聯煙草公司,上世紀60年代末,當榮智健還在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龔嘴水電站勞動時,美聯被收購,榮智鑫凈賺1億港元。1975年,他成立榮文科技(1982年在港上市),1978年,又與其兄榮智謙創立愛卡電子,它也成為此時由大陸赴港發展的榮智健的起飛平臺。榮毅仁二哥榮爾仁的次子榮智寬,長期擔任巴西環球公司總裁。

  無錫另一與榮家齊名的工商世家唐家1949年后主要在香港發展。1955年,唐君遠將無錫和上海的麗新、協新等紡織印染工廠公私合營的同時,其子唐翔千在香港創辦中南紡織廠,1969年成立香港最大的紡織集團南聯實業有限公司。1978年,大陸改革開放,唐翔千在工資和地價較香港遠為低廉的深圳開辦紡織廠,成為首位在內地開辦合資企業的港商。此后,唐氏又在上海、新疆開辦多家紡織公司。目前,其產業由其子唐英年管理,后者后任香港特別行政區財政司司長。

  事實上,盡管大陸1956年后從制度上消滅了民間工商業,但是這個民族經商的沖動并未因此完全泯滅。上世紀60年代末,榮智鑫在香港凈賺1億港元的時候,在浙江蕭山農村,一個叫魯冠球的青年農民湊錢開辦了一家米面加工廠,在被隨后當作“資本主義尾巴”割掉后,魯又開設一家鐵匠鋪,為附近村民打造農具、修理自行車。1969年,蕭山縣寧圍公社委派魯冠球擔任寧圍人民公社農機修理廠廠長。1978年,政府正式提出大力發展社隊企業,魯冠球遂領風氣之先,以他為代表鄉鎮企業成為日后中國市場經濟的先驅。美的電器的創始人何享健,與魯冠球經歷大致相仿。

  鄉鎮企業的壯大出乎政策制定者的預料。1987年,鄧小平在會見南斯拉夫訪問者時說:“農村改革中,我們完全沒有料到的最大的收獲,就是鄉鎮企業發展起來了,突然冒出搞多種行業,搞商品經濟,搞各種小型企業,異軍突起!1992年,田紀云談到,國營企業用40多年形成1.17萬億元的固定資產、2萬億元的產值,吸納1億多人就業,鄉鎮企業歷時10多年就形成了5300億元的固定資產、11000億元產值,吸納的就業人數也是1億。

  鄉鎮企業之發展仍與政府權力有直接關系。改革之初,原料、技術、資金等生產要素仍在計劃經濟掌握之中,如果沒有當地政府的支持,魯冠球之類的先行者也只能面對長期被國有經濟忽略的日常消費品的巨大市場興嘆。更重要的,政府能夠承擔企業發展的政治風險。對此,那些個體經營者則無能為力。1982年,伴隨鄉鎮企業興起的個體私營經濟對計劃體制沖擊過大,中央發動經濟整肅運動,浙江溫州成為打擊重點。國務院下發文件稱:“對嚴重破壞經濟的罪犯,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屬于哪個單位,不論他的職務高低,都要鐵面無私,執法如山,不允許有絲毫例外,更不允許任何人袒護、說情、包庇。如有違反,一律要追究責任!

  溫州“八大王”(“電機大王”胡金林、“線圈大王”鄭祥青、“目錄大王”葉建華、“螺絲大王”劉大源、“礦燈大王”程步青、“合同大王”李方平、“電器大王”鄭元忠和“舊貨大王”王邁仟)以“投機倒把”、“嚴重擾亂經濟秩序”罪名遭到全國通緝,除劉大源外相繼被抓獲判刑。劉在3年逃亡生涯中歷盡艱難,為了果腹曾到垃圾箱中撿食。胡金林的遭遇近于滑稽。1984年,“八大王”被平反,入獄者無罪釋放。在外地流亡兩年的胡金林回到溫州,當夜即被逮捕,理由是通緝令還在,逮捕證明已經結案,至于法院要判無罪則是另外一回事。胡因此坐了69天牢。之后,“八大王”中,鄭元忠創建了莊吉服裝公司,胡金林到柬埔寨從事電器經銷,其余六人湮沒無聞。

