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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R:您的理由是什么?
陳平:這一次危機,是美國和歐洲積累了30多年的福利社會過度擴張引發的。對歐美的企業來說,目前可行的選擇有兩種:一是破產重組,以擺脫原有的職工醫療和退休負擔;二是政府一次性買斷,將職工的醫療和退休金全部國有化,但國有化后的水準要遠低于原有水準。這樣才有可能從結構調整上走出困境。但到目前為止,看不見任何敢于面對現實的有魄力的領導人,敢對福利社會進行改革的。
西方國家傳統產業的強大工會是阻礙改革的勢力,很多企業和現在的通用汽車一樣,退休工人是在職工人的兩到三倍,他們拿到的福利之高遠不是企業所能夠支付的。另外,美國要想搞基礎設施建設,必須由州政府來主導,但現在美國50多個州里,40多個都處在破產的邊緣。歐洲的非均衡問題更嚴重,西歐的基礎設施本來就很好了,投資不會有多少效果。往東歐投資會有效果,但勢必鼓勵西歐的企業移到東歐,政治上造成西歐更大的反彈。
CBR:那么經濟全球化會不會就此受阻?
陳平:我認為全球化有兩個前景:假如美歐拒絕改革他們的全球政策和福利政策,經濟危機將轉化為有如三十年代的大蕭條,必然促發美歐的貿易保護主義,其結果是世界將分裂成亞太、歐洲、北美三個經濟區,最有活力的應該是亞太經濟區。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如果搭上中國這條船還可以維持適度的增長率,北美和歐洲肯定是要萎縮的,這是最自然的一個前景;第二個前景,除非美國、歐洲、中國這三個區域簽訂新的“雅爾塔協定”,達成國際安全與金融秩序的一攬子協議,維持這三個區域貨幣的相對穩定,三個地區互不干涉內政,合力維持世界經濟與安全秩序,才有可能實現真正的全球化。第二個前景有一點希望,但短期內不大可能。
CBR:目前這種局勢對中國意味著什么呢?
陳平:這是中國轉變世界觀和發展戰略的一個黃金機會。中國要擺脫以出口美歐為主的增長模式,發展由中國主導的亞太經濟區,必須把和西方主導的“國際接軌”,逐步修正為比美歐更具可持續發展的制度框架。其次,必須設立長遠競爭性的大學基金會,積極收購國外有核心技術的企業,銷售與信息網絡,建立中國獨立的創新體系,否則無法擺脫科學技術依賴西方的弱勢。最后,中國經濟學家必須和亞太國家合作探討比美元中心體系或歐元體系更可持續的國際金融秩序。
沈丁立:目前中國的核心利益是經濟發展和國家統一,經濟上,美國更多是一個“積極”的力量,統一上,美國則更是一個“消極”因素。過去,為了獲得與美國合作的機會,我們的產品不惜薄利多銷,由于同美國合作,我們的力量增強了,美國“消極”的一面也隨之減少。
現在,國際力量的對比正在變化,而且是比過去快得多的變化。2008年中國國民生產總值預計會接近4萬億美元,也就是說中國用8年時間完成了原來預期的本世紀前20年應該完成的任務。金融危機的到來,世界各國陷入衰退,但我國只要每年保持8%左右的增長率,仍有可能在2030年左右實現總量與美國等量齊觀,而且能在本世紀中葉實現全面現代化。借由此次契機,中國也擬改變過去薄利多銷的制造大國形象,轉而更加重視環境以及產品附加值。
中國目前已經是美國的第一大外債持有國,中國政府之所以愿意合作,第一是相信美國政府不會崩潰;第二是相信美國政府還有信用;第三是相信美國至少還有二十年的希望,我們可能就是這么認同的。
陳平
陳平教授在在新興交叉學科—復雜系統科學和非線性經濟動力學的研究中居于世界前沿,現為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
沈丁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主任,軍備控制與地區安全研究項目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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