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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大廈的高燒
本報記者 陳小瑩
這是一個“場”。空氣里有一股期盼且夾雜著焦慮的氣息。
這是2009年政府工作報告日的氣息。3月5日下午2點剛過，位于北京西客站的鐵道大廈三樓就開始排起了長隊。
一個小時之后，全國政協的所有經濟界委員將分成三個組，在這里討論剛出爐的政府工作報告。
人數數倍于委員的記者，早早涌到了這里。“麻煩大家排個隊，會場的記者名額有限制，一次只能進去8個人。”會場工作人員的嗓子沙啞，竭力維持數百名記者的秩序。
但是一有委員出現，剛排好的隊形立刻化為烏有，記者們爭先恐后地堵住委員形成里三層外三層的合圍。
這個“場”的熱度，完全與溫總理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的中國經濟今年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困難”相關。在報告中，溫家寶提到，“全力應對國內外經濟環境的重大變化，扭轉經濟下滑過快的趨勢，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成為今年經濟工作的首要任務”。
所以，媒體集體聚集這三間小小會議室的場外，希望從中尋找那些顯示2009年中國經濟走向的信號。
閻慶民“放心放貸”
小組會議還沒開始，閻慶民就被記者們堵在一樓，無法挪步。
他是上海銀監局的局長，2007年從銀監會人事部到銀行重鎮上海上任。其監管下的銀行系統和信貸資金，是本次拉動經濟的主力資金之一。有測算顯示，在社會總投資中，信貸資金所占的比例約為20%左右，僅次于企業投入，遠遠大于政府財政資金5%的占比。
“商業銀行對地方擴大內需項目的信貸投放風險不高。”閻慶民再三重申，“銀行既有放貸的動力，又能夠獲得基礎設施這樣的好項目，不會有大的風險，可以放心放貸。”
閻慶民的鼓勵態度是有依據的。溫家寶上午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要保證貨幣信貸總量滿足經濟發展需求，廣義貨幣增長17%左右，新增貸款5萬億元以上”。
而對于這筆大額新增貸款是否會變相流入股市的疑問，閻慶民透露，1月份上海地區票據融資中銀行之間轉貼現的比例占到60%，因此票據融資并不存在“虛高”的現象，新增的信貸資金也不太可能通過票據融資流入股市。
閻慶民領導的銀監局監管之下的銀行能否給中小企業給予足夠的信貸支持，也是媒體關心的焦點。“我希望能夠有專門針對小企業信貸投放的專營機構，比如那些小額貸款公司，來對它們的發展進行支持。”
雖然先期投入的1.62億元資金基本投向了基礎設施領域，但是閻慶民認為，這樣投資到制造業的資金可以間接對小企業產生積極的影響，“只是(這種傳導)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閻慶民不是唯一一個被圍堵的金融界委員。
剛從會議間隙走出來的原國開行副行長劉克崮，在一條50米不到的走廊上被記者們先后包圍了三次。大概是由于已經卸任國開行職務的緣故，劉克崮對于媒體的開放程度更高。
“政府工作報告里，資金的投放順序依次是基礎設施建設、民生和農村，這是政府要求的大方向。作為銀行來說，如何微觀參與要每家銀行自己掂量。”劉克崮沒有簡單地回答應該投放或者不應該投放，而是從市場角度解釋幾類資金的投放順序，“在這個問題上，政府先花一小部分錢，調動企業的積極性，如果企業積極了，銀行在這種情況下就不會有顧慮。”
相比之下，位置“敏感”的央行副行長蘇寧就低調謹慎得多了。他沒有在場外回答任何記者提問，而僅在分組討論會上表示，中國銀行貸款的增長反映了經濟金融形勢是穩定的。
“去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后，國際信貸大幅萎縮，流動性極度短缺。在這種形勢下，中國金融業能夠大幅增加貸款，首先表明中國金融體系是穩定的，中國銀行的流動性是充裕的。同時，也表明中國政府擴大內需的政策取得了切切實實的進展，希望新增貸款對實體經濟發揮良好的促進作用。”
王建宙不“頭大”
“我們往邊上挪一下吧，不然別人不能用電梯了。”中國移動老總王建宙在跨入電梯之前，終于被記者合力圍住，禮貌地站定。
面對混亂的場面，他仍然保持一貫對于媒體的謙和態度，并首先回答了一個他熟悉的香港記者的提問。
“有人說你們做的3G技術TD諧音是‘頭大”，這個現在看起來并不成熟的技術會不會影響你們的市場份額。”第一個問題就相當尖銳。
“我對于這個3G技術很有信心，它的進展關鍵在于3G與2G的兼容。這是我們自主研發的技術，政府支持力度也很大。”王建宙回應說，他強調了企業自主創新的重要性。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對企業界的“利好”頗多。報告提及，“要實行結構性減稅和推進稅費改革。采取減稅、退稅或抵免稅等多種方式減輕企業和居民稅負，促進企業投資和居民消費，增強微觀經濟活力。”
王建宙在回答中承認，從去年以來全國出口下降和農民工大量返鄉的外部環境，使得移動新增用戶受到了影響。“但家電下鄉這樣的政策，又使得手機終端在農村市場的銷售出現了上升。”
秦曉估算“薪酬反彈日”
溫家寶的報告中提到“中央財政擬投入420億元”解決就業問題。圍繞這一點，民營企業家委員們的建言更為踴躍。
“我認為非公經濟在解決就業方面承擔了很大的責任和義務，由于我國人均耕地面積極為有限，農民創造價值太低，解決‘三農’問題光靠政府顯然是不夠的。”新希望集團董事長劉永好在分組討論發言時說。
農民出身使劉永好更關注農戶的利益。他認為，現行農戶貸款平均水平高、風險大，銀行的扶持力度也還不夠，建議在農村試發行“惠農券”，作為銀行給農戶貸款的授信憑證或者卡片，用金融手段幫助農民擴大生產。
作為招商銀行的董事會主席，秦曉也是會上的大熱門。剛從會議室溜出來抽口煙，秦曉就被關于國企高管薪酬的問題拋中。
今年兩會期間，一部針對所有國有企業高管薪酬的規范性意見正在緊鑼密鼓地制定之中，一些央企的高管限薪風潮驟起。
“我很贊同政府限定國企高管薪酬，”秦曉邊走邊回應說，“而且我的收入與當年效益掛鉤的部分已經被影響了，影響的結果算不出來。樂觀估計可能要2年之后才會反彈。”
從中午到下午5點，整整6個小時內，鐵道大廈三樓的“高燒”不退，所有開水被一喝而空。直到散會，經濟界33組的大門依然緊閉，這個匯聚了厲以寧等多名經濟學家的小組，在3月5日這天一直沒有給外界關于2009年宏觀經濟走勢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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