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私募之中,大多困獸猶斗,是挑戰法律的底線,還是創造新的明天?相信中國社會正在拭目以待
文 牛刀
私募,曾經是深圳的驕傲。試問,在中國哪一個城市有深圳這么龐大的私募組織?2007年,在《經濟觀察報》舉辦的“黃金十年——中國私募論壇”上,出席會議的有各大部委領導、著名經濟學家和私募老板。奇怪的是,那次論壇所有的私募老板均為深圳人,北京、上海、廣州一個都沒有。
看來,國家各部委領導都是來給深圳私募老板捧場的,難道只有深圳人在創造中國黃金十年?
私募特性
可能沒有人知道深圳私募的能量有多大,但一定聽說過基金經理呂俊的大名,因為他最近力挺任志強。新聞報道說,上海從容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呂俊在上海出席“首屆中國陽光私募基金峰會”時語出驚人:“真正拉動中國經濟走出低谷的是消費和房地產,而不是4萬億元經濟刺激計劃。”在談及居民消費能力和房地產價格時,呂俊稱“非常支持任志強的觀點”。他認為,各界對所謂房地產泡沫不用過于擔心,居民可以承受更加昂貴的房價,“雖然老百姓討厭高房價,但如果房價萎靡不振,中國13億人可能有12.95億人是受損的,只有500萬急著買房的年輕人受益,房地產是中國真正的支柱產業。”
呂俊大言一出,很多網友讓我來駁斥他,這些網友不了解呂俊,而我對他是太了解了。呂俊講的是真話,他真的是這么想的,他講的12.95億人有房子一點也不奇怪,但他不會去區分9億農民的房子和商品房有什么不同,他也不會去考證怎么可能只有500萬人沒房子,他同樣不會認為黑錢和白錢有什么不同,在他眼里都是錢。他對錢有一種拜物教式的崇拜,那種狂熱,非一般人所能理解。而且,絕大多數私募老板,和呂俊對錢的理解沒有什么不同,否則不一定能夠勝任私募的老板。所以,呂俊在講這個話的當天獲得了“2008-2009年最佳陽光私募基金經理”稱號。
很多網友也許并不知道,什么是私募?為什么這么狂熱。其實,私募是相對公募來說的,政府、金融機構、工商企業等在發行證券時,可以選擇不同的投資者作為發行對象,由此,可以將證券發行分為公募和私募兩種形式。相對于公募(Public offering)而言,私募是指向小規模數量Accredited Investor(通常35個以下)出售股票,此方式可以免除如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注冊程序。投資者要簽署一份投資書聲明,購買目的是投資而不是為了再次出售。
私募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私募的投資基本沒有流通性(Liquidity);第二,之所以叫“私募”,就是不可以公開招募投資人,不可到公開的市場上去賣,不可以在INTERNET上賣股份等等;第三,私募的投資人,可以是天使投資人,也可以是VC,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Institutional Investor。但不管是誰,他必須是“Accredited Investor”。Accredited Investor被臺灣人翻譯成“投資大戶”,也有人翻譯成“合格投資者”,“認可投資者”,或“受信投資人”。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D條款規定,要成為Accredited Investor,投資者必須有至少100萬美元的凈財產,至少20萬美元的年收入,或者必須在交易中投入至少15萬美元,并且這項投資在投資人的財產中所占比率不得超過20%。如果想以“私募”融資,在美國要注意這條規定。
中國私募無法律?
但是如果不在美國,而是在中國搞私募,還沒有什么明文規定。
因為沒有明確規定,這個行業的生生滅滅就是一場掠奪與欺詐的游戲。我們在討論私募的行為時,無不對私募的瘋狂感到吃驚。我們現有的社會準則是不足以衡量私募的任何行為的,只要入行私募,資本就是至高無上的,在資本面前,沒有法律。
追溯國內私募的鼻祖要將時光倒流至2004年2月20日,當A股市場還在漫漫熊市中掙扎時,趙丹陽率先與深國投合作發起的第一只開放式集合資金信托計劃 —— 赤子之心(中國)集合資金信托,趙丹陽也由此被譽為“中國陽光私募第一人”。2007年,趙丹陽展示了一個標準價值投資者的遠見,當年,赤子之心凈值增長率不過30%,與公募基金動輒翻番的業績相比黯然失色,然而,他還是毅然在3500點時選擇清倉兌現收益,理由是“就我們的投資能力,已找不到既符合我們投資標準又有足夠安全邊際的投資標的”。現在看來,趙丹陽的提前離開顯得睿智,他的客戶沒有一人虧錢,赤子之心中國成長基金過去五年累計升幅約為541%。
2008年1月2日,赤子之心的網站上掛出了“致投資者的一封信”,表示要清盤旗下A股基金,隨后工作人員便開始逐個地給客戶打電話,通知細節。目前,赤子之心總共管理著六只產品,其中1只投資于港股市場,5只投資于A股。此次清盤的5只產品都是A股投資產品,估計總體規模達到15億元。對于清盤的原因,趙丹陽坦言已經在A股找不到符合其投資標準的產品了。不曾設想的是,趙丹陽的主動清盤,給私募經理們帶來了新的狂熱。趙丹陽清盤后,劉明達就成了國內最早的私募。我就是在《經濟觀察報》舉辦的黃金十年論壇上結識劉明達的。
2009年給私募帶來新一輪的狂熱。盡管許多財經記者對私募給予了熱切的期待,但是私募不可逃避的是體制的困局。我們無須討論私募是不是賺錢,這是不需要討論的,因為在私募的理念中,只要賺錢就要不惜一切,業績是所有私募經理唯一的價值導向。在這種價值觀的引導下,只要股市有機會,私募的優勢就能表現出來。但我們要追尋的是,私募究竟是不是非法集資?就像中國的富豪一出生就伴隨著原罪一樣,我們不爭論私募是不是非法集資,不一定在中國社會就能逃脫這種追問。而且,不從體制上予以規范,在目前的金融危機中,私募的風險就有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所有私募還有一個不能逃避的困局,那就是中國私募的投資產品,同質化極其明顯。我們的私募缺少能夠打造投資產品的高端人才,一有新的產品大家一哄而上,而市場卻很難創造出新的產品。不能創造出新的產品,深圳私募就將轉向上海、北京,呂俊離開深圳轉向上海就是一種無奈的選擇。然而,身在私募之中,大多困獸猶斗,是挑戰法律的底線,還是創造新的明天?相信中國社會正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