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

　　肖紅兵還在走，他已經步行了七八公里了。大約兩個鐘頭前，他搭乘的出租車因為緊急剎車，原地側滑撞在隔離帶上。

　　這是1月26日凌晨3點，雨雪交織。一眼望不到頭的車輛塞滿了京珠高速仙桃段。一些等待的司機站在公路上抽煙抱怨，隔離帶里有人在小解，沿路村莊的農民開始上路兜售方便面。一些燒柴油的大貨車由于氣溫寒冷，燃料冰凍而拋錨。

　　“一下凍雨，雨水就立刻在路面結冰，司機踩剎車結果原地打轉，撞在護欄上，所幸沒有人受傷。”仙桃人肖紅兵舒了一口長氣。9個小時前，肖紅兵結束了在武漢的會議。“我必須在明天中午趕回仙桃，家里小孩過周歲。”

　　當天，湖北省會武漢到仙桃的大巴已經停發，肖紅兵花了160元和別人拼車回家。現在，他的口袋里只剩20塊錢了。選擇徒步的肖紅兵很快發現，緊急停車道漸漸被那些不守規矩的車輛占用了。開始，一些私家車還在載滿貨物的大型貨車中間穿插。很快，由于路越來越堵，最后大車和小車幾乎都是一兩個小時才會動一下。

　　這沒有影響肖紅兵的穿行速度。

　　1月27日上午9點，饑寒交迫的肖紅兵終于走到了京珠高速仙桃段的出口處，但他發現回家還并不容易。半小時之后，他終于等到一輛出租車。不過肖紅兵發現，車上已經坐了3名乘客。“上來擠擠。”司機探出頭來說，“起步價不是5塊，漲到10塊了”。

　　“半小時也開不出兩公里，所以漲價。這些天開出租就像在冰上跳舞一樣。”司機對坐上車的肖紅兵滔滔不絕地解釋。“不突然加油門，要不車子就會原地打滑；發生側滑，遇到冰雪中前車軋出的車轍，就讓車轍夾在兩輪之間繞過去。”

　　半小時后，出現在自家門口的肖紅兵和同樣剛剛到家的二弟肖春來緊緊擁抱在了一起。不過，肖紅兵并未看到妻子和大弟肖立軍的身影。

　　肖紅兵的妻子吳小霞在仙桃市交通局工作，接連好幾天都是深夜回家。

　　“我們在各個渡口增派人手，避免霧中船舶碰撞事故發生，一旦出現大霧、大雪，堅決拒絕渡運。”肖紅兵到家的時候，吳小霞正在客運站檢查車輛安全配套。“我們要檢查每一班客運專車是否配備了防滑鏈、三角木。”除此之外，吳小霞和她的同事們的任務還有對仙洪線、318國道重點路段、橋梁掃雪、除冰和現場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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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通部門的統計數據顯示，從1月25日中午12點至26日早上8點，一天內仙桃市共發生一般交通事故51起，輕微交通事故42起，沒有人員傷亡。

　　和吳小霞一樣不能回家的肖家人還有家里的二兒子肖立軍。在荊門移動公司的肖立軍剛剛參加了一場連續17個半小時的通信搶修戰。1月17日，因用電超負荷，京山縣近九成鄉鎮被拉閘限電，荊門、鐘祥移動調配車輛、油機破冰馳援。到18日凌晨4點30分，當肖立軍的同事們爬上最后一個山頂進行復位后，所有基站全部恢復，此時山上氣溫低至零下10度。

　　在吳小霞和肖立軍奮戰的時候，肖家人正在為孫子的周歲各自忙活著。肖紅兵的父親肖起明試著用租來的發電機發電，在此之前一周，由于限電拉閘，這個七口之家一直點蠟燭度日。

　　肖紅兵的舅舅彭家義是從老家趕來的。彭家義在仙桃張溝鎮養魚，但魚塘凍住，這兩天天天忙著鑿冰，清理積雪。“現在的生意不好做啊。越是下雪，那魚越是不好賣。貨車不敢運，怕壞在路上。眼看著塘里的魚要被凍死。”彭家義心急如焚，想請姐夫和外甥幫助想想辦法。

　　“魚塘都凍上冰了，今年吃不到什么新鮮魚了。”肖紅兵的母親彭家桃抱怨道。“黃瓜從下雪前的2元每公斤漲到13元，菠菜每公斤15元。”

　　忙活了半天的肖起明發現發電機根本帶動不起來屋內的空調，孫子躺的被窩里也越來越冷。肖起明狠了狠心，決定到市里的酒店開間房給孫子過周歲。

　　在全城轉了一圈沒找到酒店空房，肖起明最后只好來到了位于仙桃市最繁華的沔陽大道的一家豪華酒店，酒店大堂中貼著“由于下雪燃料供應緊張和春節原因，房價加收15%的服務費”的告示。“原來398元的房間漲到了598元。”肖起明感嘆道，“而且有時候房間里只有晚上才有熱水，由于天然氣供應不足，所以只能改用柴油燒水。”

　　1月27日，肖起明的孫子在溫暖的酒店里度過了一歲的生日。這場仙桃50年不遇的大雪為肖家人留下了特殊的記憶。然而與風雪的搏斗顯然還沒有結束。2月1日，仙桃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這個已經晴了兩天的小城再次被風雪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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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源：經濟觀察網