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袁蓉君

　　6月15日美國財政部公布的全球資本流動報告顯示，4月份海外投資者對美國金融資產的購買速度放緩，中國、俄羅斯、日本等均減持了美國債券。這個消息引發了國內媒體的高度關注，對中國外匯儲備多元化的討論再次升溫。對此，19日與記者連線的瑞銀證券中國經濟研究主管汪濤博士認為，短期內中國沒有其他選擇，但中期內將積極促使外匯儲備多元化，雖然并不一定需要大量減持美元資產。另外，她認為政府將會通過鼓勵對外投資來減少外匯儲備的積累，同時繼續保持人民幣匯率的穩定。

　　短期內可供選擇資產有限

　　目前中國擁有大約2萬億美元的官方外匯儲備，還管理著2000億美元至3000億美元未計入官方儲備的其他外匯資產。這些儲備中大約有三分之二是美元資產。多數市場分析人士認為，短期來看，由于面臨著種種局限，中國很難將其儲備從美元資產、特別是美國國債上轉移。

　　汪濤的觀點也是如此。她說，目前中國已經成為美國國債和機構債最大的持有者，大量減持可能會壓低價格，從而使中國剩余的美元債蒙受損失。此外，美元的穩定和美國經濟的盡早復蘇符合中國的利益，突然拋售美國國債將導致匯率異常波動，并可能損害市場信心。

　　更進一步看，如果中國不買美元資產，短期內可供選擇的資產也非常少，主要的選擇是其他國家的政府債券，包括歐元區國家、日本和英國國債。汪濤說，中國極有可能已開始增持這些政府債。

　　至于增加黃金和大宗商品在中國外匯儲備中所占的比重，此前國內外都已經進行過大量討論。汪濤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的確會購買更多的黃金和其他大宗商品，但這些市場的規模并不足以改變中國整個的外匯儲備結構。

　　“比如，如果中國決定將外匯儲備中的5%以黃金的形式持有，那么將需要購買超過3000噸的黃金，這相當于全球黃金的年產量。而其他的大宗商品存儲成本高、價格波動大，而且與中國外匯儲備規模甚至與其年增量的規模相比都微不足道。2008年外匯儲備增量的四分之一就能夠購買其5年的銅進口量、兩年的鐵礦石進口量。政府的石油戰略儲備目標是2020年前達到90天的進口量，而這只需花費不到500億美元。”她說。

　　中期內勢必推進多元化工作

　　中期來看，所有這些限制都無法阻止中國竭力推進外匯資產的多元化。當然，汪濤提醒道，在現行的國際貿易和金融體系中，美元仍在各種交易、資產配置和官方儲備中占主導地位，這將制約中國外匯儲備多元化的速度和程度。她認為，在沒有可以挑戰美元儲備貨幣中心地位的選擇之前，即使是在中期內，中國外匯儲備中美元資產的比重也不會降到50%以下。

　　她認為多元化將從兩個角度展開，一是通過提高美元和美國國債及準政府債券之外的其他貨幣和資產的持有比例，來使官方外匯儲備多元化；二是通過將外匯更多地交到企業、銀行和個人手中，使外匯資產的持有者和管理者多元化。

　　由于未來幾年經常賬戶順差的規模預計仍將十分龐大，多元化并不一定意味著中國會大規模地拋售其所持有的美國國債。雖然出口大幅下降，但因進口價格大跌以及用于加工貿易出口的進口下滑，瑞銀證券預計今年中國的經常項目順差仍將達到3800億美元。該機構認為，未來加工貿易的高比重以及鼓勵高附加值行業進口替代的政策措施，將會帶來持續高額的貿易順差。

　　由于其他貨幣和資產在規模和流動性方面不及美元和美國國債，汪濤預計中國的增持將是逐步的。

　　鼓勵資本外流以減少外儲增量

　　不過，即便如此可能還是不夠，最近的政策措施表明中國將把鼓勵資本外流以減少外匯儲備的積累作為外匯儲備多元化的另一個重要途徑。這意味著對外直接投資、對外證券投資以及企業和銀行的對外貸款都將會增加。

　　“通過鼓勵更多的資本外流，政府可以減少官方外匯儲備的增量，并將更多的經常賬戶順差留在企業、銀行和個人手中。這不僅可以減少人民幣升值的壓力，同時也能減輕官方儲備管理者在管理日益龐大的儲備資產時所面臨的挑戰，并降低官方外匯儲備出現損失的潛在風險。我們預期政府未來會越來越鼓勵資本外流，以避免匯率升值或升值過快。”汪濤表示。

　　然而，不管資本是通過官方還是非官方渠道流出，汪濤認為中國所持有的國外資產都將由于持續高額的貿易順差而繼續累積，而這些資產都面臨著同樣的匯率風險和價值風險。

　　汪濤表示，降低外匯資產風險的另一個可持續的方法是降低經常賬戶順差積累。她說，這意味著實施結構性的改革措施，包括降低國內要素相對價格的扭曲程度，讓產能增長與消費能力的增長同步，以及允許人民幣升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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