  經過整頓,溫州的工業增長速度由1980年的31.5%降至1982年的-1.7%。全國的民營經濟由此一度萎縮,失去了“擾亂市場秩序”的勇氣。

  2008年,溫州柳市鎮政府召開“改革開放三十周年懇談會”,“八大王”中健在的七位與會,一位副鎮長表示“八大王當初受委屈了”。

  在向市場經濟的過渡中,政策對民營經濟的影響是致命的。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姓資姓社”的大討論導致大量私營企業掛靠到國有或集體企業之下戴上“紅帽子”以自保,同時,為獲得稅收、貸款等方面的優惠戴上“紅帽子”者也比比皆是。1992年鄧小平南巡、1994年《公司法》頒布后,這些實為私有的企業紛紛要求“摘帽”,但是很多企業主因此獲罪。江西新大地總公司即為其中一例。1993年,為獲得貸款進入海南某項目,江西個體商人涂景新與海南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簽署掛靠合同,組建江西新大地總公司。1999年,在涂此前多次要求下,海南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與江西新大地總公司簽訂脫鉤《協議書》,同意解除掛靠關系。涂景新隨后通過工商局將江西新大地總公司變更為江西新大地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股東為涂景新與其妻王慧艷。同年,海南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領導更替,新任領導認為新大地公司性質為國有,并向海南省紀檢、監察部門控告涂景新侵占國有資產,及海南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前任總經理黃智忠徇私舞弊,造成國有資產大量流失。涂被刑事拘留。2000年,江西省工商局判定江西新大地總公司為全民所有制。2003年5月19日,海南省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涂景新貪污罪、脫逃罪、挪用公款罪罪名成立處以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王慧艷貪污、挪用公款罪成立,判處無期徒刑。黃智忠以挪用公款及營私舞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2006年12月22日,海南省高院作出二審判決,涂景新與妻子因證據不足被宣告無罪。

  與涂景新有類似遭遇者并不鮮見,至今也并未絕跡。

  新中國60年的后30年,總體來看似是市場經濟力量摧枯拉朽無往不利的30年,但每一個在市場行列中的前行者,才知道迎面而來的逆風有多凌厲而綿延不絕。市場逆流在不同時期以不同具體形態呈現。從上世紀末吳敬璉對“權貴資本主義”的擔憂,到今天危機年代下“國進民退”潮襲來,中國市場力量的發育,仍在不間斷地艱難過坎。

  建國60周年,民營經濟在GDP中所占比重已近70%,民營企業家在應對商業風險的同時仍須小心規避政治風險,這是對企業家資源的巨大浪費。折騰,曾使中國失去發展機遇、耗費無數能量,唯有不折騰,理正官商關系,“涅槃”方有希望。實現不折騰,必須有體制及法治作保障,因此,重溫改革先驅、蛇口工業區的創建者袁庚的演講應有必要。

  1988年11月12日,袁庚在歡迎出席“中國經濟改革回顧與展望國際研討會”的中外經濟學家時做了即席演講。

  “在蛇口,當基礎設施初具規模以后,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淡化特權和官本位,凍結了過去在內地的行政級別和工資級別。如果你問某個蛇口人現在是什么級別,是局長還是處長,那將引起哄堂大笑。這里的許多干部更樂意在企業施展自己的才能,我們的困難是,如果讓一個干部從企業到政府部門工作,往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去說服他。

  “我們還主張,領導層要有透明度,人民要有知情權。當你做出有關人民利益的決策時,人民理所當然有權過問你。蛇口除了實行選舉領導人之外,還實行一年一次的信任投票制度,即給人民以罷免權,在這里已堅持六年了。這就是權力的監督和制約,其中還包括輿論監督,不違反憲法的言論自由、各種群眾性的壓力團體等等。誰都明白,如果地球沒有自己的軌道,沒有制衡的力量,那就可能撞到太陽上去而毀滅掉。”

  那一年,袁庚7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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