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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攥著數以億計的失業保險結余,昆山因此在應對就業難題時顯得更有底氣。現在昆山有超過1.6萬人正享受每月不低于五百元的失業保險,其中近1.1萬人為外來務工者
先行者
自去年年底以來,從中央到地方出臺的各類針對農民工就業的優惠政策文件已近20個,把所有政策放在一起,打印出來長達30頁。
僅僅6個月前,昆山的臺商們還在紛紛向政府抱怨“招工難”。為此,昆山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副局長梁海鷹最遠去了甘肅,幫臺商們找工人。
然而,寒流卻轉瞬即至。
梁海鷹頗為感慨。以前記者來找她,關注的多是社會保障,現在來問的,則幾乎全是工作崗位。“以前有飯吃,想過得更好。現在危機來了,吃飯成了問題。”
相比其他地方,梁海鷹應對“吃飯問題”更有底氣:在她手里,有著數以億計的失業保險結余。
得益于昆山過去雷厲風行的推行,昆山現在有超過1.6萬人正享受每月不低于五百元的失業保險,其中近1.1萬人為外來務工者——按規定,每繳費滿一年,可享受兩個月失業保險,最長可達二十四個月。“錢不多,但可穩人心。”
而高達數億的結余,亦是對抗危機的一柄利刃。“有水時蓄水,沒水就該放水了。”
去年12月21日,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聯合發布緩繳半年社保費用、降低四項社保費率等“減壓”措施,昆山可能是全國最早付諸實施的縣市——11天后的1月1日,昆山即將失業保險企業繳納部分由2%調低至1%。而此時,梁海鷹甚至還未將此事的申請報告寫好。
“敢這樣做,是因為知道一定會批。”梁海鷹現在回憶,已經頗為坦然。
作為先行者,在當時卻頗費周折。“不講內容,光是抬頭寫給誰,省政府,還是勞動保障廳,就一幫人研究了好幾天。最后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才確定以蘇州市人民政府的名義,給省里報告。”
這段時間,經常有企業家來找梁海鷹的“麻煩”:“中央那么好的政策出臺這么久了,你們怎么還不實施。”
梁海鷹亦是苦衷滿懷:“中央政策一句話,就夠你忙半年。比如困難企業可以緩繳,什么是困難企業,怎么緩繳,出問題怎么辦?”
梁發現,去年年底以來,從中央到地方出臺的各類優惠政策文件已近20個。年初七一上班,梁即連開兩個會議,囑同事一一分條塊梳理這些政策:先是做加法,把所有政策放在一起,打印出來長達三十頁,然后做減法,剔除昆山已經在做的,或者做得更進一步的。已經退下來的分管副局長亦被梁請出,處理政策銜接。最后關頭,梁和同事聚在一處,一個人高聲朗讀,其余人一邊聽,一邊挑毛病。“副市長已經批了,還要等市長辦公會議,最晚月底就可實施。”盡管對自己精心炮制的這份文件頗為自信,梁依然對具體內容秘而不宣,笑稱:“萬一你報出來的,最后被拿掉了,我就慘了。”
勞動力市場需要規范亦需要方便
位于昆山客運中心西邊的新人力資源市場讓當地頗引以為豪。
這個一期總建筑面積3.2萬平方米、總投資1.5億元的工程,將之前由勞動、人事、教育三個部門“分而治之”的勞動力市場、人才市場和高校畢業生就業服務中心“合而為一”,力圖實現勞動力、人才市場和畢業生就業服務的業務貫通。
在昆山,一個廣為流傳的說法是,中共十七大報告中“建立統一規范的人力資源市場,形成城鄉勞動者平等就業的制度”的表述,即源于昆山經驗:一位領導曾在昆山考察人力資源市場,看后大為贊賞。不久,這位領導進入十七大報告寫作班子,力主在報告中寫入此條。
昆山人力資源市場,確實淡化了不同勞動者之間的差別,勞動局認可的中介亦全部集中于此,置于勞動部門眼皮底下,行事頗為規范。
不過,規范之余,這一市場在方便上仍嫌不足。2月8日,記者看到,可容納百余家中介的大廳內人丁寥落。一名保安與一家中介的工作人員閑聊,工作人員半開玩笑:“都是因為你在這,客人都不敢過來。”保安回擊:“本來就沒幾個人。你自己數數,算上你,大廳里有沒有100個人。”
來昆山打工者,往往到達后直接奔赴各鄉鎮,鮮有在市區停留。勞動局認可的中介全部集中到人力資源市場后,散落各個鄉鎮的“黑中介”更加“購銷兩旺”。
求職者對于這些中介,則是又愛又恨。
在昆山、常熟兩地,進大一些的廠往往需要通過中介。中介服務頗為“體貼”,只需花上15元,還可代辦初中畢業證。
而中介收取的數百元上千元的費用中,一部分將落入工廠人事部門,他們缺乏動力直接招聘。
不過,收取中介費本身并不招人恨,可恨的是部分中介與人事部門勾結,騙取中介費。
2月7日,在上海嘉定打工的云南青年張雄和朋友騎了兩個小時的車,帶著妹妹到蓬朗找工作。工作不好找,中介不包進的,擔心進不去,包進的,張雄卻又猶豫起來:會不會是圈套?收了中介費,進廠了,一個星期之后,廠里什么活也不給你安排,你自然會走人。而按照約定,中介費這時已經要不回來了。
2月12日,昆山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開始不定期開展的“三下鄉流動就業服務點”,勞動部門帶著崗位和中介下鄉擺攤,則是對勞動力市場規范但不方便的一種補足。
文章來源: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